“哦?看來陳縣令還是反應很快啊。”江烽無可無不可的道。
“嗯,我已經向司馬大人和兵曹那邊回複了,看來他們也有些警覺,但并沒有深究。”曹萬川眼中滿是深沉之色,“也許他們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心思放在固始這邊了。”
“哦,虞侯大人何出此言?”江烽聽出對方話裏有話。
“駐紮在樂安、光山、殷城三縣州軍都已經奉命在定城集中,除了咱們固始軍之外,光州所有兵力都開始進行作戰動員了。”曹萬川語氣中充滿了苦澀。
“啊?蟻賊進犯了?”江烽吃了一驚,蟻賊來勢如此之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不是蟻賊。”曹萬川喟然。
江烽心念電轉,瞬即心明如鏡,一閃而過,“申州!刺史大人要出兵申州?!”
前幾天博山還來了自己這裏一趟商量事情,順帶說到這段時間城主府上戒備森嚴,他本來要去報告材官署資材儲備情況,都找不到人,也不知道府中幾位大佬在幹什麽。
“你也知道了?”曹萬川并沒有多驚訝,斥候營出來的,消息自然比尋常人靈通。
“刺史大人這兩年來勵兵秣馬,又刻意交好蔡州、南陽,不就是爲了這一天麽?”江烽臉上浮起一絲譏諷的笑意,“這個時間可還卡得真好。”
“怎麽,二郎,你也不看好刺史大人出兵申州麽?”曹萬川眼中精芒一閃。
“這個時候實在太巧了,聯系到我所了解的種種,實在難以預料結果。”江烽思索了一下之後才道:“這種敏感時候,變數太多,尤其是我們對申州并不占多大優勢,就算是有蔡州的支持,但是我想象不出刺史大人用什麽讓蔡州心甘情願出兵幫助我們光州,難道就憑一紙盟約?”
“有一點可以肯定,沒有蔡州支持,刺史大人不會妄動幹戈,隻是刺史大人用什麽換來蔡州方面的支持我不清楚。”曹萬川沉吟了一下道,作爲牙軍指揮卻并非許氏核心人物,他還沒有資格參予那樣的機密。
江烽擡起目光迎向神色複雜的曹萬川,“虞侯大人,你似乎有些心事?”
“嗯,沒錯,我是有些擔心,我一點也不看好刺史大人此次出兵申州,雖然我說不出哪裏會出問題,我也相信刺史大人他們應該有萬全之策才會選擇這個時候出兵,但是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曹萬川迷惘的道:“光州底子并不厚實,這一次傾巢出動,一旦有什麽變故,我不知道我們該向何處去。”
江烽心中一動,曹萬川也算得上是光州軍中老人了,在光州牙軍中也頗有威信,如若不是身份所限,論資曆能力早就可以勝任光州牙軍虞侯,但是卻因爲屢屢與刺史大人意見相左,郁郁不得志,才被發配到固始軍擔任虞侯,眼下情況複雜,莫非這位曹大人另有想法不成?
“虞侯大人,不管光州那邊怎樣,我們固始這邊卻不能輕忽,各營固然要加強操練整軍備戰,固始城的防禦怕是也要馬上修繕和加強。雖說蟻賊主力未必能看得起像固始這種小縣城,但是若是真有那麽一兩股不開眼的蟻賊流竄到我們固始境内,咱們也不能讓他們得逞才是。”江烽不動聲色的建議。
“嗯,理該如此,我去和陳大人商量一番。”曹萬川似乎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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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三,光州兵發申州,在羅山境内與據兵固守的申州軍展開激戰,蔡州袁氏援軍加入戰局,申州軍崩潰,羅山失守。
四月初八,光州蔡州聯軍越過羅山,渡過浉水,直殺入鍾山境内,再度擊敗頑強抗擊的申州軍,申州城在望。
“你說什麽?”嘩喇一聲酒碗落在桌幾上跌得粉碎,白瘦老者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全身禁不住顫抖起來,“你胡說!來人,把這個奸細給我拿下!”
“刺史大人,小人不敢妄言,申州城與昨夜已經被從桐柏南下的南陽軍攻克,現在已經在南陽軍控制之下。”伏地不起的斥候頓首低泣,不敢擡頭。
白瘦老者眼睛頓時紅了起來,環視左右,衆軍将皆是臉若死灰,這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煞費苦心的與蔡州袁家聯手攻打申州,卻換來南陽劉家的從中漁利,這一戰可真是冤到了極點。
“袁懷慶呢?爲何還沒有到?望俠呢?他爲什麽也沒有到?”白瘦老者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申州落入南陽劉氏手中,這必是南陽劉氏早已策劃以久的詭謀,隻可笑自己還********想要用三萬石糧食換取劉氏的不幹涉,簡直就是與虎謀皮。
“劉同、劉玄,我光州許家與你們誓不兩立!”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隐隐約約的喊殺聲由遠而近,一幹将領更是面面相觑,申州軍早就潰不成軍,這喊殺聲從何而來?難道是申州方面有得到了援軍卷土重來?
“來人,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左右親衛連忙竄出去想要弄清楚究竟發生了怎麽事情。
白瘦老者更是箭步便欲竄出帳外,卻見一人鑽了氣喘籲籲鑽了進來,“大哥,我們上當了,袁懷慶率軍突襲我們後部,我們上當了!”
“袁懷慶?!”白瘦老者和一幹将官皆是嘩然,“望俠,你在胡說什麽?莫非你昏了頭?”
氣急敗壞的白瘦老者恨不能給自己這個三弟劈頭一記耳光,剛聞得申州落入南陽劉氏之手,這裏卻又在胡言亂語,這不是自亂軍心麽?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哥,我沒昏頭,我們上了袁氏的當了,他們突然向我們後軍發動襲擊,我們猝不及防損失慘重,現在德威他們正在全力阻擊,各軍主将趕快回營組織反擊!”許望俠滿臉橫肉抽搐不止,凄然之色溢于言表。
各将官慌不擇路的奪門而出,越來越近的喊殺聲混合着金鐵交鳴聲彷佛如一記中槌擊打在白瘦老者的身體上讓他身體陡然佝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