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差不多,我站起身在懸崖的兩側看了看。右邊的一側,雖然雪很厚,卻是非常的陡峭,整個山體,成七八十度的斜面,很難爬上去。而左側卻不一樣,雖然冰雪很厚,坡度卻相對緩和一些,要想上到山頂,這裏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我在大石上面來回跳躍,很快就來到左側斜坡下,望了一眼,見這裏的坡度大約有五六十度左右,雖然也很陡峭,卻還能夠爬上起。踩在斜坡厚厚的積雪之上,腳下滑了一下。我站起來,看了看雪上的痕迹,心中已經了然。剛剛那一滑,讓我對于用多少力量在雪上,有了了解。看樣子,這段雪坡要費點力氣了。
一步步攀爬在雪坡上,力量的掌握必須要巧妙。力量輕了,腳下打滑,從雪坡上滑下去都是有可能的。力量重了,就能将外面的雪層踩塌,而使自己的腳插入雪中。無論是那一個,都會造成不小的麻煩,所以,我極力控制着力量,緩慢的爬行着。當我爬到一半的時候,東方的第一縷陽光照到了雪峰之上,一絲火熱的刺痛從我的背部傳來,我心中一着急,腳下一用力,一隻腳插進了雪中。我一邊講腳從雪中拔出來,一邊暗叫苦也,遇到一點點痛苦就着急,亂中出錯,耽擱不少時間。
将腳拔出來後,我一邊忍着背部的疼痛,一邊向上爬。而這回,我不在着急,始終保持着力量的平衡。終于,在太陽即将全部露出來的時候,我爬到了山梁之上。也就是說,山梁的另一側,就是陰暗面。看到了陰暗的雪坡,我實在忍受不了這灼熱的痛苦,竟然直接跳了過去。随着身體進入陰暗處,背部的灼熱也消失了。可是,痛苦并沒有完全消失,光所帶來的痛苦依然存在,隻是,并不那麽強烈,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内。在身體落地的瞬間,我竟然不受控制的向下滑去。這讓我再次懊惱不已:我怎麽就沒長腦子呢?總愛沖動行事,從來不想想後果。這要是滑下去,受傷是肯定的,弄不好有個懸崖什麽的,能摔我個半死。
然而,事情卻不是我想得那樣,身體向下滑的過程很快,我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後,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小塊平坦的地方,我隻看了一眼,身體就已經下滑到那裏。本以爲這塊平坦的地方能夠阻擋下滑的去勢,卻沒想到,身體竟然從上面滑了過去,而下面等着我的竟然是一個高五六米高的懸崖,我的心瞬間緊張起來,張口大叫了一聲。我這一叫不要緊,聲音在山谷中回蕩良久,直到我落下後,聲音還在空中飄蕩。我的身體還在向下滑去,可是耳邊的風聲中,突然出現了轟隆隆的聲音,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沒有時間去看。可是,聲音持續的時間很長,我隐約感覺到山的下面在震動,我的腦海中出現一個問号,爲什麽這山會動呢?
我的疑問是有道理的,從小在草原長大的我,根本就沒有見過真正的山,充其量也就見過兩三百米高的土包。沒見過山,就不了解山,而現在我又處在雪山之上,那麽,我就更不了解了。我隻知道山體在動,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沒用多久,我就全明白了。在向前下滑了一兩分鍾後,我看到前方的雪正在掉進懸崖下,我瞬間明白了,這是雪崩,我那一聲叫喊,震動了常年堆積在懸崖上的雪,使懸崖無法承受積雪的重量,正在崩塌。我心中暗叫不好,聽說遇到雪崩的人,都會被埋在雪中而死,怎麽偏偏就讓我遇到了呢?
可是,現在我也是無計可施,心中的恐懼感比上一次還強烈,可是這次我卻不敢大叫了,生怕再次引發雪崩。就在我心中抱怨的瞬間,我已經來到了懸崖的邊緣。還沒等我看清下面是怎麽回事,我已近掉下去了。這個懸崖非常的深,應該有百米以上。我現在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掉下去。而我的下面,是大量正在下落的雪塊,而已經落地的雪塊,正四方崩裂,濺起無數雪塊和雪花。懸崖的上面,雪塊已經停止掉落,隻是有零星的雪花飄下,落在我的背上,使光帶來的痛苦消失了,随之而來的,是冰冷的爽感。
從懸崖上墜落到地面,隻需要很短的時間,思緒都是瞬間産生的,根本來不及細想,我已經快到地面。我閉上雙眼,心中一陣祈禱,但願平安無事吧?眼睛剛剛閉上,就感覺到腳下一涼。随後,我就沒入雪中。沒有想象中雪花的紛飛,沒有巨大的聲響,隻是感覺從胸口一直到腳底,都一片冰涼。當身體挺直下沉後,我急忙睜開眼睛,隻見我整個身體,就隻有脖子以上的地方露在外面,懸崖上飄落的雪花,不斷落在頭上。我擡頭看了一眼,就像冬天裏那鵝毛大雪一樣,紛紛灑灑。
這時候,胸口處傳來一陣壓抑的感覺,我大吃一驚,急忙用盡力量晃動身體,使包裹身體的積雪松動後,抽出雙手,胡亂的将胸前的積雪推開。當胸口不在壓抑後,我才松了口氣。現在我的心中真是感慨萬千啊,從到達山梁,到墜入懸崖下,隻是短短的十幾分鍾,卻讓我感受到了死亡。這種死亡,是在電光火石之間,讓你連想的機會都沒有,真是可怕啊!
休息了片刻,我連忙将包裹身體的雪有推了推,當大腿露出以後,我實在忍耐不住了,不斷活動雙腿,當感覺積雪不在包裹雙腿時,我用雙手撐着積雪,用力将身體從雪中拔了出來。這一番折騰,我已經有些力竭了。躺在雪上,望着眼前的懸崖,我有一種起死回生的感覺。大多數人都說自己不怕死,可是一旦面對死亡的時候,不怕,那是假的,誰都會心驚膽戰。雖然我現在是狼人,可是狼人也不是不死之身,無亂怎樣,一旦沒有空氣,誰都會死。
也不知道我在懸崖下躺了多久,隻是感覺光的力量越來越強。我向四周望了望,卻發現,山體的陰影越來越小。我心中大吃一驚,急忙爬了起來,向四下尋找,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躲藏之處。卻遺憾的發現,除了這山體剩餘的陰影外,在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藏身了。而更加可怕的是,随着太陽的不斷升高,這剩餘的陰影也會慢慢消失。我心中一陣驚慌,眼睛到處亂看,突然,我看到了雪中有個坑,那是我剛剛出來的地方。我眼前一亮,既然雪能夠緩解光帶來的傷害,那麽,在用雪來擋住陽光,也是可行的。想到這裏,我急忙又跳入雪坑中,用手将坑底擴大,當能夠容下我一人後,急忙跳了下去,躺在坑中,用手将附近的雪蓋在身上,隻留下一個用于呼吸的小孔。
陽光一點點接近,最後終于照到了懸崖下面。強烈的光線,照得積雪一片耀眼的白光。我感受到陽光照在積雪上後,心中一陣忐忑。我身上覆蓋的積雪很薄,一旦被陽光曬化,那我就真的交待了。閉上眼睛,憑借對光的感受來判斷四周的情況。突然,我聽到一陣‘唔唔’的聲音傳來,聲音不是很大,卻在寂靜的雪上中,極爲真切。随後,一陣冷風透過薄薄的雪層,吹在我的身上,我這才明白,原來是風。一想到風,我心中一喜,雪山上溫度本來就低,就算陽光在強烈,能夠将積雪融化,可是有風就不一樣了。風可以阻擋陽光,也能夠将光照産生的高溫吹散,這樣一來,在零下十幾度的雪山上,積雪就不會融化,我也可以放心的躲過一劫。想到這裏,我的心安穩了許多。過了許久,陽光的光亮不在強烈以後,我的心終于松了下來。一夜帶來的疲憊也随之而來,睡意漸濃。
這一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醒來的時候,眼前的積雪,發出暗淡的白光。在确認沒有陽光後,我從雪坑中爬了出來。隻見天空依舊是那樣的藍,偶爾還會有白雲飄過。一個巨大的陰影覆蓋住我所在的懸崖,我定睛看去,卻是一座高大的雪峰。我心中暗歎口氣,總算是躲過去了。可是,随後我就感覺到肚子在叫,一股強烈的饑餓感傳來,我一摸嘴上的利齒,又長長的一些。我心中一陣叫苦,從打昨天夜裏出發,隻在那死去的狼人屍體上添了幾口血,就在沒吃過東西了。現在算來,也已經有十五六個小時。可是,現在我也沒有辦法,雪山之上,根本沒有任何動物。而且,太陽還沒有落山,我無法出去尋找血液。想到這裏,我隻能在焦急中等待,等待夜幕的降臨。
等待是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越焦急的時候,你會發現時間過得越慢。然而,等待的過程當中,我的饑餓感越來越嚴重,甚至血液都有些不聽話了,它們正慢慢的加快流速,如果不是我極力控制的話,恐怕我早已經變身成狼了。随着陽光越來越低,山體陰暗的面積越來越大,我慢慢的下到了雪谷之中。說是雪谷,不如說是山谷,沒有積雪,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岩石。而且,谷中極爲狹窄,根本就沒有路可走。我在山谷中尋路,用了很長的時間,才來到谷口。這時,夕陽已經下山了,天空中還有些微亮,也不知道哪顆貪玩的星星,竟然起來的這麽早,挂在我的頭頂,仿佛在嘲笑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