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哪來的?”陸行安喝着咖啡,問她。
周沫想了一想,直說:“是我借的。”
陸行安瞟了一眼那一捆錢,然後看她的臉,又道:“你是跟随借的?”
周沫擡眼看陸行安,而陸行安的表情卻是不顯喜怒,她說:“跟我朋友,米妙妙。”
周沫的這個答案似乎讓陸行安聽了很滿意,他的表情有所轉好。
陸行安拿起那一捆百元的錢,直起身,男人颀長身型繞過辦公桌直接走到了周沫的面前,周沫比他矮那麽多,這會兒他居高臨下地伸手拿起她的一隻手,把錢重新擱在了她的手上:“這錢你拿回去,你跟朋友借也是借,跟自己老闆借也是借,還不如欠我。”
“不用了,謝謝。”周沫有些不好意思,執意把錢給他,低着頭直白地跟陸行安說:“事實上,我是不想欠你的。”
周沫這一句話,足以讓陸行安蓦地眉頭緊蹙。
陸行安的語氣瞬間變壞:“我”
周沫不知道應該怎麽跟陸行安溝通,擡頭間,她發現陸行安深沉的眼神很是耐人尋味,盯的她那點緊張無處遁形。
陸行安的口氣低緩冰涼,不禁咄咄逼人地瞧着她說:“周沫,我當你是一名普通的職員,職員有困難,老闆适當給予幫助,你至于怕的我要把你怎麽樣似的?隻是幫忙,又不是給你過夜費,這錢于你來說真有這麽燙手?”
周沫了解陸行安也許是一番好意,但他卻從不會好好的說這話。
陸行安:“我沒見過你這麽倔脾氣的人。”
周沫看他,跟他視線有兩三秒鍾的對視,随即收回視線,又不知道該往何處看。
陸行安點了根煙,嘴上叼着,用手拍了拍她纖弱的肩眯眼說:“這錢拿着,你先用,不然你給我打個借條也成,這樣做許是能滿足你的良心?算了,全都依你。”
他人已經坐回了位置上。
周沫依舊是不爲所動,心底有些些動搖。
陸行安接着說:“你跟我借的這錢,我不會催着你還,放心,更不會因爲這錢逼着你就範,我還沒色到那種程度。沒記錯的話,你朋友是你租的房子的房東?那人似乎也沒多少錢,朋友借錢給你,你究竟什麽時候能還得上?再說,她萬一有事急用錢,你卻一時半刻還不上,心裏是否過意得去?”
陸行安的這些話說完,周沫決定,就欠他的吧,給他打一個欠條,之後再想辦法盡快還錢。
周沫不隻是不願意跟米妙妙借錢,還有合租問題周沫也很尴尬。
米妙妙其實賺錢不少,但她花銷很大,幹那行的,衣服和首飾皮包這些基本是必備的,否則出去談事情沒人會尊重米妙妙。
她的那個圈子裏就是那樣子,第一眼印象完全看人外表,外表養眼,瞧着舒坦,接着對方才願意坐下聊一聊産品的事。
還有一點,米妙妙家裏的母親常年病中,吃藥住院都要不少的錢。
租房方面周沫顧慮的問題是,米妙妙有男朋友,卻從沒有帶回家過,偶爾米妙妙會留在外面過夜。
周沫想,自己和兒子沒回國之前,米妙妙一定會帶男朋友回家的吧,現在不帶回家,米妙妙肯定是礙于她和她兒子。
對此周沫十分過意不去,米妙妙不差她房租的800塊,主要目的隻是爲的收留她和她兒子。
周沫也偷偷的查過租房信息,發現這城市裏一個人若要租房子,2000塊能租到都太不容易。稍好一點的就要3000塊左右,周沫跟本租不起。
如果跟别人合租,周沫不覺得會有人願意跟自己合租,帶着孩子住進去,總歸是會被人反感的,她不覺得兒子吵鬧,别人卻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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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沫在他的辦公室給他打欠條,她不會,他便教她怎麽打欠條。
寫好欠條,周沫找了普通的紅色印泥。
打開印泥蓋子,用拇指在裏面輕輕地按了一下,她低頭看,拇指上的指紋是紅色的,然後用力地按在了那張欠條上。
周沫把欠條遞給他:“陸總,我會争取盡快還給你的。”
陸行安滿意地點點頭,收起欠條。
“陸總,我先出去工作了。”周沫一下子跟陸行安生疏了起來。
“去吧。”他認真翻閱着文件,并未看她。
周沫離開了陸行安的辦公室,回到助理室,把錢放在包裏,下班準備馬上還給米妙妙。
午餐時間,張秘書叫了周沫一起去吃飯。
周沫跟着張秘書去了。
員工餐廳裏,兩人本想找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坐下,但無奈來晚,已經沒有安靜的座位。
吃飯時,張秘書問周沫:“那天的慈善晚會,覺得怎麽樣?”
周沫被問的一口白米飯差點噴了,臉上不禁一熱,慈善晚會,事實上她根本沒看到慈善晚會究竟什麽樣子,是不是跟電視上演的慈善晚會一樣?酒店外面倒是差不多,裏面不知。
進去之後,經曆了樓上房間的事就迅速被陸行安帶走離開,所以她對慈善晚會基本沒有印象。
周沫瞎說道:“還好。”
張秘書從沒去過慈善晚會,這會不免羨慕起來:“周沫,要我說你真是好福氣,才來公司沒多久,這就跟老闆去參加晚會了,我們這些混了這麽久的,跟老闆坐在一起的機會幾乎都沒有,你卻不同。”
周沫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張秘書誤會了吧。
周沫不知道自己的表現怎麽樣,不過應該沒有什麽讓人誤會的舉動,陸行安單獨相處時會過分,在人前,似乎一本正經的也沒有讓人誤會的舉動。
周沫緊張,多半是來自心虛。
“上回的鄭老闆,就是咱們老闆的未來大舅子鄭啓森。”張秘書盯着周沫的眼睛說:“他對你有意思吧?不然那個叫汪水晴的怎麽會鬧到公司來?”
周沫搖頭:“沒有,上次是個誤會,事後也說清楚了。”
張秘書顯然不信,微微笑着瞪了周沫一眼,拍她手背:“周沫妹子,你就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
周沫更緊張了,有那樣明顯麽?
張秘書:“你撒謊和不撒謊在表情上全能看得出來,那句歌詞是怎麽唱的來着?哦,對,是唱道: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
周沫被張秘書逗笑,搖頭:“真的沒有。”
周沫以爲張秘書是純爲八卦的,但卻不是。
張秘書一邊吃飯一邊說:“周沫,原來我并不是很喜歡你的你知道嗎?幹咱們這行的,說白了就是給老闆跑腿辦事的,隻不過事分大小,大家誰也不比誰高級,談不上争*這一說,被咱們老闆*着的女人反正我還沒見過,至今沒有。咱們老闆跟鄭小姐是一對,最後一定會結婚。至于其他女人,如果對老闆感興趣那能有什麽結果?被老闆中意的大概能有機會做老闆的幾天女人,僅是幾天,怎麽可能長久得了?道德上也說不過去。”
周沫不知道張秘書這話是不是說給自己聽得,難免尴尬。
張秘書繼續:“還有那個老闆的大舅子鄭啓森,人已經三十幾歲了,有個兒子,但是他從沒有結婚娶妻,算是個特别愛玩的公子哥,出了名的愛玩。這種男人吧,玩女人最終絕對不會負責,圖的是開心,娶妻八成也是娶門當戶對的。做他情/人呢,也需要本事。如果是沒有心機和強大内心的女人,還真沾不起這樣的男人。”
周沫徹底懵了,張秘書這是爲誰帶的警告的話,還是真的關心她,爲她好?好言相勸?
午餐周沫吃的索然無味。
下午三點,陸行安有事先離開,據說是約了合作方的老總打高爾夫。
三點十分,周沫的手機響了起來。
周沫拿起手機看,是一條陸行安發來的短消息:我打完球不回公司,你可以下班了。
周沫歎息一聲,收起手機。
由于提前下班時間比較多,周沫就在街上随便逛了逛,打算給兒子買幾雙小襪子,卻不知在去商場的路上就已經被熟人看到。
商場裏,周沫20塊錢買了四雙小孩子的可愛襪子。
她不敢在商場裏多做停留,别的東西看了也根本買不起。
外面的公交車站,周沫跟着人群一起排隊,這時米妙妙打來電話,問她:”吳莉影說,你要去星期五的同學聚會是嗎?’
“嗯,我想去一趟,忙得我都忘了跟你說了,我是打算當面跟吳莉影打聽打聽我舅舅一家的事。”周沫覺得外面好熱,擡手遮了一下太陽,此時太陽還未全下山。
不經意間,周沫卻瞧見路旁停着一輛跑車。
看着有些熟悉,但卻不記得那是誰的車。
公交車馬上來了,排隊的人開始變得擁擠,周沫跟米妙妙說着話,用手擋着很曬的額頭,而此時跑車內的男人卻下車,周沫确定,一身休閑打扮的鄭啓森是在朝自己走過來,那男人意氣風發。
公交車在街尾還沒開過來,周沫正想着自己應該逃跑還是面對時,那邊傳來米妙妙的“喂喂”聲音,接着周沫感覺自己的身邊不對勁,一回頭,一個女的正把手伸到了她的包裏。
那女的看着周沫,下一刻就把已經伸到周沫包裏的手拿了出去,一并拿出去的還有周沫的錢包!
“小偷!”周沫急忙挂斷電話,追了過去。
包被刀子割破了一個很長的口子,掏出去錢包簡直太容易。
周沫跑的也算快,但卻追不上那個偷了錢包的人,鄭啓森不用問,就知道發生了什麽,腿長跑的也快,追了上去。
周沫跟在後面跑。
身份證件,以及現金,還有周沫爸媽去世之前的照片,此刻都在那個錢包裏裝着。
周沫的手機還在響,但她已經沒心思接聽。
鄭啓森追着小偷跑到了另一條街,一把抓住那個小偷的衣服,小偷手腕被擰了一下,手裏的刀子掉在地上,女小偷說:“你放開我,别多管閑事!”
“這個閑事我管定了,”鄭啓森瞧着小偷手裏攥着的錢包,裏面不少現金,他又說:“你偷了我老婆錢包,我怎麽能不管?”
周沫靠近,聽見這話看了他一眼。
“你把錢包還給我,那是我的錢包!”周沫生氣。
這時街道對面過來三個男人,氣勢洶洶,直接朝這邊大步走了過來,指着鄭啓森:“你放開人!”
鄭啓森瞧了一眼,同夥?
周沫想讓鄭啓森放開那個女人,但那個女人卻沒有把錢包還給周沫的意思,周沫糾結,怕他受傷。
鄭啓森伸手搶錢包,那女的就張口咬人,鄭啓森似乎很嫌棄那個女人的惡心樣子,怕被咬上,直躲,不願多碰那女人。
三個男人中的另一個開口:“你撒開不撒開?!”
三個男人在逼近,而且其中一個男人袖子裏露出鋒利的刀子,周沫心瞬間跳的厲害,看鄭啓森:“小心點,鄭老闆你放開她吧!”
拿着刀子的男人距離更近了。
周沫要過去,鄭啓森卻一動不動地喝斥她:“在那别動,少添亂!”
那個女的抓死了錢包不放手,這錢搶了,哪有還回去的道理?而且老公和其他兩個徒弟都在,誰敢上前?
周沫心急,這裏這會兒沒有經過的路人,小偷專門往人少的地方跑來,大概是爲了同夥幫她。
周沫央求:“鄭老闆,你放開她吧。”
鄭啓森把那個女的另一隻手從後掰到前,要搶回周沫的錢包,而那男人的刀子不知道是爲的吓人,還是真故意的,從鄭啓森身邊劃過,并罵了一聲:“你他媽放開人!”那刀子不長眼睛,直接就劃向了鄭啓森的肋骨之處。
周沫吓得睜大眼睛,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
“讓你躲開不躲開,找死,我們……我們走!”男的抓起那女小偷,也害怕真重傷了人。就慌忙的往接到另一側逃開,中間街上過車,小偷也是左右看了一眼就闖過去。
鄭啓森回頭朝周沫笑,舉了舉手中不太好看的錢包:“你的品味不是一般的差。”
周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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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裏,周沫在上下樓的跑來跑去給鄭啓森繳費用。
周沫的錢包便宜卻很珍貴,大一那年開學爸爸買給她的,算是爸爸在世時給買的最後一樣東西。
周沫一直很讨厭鄭啓森,但今天多虧了他。
男人的力氣到底比女人的力氣大,周沫覺得如果是自己,一定錢包搶不回來,還可能被小偷的刀子傷到。
鄭啓森要起*,但嘶地一聲感到很疼痛,周沫回來後立刻制止:“你先躺下,醫生說不能亂動的,刀子劃得不輕,需要縫針。”
鄭啓森點點頭,靠在*上,臉色稍稍有些發白的對周沫說:“疼是疼了些,但這點傷對于男人來說,不算什麽。”
周沫很糾結,不想跟這種人有關系,卻偏偏被他幫了一個忙,還因此受傷,她除了重複的說“謝謝”,似乎再沒有别的辦法。
将近五點,醫院鄭啓森這邊還沒有完事,周沫不好把人扔在這裏直接離開,悄悄想着離開的借口。病房裏,縫完針的鄭啓森躺了會恢複了些,麻藥也過了勁,周沫剛要開口說去接兒子,鄭啓森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接了:“sorry行安,你們去吧,我受傷了在醫院,剛縫完針。”
周沫一聽對方是陸行安,下意識害怕。
鄭啓森視線盯着周沫,跟那邊說道:“沒什麽事,大街上跟你公司的周小姐偶遇,幫她從小偷手中搶回個錢包,所以就光榮的爲周沫受傷了。”
周沫:“……”
…………
【樹洞在外地,白天在高速上走了一天,晚上才來碼字,麽麽新年快樂!我苦逼的去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