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在加速,耳畔的狼叫聲非常清晰,已經判斷不出到底有多少隻狼了。我心中亂作一團,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我腦中想到什麽,急忙跑進蒙古包中。剛進去,格格迎面走了過來。我知道她被狼叫聲驚醒,急忙安慰道:“沒事,狼群距離我們這裏還很遠呢!”格格顯得很鎮靜,笑了一下說:“它們應該不會到我們這裏。”說完,走到蒙古包外說:“西邊應該發生了事情,空氣中有點血的味道。”我将一對蒙古彎刀挂在身上,轉身說:“但願是真的吧!不管怎麽樣,我都要準備一下,也許明天早晨就能吃到狼肉了。”說完走到外面,仔細用鼻子聞了一下,并沒有聞道血的味道。格格指着西邊說:“哥哥什麽都好,就是容易緊張。味道不是很濃,如果不靜下心仔細聞,根本聞不到的。”
我知道自己的弱點,遇到未知的事情就會緊張,而這樣的緊張會讓我失去味覺和感官。風已經停了下來,狼叫聲也少了很多。在心中寬慰自己幾句後,對格格說:“你回去睡覺吧!我在這裏守着。”格格雙手抱着我的手臂說:“我陪着哥哥,一個人多寂寞啊!”我又勸了格格幾句,見格格執意要陪着我,隻好同意了。
我們依然坐在那張皮毯上,四隻狗在一邊不時叫幾聲。有格格陪着,我的心安穩了一些,我看着她問:“不害怕嗎?”她搖搖頭說:“有哥哥在,格格一點都不怕。”說完,頭靠着我,眼睛看着我問:“想什麽呢?”我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心裏有點亂。”格格問:“怕狼群過來?”我點點頭擔憂的說:“這裏的狼真的很多,那些曾經來過這裏的人,應該都是被狼群吓走的,我不知道來這裏是對還是錯。”格格想了想說:“我看這裏也沒什麽嘛!隻聽見狼叫,卻沒有看到它們過來啊!”我低頭看了看她,然後歎口氣說:“是啊!它們現在沒有過來,卻不能保證永遠不過來。這麽多狼,不用全部,隻要來百分之一我們就······”我不敢再說下去,我怕說出來的話變成現實,會在我心中留下烙印。我和格格都沉默了,遠處時而傳來幾聲狼叫,以及身旁狗的叫聲。
有人曾說,當你在恐怖中生活久了,你将不在感到害怕。現在的我,已經不像剛剛聽到狼叫聲時那樣緊張了。望着西邊的夜色,我開始在猜測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真的很想知道,放任這麽多獵物不要,跑到西邊,難道那裏有比我們這裏還要豐盛的美味?還是這裏的三千隻牛羊不夠這麽多狼食用?正在我絞盡腦汁的時候,耳邊響起了輕輕的哼聲。
哼聲來自格格,哼出的曲調很耳熟,使我的腦海中迅速浮現出一幅美麗的景色:美麗的草原微風輕拂,成群的牛羊一路延綿,直到天際的盡頭,如同一朵巨大的白雲,在緩慢的飄向遠方。天空是那樣的藍、那樣的清澈,陽光照着湖面;照着野草;照着牛羊;照着騎馬飛奔的牧民。一切是那樣的甯靜;那樣的祥和;那樣的自由;那樣令人向往;這裏就是天堂,能夠讓人忘記一切的地方。我漸漸忘卻了身在何處;忘記了遠處不斷傳來的狼叫聲;忘記了寂寞與孤獨;忘記了繁雜的世事滄桑。
清晨,東方的天空中泛起一絲魚白,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狗已經不叫了,它們望着西邊良久,卻隻能無奈的看着。遠處一片寂靜,狼叫聲已經消失了,仿佛昨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不多時,兩隻狼狗跑到我和格格近前,不斷的用嘴拉扯我的衣襟,使我從美好的夢境中醒來。我揉了揉眼睛,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睡着了。幸好狼群沒有過來,不然麻煩就大了。伸手摸了摸兩隻狗,起身将身上的毯子給格格裹好。進到蒙古包中,将昨夜剩下的羊骨和肉渣喂給它們。
突然,我耳邊隐約傳來音樂的聲音,聲音若有若無,根本無法辨認出是什麽音樂。我心中感覺奇怪,便尋聲走了過去,當看到山地車的一瞬間,我才想起來,音樂是我昨天夜裏放的。将音樂關掉,本想離去,卻回頭望了一眼山地車,然後坐了上去。我将這一夜所見所聞從新整理了一下:從狼叫聲的先後順序判斷,狼群來自邊界那邊。從叫聲最多、最密集的時候來看,狼群應該不少于五千隻。它們最終去了西方,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正在我思考的時候,北方再次傳來一聲狼叫。聲音那樣凄厲、悲慘,仿佛在爲死去的生命哭泣。聲音雖然很遠,我卻依然能夠感到聲音的悲涼之意。我不僅好奇了:昨天夜裏究竟發生什麽,讓嗜血的狼群發出如此恐怖的哀鳴?我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到西邊去看個究竟,哪怕有生命的危險,也要解開這個謎。
邊界草原漸漸恢複了平靜,新的一天又開始了。草場的肥美高興的不止是我,牛羊群被放出圍欄後,走進草叢中就不在走動,一頓猛吃後,就卧在草中,享受着時光。隻有那些處在成長階段的羊羔,歡快的在草叢中嬉戲,它們沒有一絲煩惱,盡情享受自然帶來的美好。
一夜的心驚膽戰讓我有些疲憊,回到蒙古包中準備好好休息一下。但是,格格卻嚷着要到邊界去看雪峰。無奈下,我隻能帶上相機,騎着馬陪着她向邊界進發。我原本以爲這片草場中沒有什麽動物存在,可是走了沒有多遠,我就感應到大量野兔、黃羊在草叢中狂奔。由于草叢很高,它們躲在其中很難讓人發現。隻有靠近它們時,它們才會向其他方向跑去,帶動野草發出‘嘩嘩’的響動聲。有大量野生動物令我很興奮,睜大眼睛向草叢中仔細尋找,希望能夠發現性格爆裂的野馬。可是很遺憾,當我們走到距離邊界還有百米的地方後,連馬的影子都沒看到。這樣肥美的草原。不可能沒有野馬的存在。可四周就是沒有任何野馬的蹤迹,心中歎息一聲,将目光望向北方。
戈壁阿爾泰山距離邊界還有很遠的距離,借着望遠鏡放眼望去,在青草與藍天之間,巍峨的雪峰高聳在天地間。其峰雪白,與白雲相接很難分清哪個是雲,哪個是峰。其山體陡峭,灰黑的岩石一直延伸到山腳,給人一種無法逾越的錯感。其山低溝壑縱橫,遍地青草中偶爾露出幾棵樹木、幾塊巨石。格格不斷贊歎雪峰的美,嘴裏不斷叫嚷着。我取出相機,想要拍下幾張留作紀念,卻總感覺角度不對或者距離遠,不夠清晰。催馬向前走了一段距離,突然,草叢中跳出一人大喊道:“前方邊界,禁止靠近。”
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我一跳,急忙看去,見一位戰士穿着花色迷彩,臉部更是圖上了各種顔色,手中的槍對準我,筆直的站在地上。我心中感到奇怪:爲什麽我沒有感覺他的存在?一般中大型動物的血液流動我都能夠感應到,而這個人距離我很近。難道是因爲附近的動物太多?我勉爲其難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露出笑臉與他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