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辦了一個小小的宴會,大家都在等着爲二位接風洗塵,不知哥哥和席弟賞不賞臉?”
尤金的手臂勒得席溫生疼,語氣卻很謙和:“席溫剛從休眠艙裏出來,恐怕已經累了。”
席溫裝作很親密的樣子摟了樓尤金:“我倒是很想去看看,而且肚子已經空了,宴會上應該有好吃的?“
哲羅姆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席溫有些期待地看向尤金,這一招對尤金屢試不爽,果然,他的手臂松了松,沖席溫有些無奈地微微一笑,帶着他一起上了哲羅姆的私人飛行器。
開車的是一個很年輕的普通人,似乎很緊張,特别是看到席溫的時候,紅着臉沖過來想要替他系安全帶,尤金有些不悅地伸手擋住了他,他頓時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連連道歉。哲羅姆訓斥了他幾句,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席溫的左邊坐下來。
“這是上個月才來的新人,不懂規矩,還請席弟不要見怪。”哲羅姆偏着頭,離得近了,他張揚的臉越發的具有視覺沖擊力,但比起席溫記憶裏的哲羅姆來說已經收斂了不少,耳朵上沒有再戴那些誇張的非主流耳釘,一雙漂亮的眼睛也總算幹幹淨淨地沒有上什麽奇怪的妝,身上也規規矩矩穿着正裝,除了眼睛裏那份桀骜之外幾乎整個變了一個人。哲羅姆也算是王室幾百年來的一朵奇葩,對王位毫不上心,一心一意想搞藝術,加上讓人過目不忘的英俊外表,在娛樂圈的高層混得風生水起,卻反對主流政治,成名之後還經常會公開發表一些義正言辭的演講,不像個王子,倒像個不入流的民間黨派頭頭。
席溫一向對這個人頗有好感,此刻懷着開玩笑和試探的雙重心理,笑道:“二王子殿下這是有心上人了?剛才看到你的時候我都不敢認了。”
“人總是在變,”哲羅姆說,“席弟在外面也過得挺開心的嘛,比在家裏要胖了一點呢。”
也許說者無意,兩個聽者都在這句話裏聽出了别的意思。席溫閉了嘴,臉上帶着微笑。果然,尤金替他把這個話題接過去,二兩撥千斤地說:“在家太嬌慣他了,吃飯總挑食,是我的錯。”
互相試探很識相地都到此而止,哲羅姆說了兩句無關痛癢地恭維話,把話題轉向了一些很安全的領域。席溫知道尤金尤其不想他和這個人有什麽接觸,一路保持沉默,隻暗暗觀察這個因爲很久沒有接觸而變得陌生的名義上的“哥哥”,一直到飛行器在王宮内部停下,他才把注意力投向車外。
僅僅隻離開了半年,這裏已經變成了席溫不認識的模樣,花園做了很多大幅度的改動,建築物也有了不小的變化,隻有大緻上的規格和輪廓還保持着原樣。席溫忍不住盯着這些陌生又熟悉的景色看,腦袋裏面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些布置,似乎有點像要舉行什麽盛大的活動。
花園的主色調從之前的端莊穩重變得活潑,無數白的粉的玫瑰開得如火如荼,所有的石子路都鋪上了豪華的地毯,建築物也用了大量活潑喜慶的植物做裝飾,連在花園裏面忙忙碌碌的傭人身上的衣服都換成了偏正式的小禮服,俨然是一副要辦喜事的模樣。席溫腳下一頓,立刻意識到了,這恐怕是在準備他和尤金的婚禮。
他一停頓,哲羅姆、尤金和跟在他們身後的迎接人員全部停了下來。席溫神色複雜地望着這一切,這樣的神色同時收入到十幾個人的眼裏,被解讀成了不同的意義。尤金毫無顧忌地輕輕摸了一下他的臉頰:“不喜歡嗎?”
席溫笑了一下,主動挽住他的手,繼續跟着哲羅姆往宴會的方向走,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就在剛才,一股突如其來而且莫名其妙的悸動的傷感襲擊了他,他在下車的瞬間突然想起了艾倫,還有他和老師之間說過的那句玩笑話。如果現在是他挽着艾倫的手走在婚禮的準備現場,他還用這樣苦心積慮、強顔歡笑麽?
這個不成立的假如讓他的情緒開始走低,在衆人的擁簇之下走進了宴會。席溫對宴會的一切流程都熟悉到想吐,他的目的也不在于參加這個歡迎會,跟尤金站在焦點的地方接受了一會各路人的祝福和贊美,裝作餓的樣子吃了一點東西,看了一邊的哲羅姆一眼,低頭跟尤金小聲道:“我去一趟衛生間。”
尤金微微皺眉,席溫已經先他一步走開了。他沖自己身後的侍衛說了一句什麽,傑西很快就跟着席溫去了,守在了衛生間外面。
席溫在裏面呆了一會,他還保持着那天蓬松的泡面頭發型,和他身上莊重繁複的衣服形成了一股奇怪的反差感。他對着鏡子打量了自己一會,哲羅姆推門進來了。
他在席溫邊上站定,打開水龍水洗手,輕聲說了一句什麽。因爲水流聲的原因席溫沒有聽清楚,微微偏了偏頭,“恩?”了一聲。哲羅姆望着他笑了起來,動作裏面還殘留着以前的**不羁,關了水龍頭,**靠在洗手台上,有些半吊子地沖席溫道:“要跟席弟單獨說幾句話還真難啊。”
席溫隻是看着他。
“沒什麽正事要說,隻有一句無關緊要的閑話,有點不吐不快。”哲羅姆湊近了一點,手像不經意般輕輕地貼在了席溫放在洗手台上的手上,他的金錢豹也有點親昵地走到了席溫的身邊,“這個發型比之前的直發好看多了。”
席溫沒有把手抽出來,同樣湊了過去,另一隻手抵在他的胸前,低聲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麽,色/誘這一招就可以免了,我剛好也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哲羅姆微微挑眉,有點吃驚。他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弟弟并不怎麽了解,除了美得有點過分之外,印象就隻剩下和尤金百般恩愛這一條了。但這麽近距離地看起來,這個弟弟眼睛裏的光彩和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樣,不是他預想的漂亮娃娃,倒有幾分席甯的樣子。
“我們來做個交易,”席溫直截了當地說,“你不想我和尤金結婚?我要逃婚,你幫我。”
“喔,”哲羅姆驚訝地睜大眼,随後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和尤金怎麽了?”
“我們四年前就分手了……”席溫道,頓了一下,“沒什麽好說的。”
“意外之喜,”哲羅姆松開了席溫的手,“我最近抓到了尤金的一點把柄,你……”
外面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兩人的談話,傑西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席溫殿下?”
席溫最後看了哲羅姆一眼,後者突然湊過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飛快地說:“我知道了,合作愉快。”
席溫憤怒地擡手要揍他,哲羅姆一下子消失在了隔間裏面。
他跟着傑西一起回到宴會上,尤金有些不悅地說:“去這麽久?”
席溫“恩”了一聲,在宴會上呆了一會,很快就被尤金帶着離開了。他的房間跟席甯的相隔不遠,在王宮的東邊,尤金卻二話不說帶着他往西邊走,到了他自己的**别墅這邊。席溫站在門口不動,尤金便替他把門推開。
客廳裏擺着席溫最喜歡的沙發,旁邊的書架裏有一半是他的書,還有桌上的杯子、沙發邊的茶幾、地毯,席溫喜歡多彩溫暖的東西,現在他房間裏的這些東西全部和尤金的東西混在了一起,尤金把他蓬松的頭發别到耳後:“有些奇怪的東西我替你扔掉了,你喜歡的我都帶了過來,喜歡麽?”
席溫胸口一片麻木,被尤金拉着上了樓。二樓有四間卧室,除了主卧室之外全部上了鎖。主卧室裏隻有一張雙人床,所有的布置都是尤金自己的風格,到處都是黑白灰這樣的冷色調,布置簡潔明了,冰冷冷的,沒什麽人氣,更别提什麽家的味道。席溫連邁都不想邁進去,木着臉往後退了一步,卻貼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尤金從後面張開手緊緊地抱住了他,在他耳邊道:“想去哪?這裏才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