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坐在寬敞且華麗的馬車中,那個狹長的箱子擺放在他的身邊。伊利斯坦城距離帝都提坦尼亞大約有十四日的行程,如果抄路快馬急鞭的話隻要六天。
提坦斯帝國就像是一台龐大的戰争機器,這台開動着的龐大戰争機器運作了整整三百年,也将提坦斯帝國的版圖擴張到了尼西亞河的上遊,西大陸的南部。版圖過于龐大的帝國總是避免不了一個現象,那就是藩王割據,各地貴族擁兵自重。
研究提坦斯帝國的曆史,你會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每當帝國内部的矛盾加劇到一定程度時,帝國就會對外動戰争,而這個時候總會一些‘老牌’的‘頑固’貴族陣亡乃至家族衰敗從此一蹶不振,新興的貴族則逐漸取代他們的位置,繼續爲皇帝陛下效力。
時間大約是三年前,也就是菲利克斯接管這具身體後的第三個禮拜天。
那是一個天氣晴朗的上午,在學習完繁瑣的貴族禮儀後,菲利克斯來到了費爾默思家族擁有的那一片森林狩獵。這是他僅存的‘自由’之一,而狩獵也是貴族消遣課程裏面必不可少的一項。
然後,他遇到了一個黑魔法師。
更爲确切的,他遇到了一個被教廷追殺并且深受重傷的半亡靈化黑魔法師。
與遊吟詩人口中泛濫的故事不同,菲利克斯沒有救他,更沒有将他交給教廷換取榮耀。基于保命的前提下,他第一時間拔出了手弩,射進了那個張口欲些什麽的黑魔法師的頭顱。
絕大多數的黑魔法師都信仰着【混亂的邪惡】,簡而言之,這群亵du靈魂與**的施法者是沒有絲毫道德可言的。
基于保命的前提,在沒有依仗的情況下,第一時間将危險扼殺在搖籃中。——費爾默思家訓,第一百六十五條。
最大的勝利,就是對手死了,你還活着。——費爾默思家訓,第二百七十三條。
費爾默思家族一共有三百六十五條家訓,而每一個識字的費爾默思所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這三百六十五條家訓牢牢背下。
黑魔法師的遺物很貴重,但是菲利克斯能夠使用的卻很貧瘠,僅僅隻有五樣。
《魔網軸陣三維立體解析》、《奧術基礎定律與陣法指南》、《暗影煉金術入門》、《黑魔法進階教程》和黑魔法師的屍體。
菲利克斯沒有足夠底蘊的魔力與學識去破譯《黑魔法進階教程》上的魔紋印記,也沒有把握将黑魔法師的屍體轉變成足夠強大的骸骨法師。所以他隻能将後兩者鎖在箱子裏,然後埋藏在那一片金燦燦的向日葵下。
離開時,他還是選擇冒險将兩者帶上,因爲他能夠動用的力量實在是太少了。
馬車行駛的很平穩,車廂内墊着厚厚的鵝絨毛地毯,并且放置了價格昂貴且華麗的奧克蘭蒂亞氈絨錦被,即便是在車廂内進行某些劇烈的運動,也保證不會有異常的響動傳到外面。這一,伊利斯坦城的貴族們要做得比帝都的老爺們好很多。
顯然,維薩克伯爵并沒有爲菲利克斯準備暖被女仆的想法,負責伺候菲利克斯飲食起居的是刻闆老管家的子侄,一個看着看着就沒有絲毫食欲可言的家夥。
這不得不是一個的悲劇。
除了這個悲劇外,一路上還生了很多‘有趣’的插曲。不過這些‘有趣’的插曲在六十位身披抗魔重甲的家族騎士作用下,全部變成了一場場的慘劇。顯然,這種人爲作用下的‘化學反應’,總會平添一些喜劇感。
時間是第三日傍晚。
因爲下午生的某個插曲,隊伍未能如預料中的那般到達下一個城鎮,并且在傍晚時分,老天爲了清爽秋後的燥熱,下了一場絕對是酣暢淋漓的大雨。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探路的騎士找到了一座敗落的廟宇歇腳,這避免了在山下露營,遇到山洪與泥石流的危險。即便是一個大騎士,在面對泥石流時,也未必能夠生還。
“菲利克斯少爺。我需要你的幫助。”隊伍中唯一的大騎士,中樞騎士亞克西-薩爾來到了菲利克斯身旁,恭敬道。
平心而論,在不帶主觀意識的前提下,菲利克斯的俊逸與優雅很容易博取其他人的友善與好感。
“亞克西騎士,叫我菲利克斯就可以了。論年齡,你還是我的長輩。”菲利克斯優雅且從容的起身,他知道在這裏眼前的這位大騎士就是他生命最大的保障,他知道自己該如何獲得他的好感。
道這裏,菲利克斯又有些黯然地低聲歎息道:“我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棋子,你不必對我這麽拘禮。”
果然,這句話博取了中樞騎士亞克西-薩爾的同情,作爲一個局外人,他隻能爲菲利克斯輕聲歎息。他也是一位卑賤出生的騎士,他能明白菲利克斯的痛苦與哀傷。
優秀的貴族永遠不會讓自己顯得矯情,菲利克斯披上長袍,緩緩步入敗落廟宇的大殿中。這裏已經被其他的騎士收拾幹淨,在地上鋪上了攜帶的毛毯,并在大殿的中央擺好了一堆柴火。不過因爲大雨,木材都淋濕了,光憑這些騎士顯然不能讓其着。
“蒸。”
菲利克斯在驅除掉了木材上的濕氣後,再次念動咒語。“火焰。”
護送菲利克斯的騎士,都是從南部戰場上退役下來的貧民騎士,他們手中沾滿了叢林野蠻人的鮮血,這些騎士甚至不需要扈從。卑賤出生的他們比那些貴族騎士更懂得如何戰鬥,如何生存!
騎士們用恭敬的神情目送菲利克斯離開,原因無他,隻是對于施法者的敬畏。在戰場上成長的他們非常明白,在施法者的庇佑下,他們能夠揮出多大的戰鬥力,并且赢得幾成的存活率。
騎士的力量來源于堅定的信仰,戰士的力量來源于生存的意志,而施法者的力量,則源于智慧與學識。
一個合格的騎士絕對是一個優秀的戰士,但是一個優秀的戰士,卻不一定能夠成爲合格的騎士。
追求**的力量,并不需要太多的智慧,但也因爲如此,**的力量永遠達不到精神力量的高度。人類最強大的力量在大腦,而不是四肢,這是一種必然性。
而施法者的優越感,也源于如此。
事實上每一個施法者的最終目的,都是解剖神明,無論是靈魂,還是**。
盡管他們虔誠的信仰着高高在上的神明。
仆人準備的晚餐并不可口,尤其是那味覺糟糕的葡萄酒更是影響了菲利克斯的食欲。沒有的胃口菲利克斯準備觀察一下這座敗落的神廟。因爲他在大殿時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這座神廟供奉的神祗應該不是現今較爲活躍的幾位主神,很可能是一些異位面的強大存在,又或是在鬥争中隕落的上古神明。
殘破的神像依稀可以辨析出這位被供奉的神靈是女性,而且不像其他神明那般形象貼近人類,她的腿很修長,腳部是蹄狀,臀部上有一塊凸起,菲利克斯認爲這裏原先是一條尾巴。
等等!尾巴!?
菲利克斯愣住了,他仰起頭仔細地打量着神像的頭部,試圖從那一片斑駁的痕迹中找出獨角的位置。
“但願不是吧。”菲利克斯心中默念道,如果這個神廟真的是供奉那一族的神靈,他們選擇在這裏露營無疑是一個非常非常愚蠢的做法!
即便是強大如光明神,想必也不願與這一族的神靈生什麽交集,那絕對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