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弱爆了

(三郎弱爆了,我也被爆了,求推薦票上榜啊!!!)



六郎并不是腸癰,要是腸癰嚴重的話得開刀,就非三郎這種半吊子大夫能治的了……

好在六郎是因爲長期食不果腹,導緻腸胃虛弱生病。來到縣城後,又頓頓飽餐,一下子消化不了,食積胃滞,引起胃腸失常氣機郁滞,本身就已經很不舒服了。但他乖巧懂事,知道家裏沒錢看醫生,便一直忍着不喊出來。

但這隻是誘因,真正導緻六郎發病的,是昨日那番暴飲暴食。用西醫的說法,就是因爲消化不良,引起高位腸梗塞,使體内大量的血鉀流失。血鉀流失就會四肢癱軟無力,若不及時補充,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當三郎将這些病理,用盡量直白的語言解釋出來,從父兄眼睛裏看到了将信将疑……将信的是二郎,将疑的陳希亮。

“就算你們不信我。”三郎斬釘截鐵道:“給六郎煮一鍋紅糖姜水,總可以?”

當然可以,這年代,頭疼腦熱的就指着紅糖姜水呢,就算治不了病,至少不會害人。

很快,熱騰騰的紅糖姜水端上來,幾個哥哥哄着六郎喝了一大碗。說來也奇,喝下去之後,他便不發抖呻吟,能踏實的睡着了。

父兄見狀,自然多生出幾分信心。陳希亮大奇道:“莫非真不是腸癰?”

“當然不是。”三郎搖頭道:“雖然都發熱、發抖,腹部難受。但要真是腸癰,六郎早痛得抱着肚子打滾了,但他卻覺着腹脹無力,一是因爲腸胃淤滞、二是體内流失了某種……元氣。”頓一下道:“而紅糖姜水,可以迅速補充這種元氣;至于鼓漲,可以用雞内金,效果很好。”

“雞内金,可是雞胃裏的黃皮?”陳希亮問道。

“是。”三郎點頭确認。

“難道這兩樣就能把六郎的病治好?”陳希亮聽他說得頭頭是道,不由有些信服。

“這食療方子隻是治标,”三郎又搖頭道:“治本的話,得靠補中益氣湯。”

“補中益氣湯?”陳希亮茫然道:“沒聽過。”

“哦……”三郎想一想,那位金代名醫李東垣,還差一百多年沒降生呢。那就對不住了,誰讓我弟弟需要呢?

便也不多說,提筆寫了個方子,列了黃芪、黨參等十樣藥材,每樣的用量各有不同。他自信道:“抓回藥來,連服七天就能除根。”

這下陳希亮終于相信,這個兒子真的會醫術,這讓他頭大如鬥,落一次水,就能讓人會讀書、會炒菜、會醫術,會賭博?難道水裏住着神仙,他有什麽奇遇不成?

這荒誕的想法不是玩笑,而是他真這麽想的,不然無法解釋兒子毫無征兆的開竅——就像佛家的醍醐灌頂一樣。

不過事關小兒子的性命,由不得他不慎重:“你這補中益氣湯,與那大白虎湯有何區别?”

“補中益氣湯是補養之劑,補中升陽。大白虎湯是瀉火之劑,正好相反。”三郎歎口氣道:“庸醫害死人的例子太多了,但我是不會害弟弟的。”

“……”陳希亮沉默了,尋思良久,看看外面天光大亮,終于起身出門。

小半個時辰後,他從外面回來,手裏拎着大包小包的藥材,目光怪異的望着三郎:“你這方子,生藥鋪的掌櫃也沒見過。”

“這是一道溫補之藥,就算治不好病,也吃不死人的。”三郎說完,便拿起藥包,出去煎藥了。陳希亮欲言又止,坐在那裏直愣神。

就在他踯躅着,要不要讓六郎服這一來曆不明的藥劑時,外面傳來敲門聲:“請問,這裏是陳家麽?”

二郎趕緊去開門,便将兩個書生模樣的男子,一個穿寶藍夾紗直裰,一個穿青色道袍,都有三十多歲光景,手持白紙扇站在門口。

“啊,原來是二位伯父,侄兒有禮了。”二郎趕緊深深一躬,然後轉身道:“爹爹,宋伯父和蘇伯父來了!”

陳希亮整好衣冠,出來一看,不禁吃驚道:“老泉兄,處仁兄,你們怎麽來了!”

“那日你不告而别。”那老泉兄就是那眉山的蘇洵,他闆着面孔道:“鄉試也不見報名,我自然要來尋你了。”

“快快裏面請。”

蘇洵見他的住處屋舍破敗,還有濃濃的藥味,心裏不禁一黯,打住興師問罪的話,與那宋輔進了院。

進了正屋,蘇洵看到六郎躺在床上:“你家小子病了?”

“是,昨夜裏發急症,現在看着好多了。”陳希亮請他們桌邊座,沖上水道:“沒茶葉,喝點白水。”

“不急。”那處仁兄叫宋輔,是兩人在遊曆中結識的好友。他自幼上青城山學武,二十五歲才下山從文。青城山号稱‘武道之宗’,宋輔不僅武藝高強,而且學得一身好醫術,便上前給六郎搭脈,沉吟片刻道:“孩子胃腸失常、氣機郁滞,待他醒來,我給推拿一下。”

“果然……”陳希亮恨恨道:“庸醫卻說是腸癰,虧着沒聽他的!”

“和腸癰的症狀确實類似,要是發病厲害的時候,很難分清。”宋輔驚奇的望着陳希亮道:“公弼兄也通岐黃之道了?”

“不是我,”陳希亮從不會撒謊:“是犬子。”

“哦,二郎這樣厲害?”

“也不是二郎,是三郎。”陳希亮讷讷道。

“三郎,才十歲……”宋輔張大嘴巴道。

“還不滿十歲。”陳希亮汗顔道:“是他說不是腸癰,還給開了紅糖姜水和雞内金,現在廚房熬藥呢。”

“真是胡鬧……”宋輔先是大搖其頭,但聽到三郎開的方子後,又頻頻點頭道:“這倒對症,紅糖姜水補中益氣,雞内金治消化不良,效果極佳。”

“補中益氣……”陳希亮恍然道:“他開的方子,就叫補中益氣湯。”

“我看看。”宋輔伸手,陳希亮便将桌上那張方子遞過去。

宋輔便對着那方子琢磨起來,越琢磨面色越是鄭重,最終長舒一口氣道:“憑此一方,便可在杏林立足百年了!”

“啊……”沒想到他竟給這樣高的評價,陳希亮驚訝無比。

“這方子處仁見過?”蘇洵出聲問道。

“沒有。”宋輔搖頭道。

“那你怎知就好?”蘇洵追問。

“好的藥方,必然君臣佐使、四象均衡。”宋輔指點着那方子道:“方中黃芪補中益氣、升陽固表爲君,主養命以應天;黨參、白術、甘草甘溫益氣,補益脾胃爲臣,主養性以應人;兼以陳皮調理氣機,當歸補血和營爲佐;升麻、柴胡協同參、芪升舉清陽爲使,至少從藥理上,無可挑剔。”

“這,瞎碰的?”陳希亮瞠目結舌,想不到三郎開的方子,竟還有這般門道。

“這麽多味藥,用量各有不同。怎麽可能瞎碰呢,沒有幾十年的苦功夫,不是天生的神醫,開不出這樣堂堂正正之方的。”宋輔說着面色怪異道:“這真是個十歲的孩子所開?”

“何必瞎猜,喚他進來問問即可。”蘇洵打斷兩人道。

二郎便去把三郎替進來,其實三郎已經聽見他們的對話。在三個大人怪異目光的注視下,他心裏未免惴惴……不會以爲把我當成妖孽燒掉?他可一直看書上說,穿越者第一件事就是藏拙,像自己這樣招搖的,怕是沒幾個?

“三郎,我問你,這方子怎麽來的?”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從心裏蹦出來。”三郎已經沒了昨晚的沖動勁兒,開始扮懵裝幼稚開了。

“瞎說,我心裏怎麽就蹦不出來。”蘇洵笑罵一聲道。

“對呀,怎麽蹦不出來?”三郎忽閃着大眼睛,差點沒把蘇老泉噎死。

宋輔又對他一番盤問,終是長歎一聲道:“世上果然有無師自通!”

“當然有了。”蘇洵卻一副理所當然道:“不說古時候的甘羅十二爲相、周瑜七歲調兵。單說本朝,王文正公、楊文公、宋宣獻公、還有現在的晏相公……以及新近崛起的那二位,不都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神童麽?”

“老泉話沒說完啊,”看他急着辯解的樣子,宋輔調笑起來道:“怎麽把你那倆小子給忘了?”

“……”蘇洵老臉一紅,卻一臉自豪道:“當然,我那倆小子,讀書隻需一遍,聞古今成敗,辄能悟其要,自然也超常人多矣!”

三郎瞪大眼睛,腦子裏隻有兩個字‘老泉’?蘇伯父老泉?蘇老泉?蘇轼蘇洵蘇小妹的爹?沒錯,這是四川眉州,正是蘇東坡的故鄉啊。呃,我們青神縣,好像還是蘇東坡初戀地呢……

他不禁心跳砰砰加快,恨不得馬上撲上去要簽名,求合影!比見到自己爹時可激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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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确實多慮了,宋代與禮教盛行的明清不同,這個自由浪漫的朝代,無比推崇天才兒童。從太宗時起,便爲這些超常兒童,設立童子科。‘凡童子十五歲以下,能通經,作詩賦,州升諸朝,而天子親試之。’宋绶、晏殊、姜蓋、李淑、蔡伯希等在真宗時,先後中童子科,被賜予同進士或學究出身。其中福建蔡伯希年齡最小,隻有三歲,真宗皇帝将他抱在懷中,欣然賜詩一首:‘七閩山水多才俊,三歲奇童出盛時!’

神童是盛世的祥瑞……真宗皇帝肯定是這樣想的。

比起人家三歲就考中進士,五歲就當官的,他十歲才能看個病,簡直弱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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