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铳隻是笑:“你讓你想起一個舊人。”
總算是來了。席溫心裏冷笑一下,這句話聽起來實在不是什麽高明地搭讪,但臉上沒有動聲色,順着他的話把這個句子接了下來:“哦?什麽樣的舊人。”
“倒不算是我的舊人,我有一個關系不錯的朋友,他年輕的時候有過一個未婚妻,跟您一樣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火铳笑道,“後來我的那位朋友因爲一點原因和未婚妻分離,倒是癡情,對她念念不忘至今。”
他用的是“她”,讓席溫有些小小的不快。他隻是點點頭:“悲傷的故事。”
“我那個朋友這段時間剛好準備過來看我,從遙遠的飛魚星球,”火铳道,“他一定會想見您一面。”
席溫心裏微微一動,靜靜地打量火铳的神色。他提到那個“老朋友”的表情分明不像普通的朋友,從海盜之鄉飛魚星球過來的老朋友……該不會就是牧師?
席溫打起精神,裝作對這個朋友感興趣的模樣:“是你故鄉的朋友?”
“算半個吧,”火铳搖頭,“他的母星不是飛魚星球,隻是後來在飛魚星球長大而已。是個很有野心的家夥,人格魅力也可以打滿分。”
席溫對牧師并沒有什麽情報在手上,暗暗把這些記下來,沒有再追問,點點頭,把目光重新投回了拍賣會上。這麽交談的一會,拍賣會已經出手了好幾件東西,現在正在拍的是一件a級機甲。席溫心髒裏跳動着s級機甲的副核,對這個沒什麽興趣,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來。火铳還在看他:“不感興趣?”
“我隻是很喜歡這頂皇冠,”席溫重新回到自己最初的目的上,“我可以拿起來看看嗎?”
“當然。”火铳親自把皇冠送到他手上,“前段時間無聊的時候弄到的一點小玩意,既然能夠得佳人芳心,自然再好不過了。”
席溫微微一笑,裝作不知道他之前和那個女人熱吻的事,低頭仔細看皇冠上的花紋。皇冠最前面的鑽石裏面刻了小小的幾個字母,很不明顯,看起來像一個人的名字。突然有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拿起他手裏的皇冠,席溫一驚,火铳不知道什麽時候無聲無息地走到了他身後,把皇冠帶到了他的銀發上面,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它一定是爲你而生的。”火铳在他耳邊輕聲說,手蹭到了他的脖子。
席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裝作去拿桌上的茶杯,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的手。感受到他發間皇冠的分量,席溫開始認真地考慮要不要帶着皇冠就跑,火铳卻又回到了他的座位上,變回了他紳士的模樣:“抱歉,冒犯到你了。”
席溫簡直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人到底要幹什麽,皺着眉望着他。火铳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人進到隔間裏面來,朝着他們微微鞠了個躬。火铳沖他說:“他到了麽?把他引到這邊來,我想讓他見見我的這位客人。”
來人恭敬地退了下去,席溫心裏拉響了警報,坐直了身子:“誰?”
“不要緊張,隻是我那位老友而已,”火铳道,“既然在這裏相遇,都是緣分,不是嗎?”
席溫偏頭看向艾倫的閣樓,愛人正坐在閣樓邊上,眉頭緊皺地望着這邊。這讓席溫鎮定了下來,沒有再說話。皇冠已經到手,如果真的把牧師也一網打盡,他們明天就可以一起坐飛船回到聯合國去。火铳一直笑眯眯的,途中看了一次表,大概過了十分鍾左右,他們閣樓的門又被敲響了。
一個女人無聲地走進來,微微低着頭,很溫順地走到閣樓邊上,把簾子拉上了。另外有兩個人很恭敬地站在門口,等女人退下去的時候也跟着退了下去。很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出現在視線裏面,直直地走到閣樓裏面,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席溫身上,伸手關上了門。
席溫瞳孔一縮。
純白色的西裝、張揚風流的五官、帶了點狹促的目光、還有那股非常微妙又莫名的熟悉的感覺,就是他們那天在愛麗絲星球遇到的、花園餐廳裏面和西澤說話的男人!席溫噌地從桌位上站了起來,男人非常邪氣地沖他勾起嘴角,朝着他彎下腰,做了一個很标準的紳士禮。火铳從一邊站起來,拍拍男人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看了男人一眼,從隔間裏面走了出去。隔間一下子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席溫往後退了一步:“你到底是誰?”
男人的笑意更深了,視線緊緊地黏在他臉上,慢慢朝着他的方向走過來,聲音也非常熟悉,低低地,聽起來很舒服:“你認不出我來?”
席溫睜大眼盯着他的眼睛,那形狀讓他覺得很熟悉,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記憶根源的在哪裏,有什麽東西在他心裏面蠢蠢欲動……男人笑了一聲,掬起他的一縷銀發:“那就讓我給你變個魔術……”
話音落地,一隻高大的、成年的白虎從他身後悠閑地踱步而來,比艾倫那隻來得更大,長長的尾巴一下一下地甩着,偏着頭,感興趣地看着席溫,像是在搜尋他的量子獸。席溫腦袋裏面突然閃過什麽,盯着這人的臉愣了一下,随後頭皮一炸,頭發下意識地往後縮——
這個人給他所有的熟悉感的根源,都在艾倫身上。
相似的眼睛形狀,相似的五官和臉型,相似的身材,隻是這兩人氣質截然不同,表面年齡也相差甚遠,硬生生地讓他到現在才發現這一切!席溫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的白虎,他從來沒有在艾倫的記憶裏面發現過這個人,這是怎麽回事?
“自我介紹一下,”男人欣賞着他的表情,“我叫瓊森·霍克,霍克家現存的唯二後代之一,海盜頭子。”
席溫震驚地微微張開嘴,一股雞皮疙瘩從他的頭頂迅速蔓延到腳底,幾乎是下意識地連退幾步,迅速給微型槍上了膛。瓊森極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扣着他的手臂把他整個人擁到了懷裏面,力氣極大,讓他一時間無法動彈。他的嘴唇貼在他耳廓的地方,說話的時候熱氣噴在了他敏感地耳垂上:
“不要急,寶貝,”瓊森邪氣地說,“我想我那位爺爺輩的長輩很快就要殺過來,爲什麽不安安靜靜地坐下聽我說說過去的事情?剛好我今天很有說話的*,關于你的那位愛人,關于……你母親。”
掙紮的席溫瞬間僵住了,回頭震驚地和他對視:“你說什麽……”
瓊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嗅他身上的味道,然後陶醉地眯起眼睛,紮人的胡渣擦過他的臉頰,換了一個姿勢:“你跟她一樣美……不,你比她更美。”
席溫的火狐整個炸了起來,臉上血色褪盡,腦袋裏面瞬間閃過無數東西。他和艾倫的神似,幼時母親對瓊森的奇怪的态度,“唯二”的霍克後代,“爺爺輩的長輩”……艾倫是霍克家族的人,瓊森和自己的母親熟識,那他自己是誰?他身上有沒有眼前這個人的血?他和艾倫……有沒有流着同樣的血?!
“你在害怕什麽?”瓊森笑了起來,“你懷疑我和你母親有染?怕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席溫死死地望着他的臉,火狐充滿攻擊性地龇起牙,沖瓊森發出低低地哮聲。瓊森伸手摸他的臉,外面卻忽然傳來喧鬧的聲音,保安的吼叫、女人的尖叫、東西倒地的聲音,朝着他們這個隔間越來越近。席溫感覺到了艾倫的靠近,瓊森一把把他橫抱起來,張狂地笑道:“不如我們換個地方繼續說。”然後一腳踏上閣樓的橫梁,從二樓直接跳了下去,在禮儀小姐的尖叫和主持人地咆哮中轉身往緊急通道跑,有許多黑衣人很快朝着他們的方向包圍過來,替瓊森圍起一道人牆。
席溫死命地掙紮,扭頭看見艾倫極快地從剛才的閣樓裏縱身躍下,朝着他的方向追了過來。席溫精神力迅速凝聚,瞬間憑空制出一支如冰棱一般的長劍,把沒有防備的瓊森的左肩插了個對穿。瓊森悶哼一聲,手一松,席溫趁機翻到地上,手握在冰棱上,猶豫了半秒,最後還是放了手,放過了他,拔腿就往艾倫的方向跑。瓊森喊了一聲什麽,黑衣人馬上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朝着席溫圍了過來。席溫腳步一頓,當即調過頭,從背後抽出平時不見蹤影的長弓,連續三箭輕松地**合金做的牆壁上,踩在自己精神力化成了利箭敏捷地重新翻上二樓,闖進了一個隔間裏面。
隔間裏的人尖叫了起來,席溫喊了一聲艾倫,用精神力牽引着自己的戀人,跑向了出口。
有人把瓊森扶了起來,剩下的黑衣人拔腿要追席溫,瓊森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微微眯着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席溫和艾倫消失的方向。
“他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