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一直到第五天上才醒過來,在這之前,席溫還滿懷希望的覺得他睡醒之後就能變回原來的樣子,但事與願違,醒來的菲利克斯依然是十五六歲的樣子,還帶着一點沒有褪去的嬰兒肥,整個人都有些恹恹的,一大早就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把剛醒來的席溫吓了一大跳。
席溫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持續了五天的高溫總算是褪了下去。他微微彎下腰,皺眉仔細地看着小小的菲利克斯:“感覺怎麽樣?”
菲利克斯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裏面,拿翅膀遮住自己的身體,輕聲道:“好累。”
這樣的菲利克斯看起來非常可愛,席溫忍不住輕輕摸了一下他的發頂:“對不起,我之前……”
“不是席溫的錯呀,”菲利克斯有些臉紅,隻露出了一雙眼睛,“我經常會這樣,所以總是長不大……”
席溫還想問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西澤聲音很大地把門打開了,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的把自己捂起來的菲利克斯,眉頭瞬間皺成了一團,很強勢地走過來:“怎麽不叫醒我?”
小小的菲利克斯被他吓得抖了一下,整個臉瞬間埋進翅膀裏面。席溫被這個動作弄得心都化了,安撫地坐下來環住他,有些不滿地道:“溫柔一點嘛。”
西澤的瞳孔縮了一下,手危險地抖了一下,但沉默了幾秒後還是什麽都沒說,握起拳頭,轉身進了卧室裏面。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糟糕了,一直持續到艾倫起床。老師每天都要睡足十八個小時,看到小菲利克斯之後走過來替他做了一下簡單的檢查,摸了摸他縮水的翅膀,很鎮定地說:“結束了嗎?”
菲利克斯似乎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結束了,謝謝老師。”
席溫沒有聽懂他們兩個打謎語一樣的對話,但菲利克斯看起來除了變小了之外的确已經恢複了健康。隻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菲利克斯依然和西澤睡在一個房間,艾倫和席溫一起睡在客廳裏。席溫對那天西澤兇巴巴的樣子印象很深,總覺得西澤會欺負菲利克斯,私底下偷偷問菲利克斯要不要換房間,後者微微一笑,紅着臉小聲道:“其實西澤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席溫對這個答案非常非常驚訝,并不是因爲他覺得西澤很冷,在飛魚星球上的時候他也說過和菲利克斯一樣的話,但菲利克斯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怕西澤,難道都是他的錯覺?
席溫于是再也沒有提過換房間的事情了。
他們在第七天上回到了久違的聯合國星,遠遠看見天空中飄的白色的雲就覺得無比親切,從廢鐵号上跳下來,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宿舍裏面。這一次寫報告的艱巨任務落在了西澤的身上,席溫總算是擺脫了沙發,在自己的床上足足睡夠了十個小時,還沒來得及好好伸個懶腰就被艾倫提着去了醫院。
席溫身上的傷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但他是疤痕體質,身上留下的疤痕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消掉。于是對此他表示很不服氣,不情不願地跟在老師身後:“爲什麽不把菲利克斯也帶過來,明明他看起來比較嚴重的樣子。”
“他不會有事,”艾倫非常笃定地說,“你比較弱。”
“……”席溫被這一刀正中心髒,暗暗吐了一口血,郁悶地閉了嘴,老老實實地跟着艾倫去做身體檢查。因爲艾倫是以老師的身份陪同的,整個身體檢查的過程他都陪在席溫身邊,包括席溫渾身赤/裸躺在掃描艙裏面的時候。
出發前還完美無瑕的一具身體此時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傷口,乍一看甚至頗有視覺沖擊的效果。艾倫望着一臉無聊地躺在上面的席溫,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地皺起眉來,等到席溫從裏面出來、重新穿好衣服之後,他帶着席溫去旁邊等結果,突然沖醫生道:“他身上的傷疤可以快速消除麽?”
醫生從傳來的圖片上擡起頭來,沒怎麽放在心上,隻道:“這樣的傷痕不礙事的,隻要堅持每天使用治療儀,就算是疤痕體質也能在一個月之内消下去。另外,您的這位學生身體很健康,各方面指數都很标準,恭喜您了。”
席溫一副“你看果然如此”的表情,艾倫卻繼續道:“我是指快速消除。”
醫生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結果。
“您……想讓這些疤痕快速恢複掉?”醫生似乎非常的不解,“傷口已經愈合得很好了,傷疤不會疼也不會癢了。過了一個月自然會好起來的。”
席溫也疑惑地偏過頭來,有些不明白艾倫爲什麽突然對他的傷疤耿耿于懷:“怎麽了?”
艾倫面上沒什麽表情,“恩”了一聲,道了謝,帶着席溫從醫院裏面離開了。
當天晚上,艾倫照例給席溫清理傷疤,用治療儀清理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席溫撐不住睡過去的時候,那些傷口才清理了一半不到。
又結束了一個任務之後,有了幾天休息的時間。席溫把這兩次任務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連上學校的虛拟圖書館查閱了很多資料,關于飛魚星球的,關于純淨水星人的,關于海盜瓊森、機甲“藍鸢”和“白虎”。腦袋裏面很多東西慢慢串聯了起來。
“藍鸢”和“白虎”是機甲之王,據說是由一架雙人機甲分裂而來,有“雌雄”之分,幾屆持有者都是非常有名的戀人,後來因爲持有者的變得越來越低調的緣故慢慢成爲了隻在傳說中存在的東西,這一代很多年輕人甚至并不相信他們真正的存在。而這些年瓊森一直在非常高調地尋找機甲藍鸢,懸賞天價,很多人都說他的母親就是“藍鸢”的上一任持有者,瓊森從來沒有否認過這一點。
這就有些微妙了。
瓊森是一個強大的哨兵,卻花了那麽大的代價、甚至秘密建立那麽多基地,隻是爲了讓“藍鸢”複活。而藍鸢是一架“雌”機甲,更加适合向導來駕駛,對于瓊森并沒有太大的作用。他這樣的人明明更應該對“白虎”表現出狂熱才對。
席溫想到了幾種可能性。一是那個傳言是真的,而且瓊森是一個重感情、對母親念念不忘的人,所有這些都隻是爲了紀念死去的母親。二是瓊森已經拿到了機甲白虎,想要得到“白虎”的另一半,把機甲之王全部抓在自己的手裏。
很明顯,第二條似乎更符合這個冷血的男人一點,但瓊森這個人很喜歡高調做事,如果他真的有“白虎”,恐怕早就公開駕駛過了。
席溫拿着這些東西去問艾倫,卻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這段時間的白天艾倫總是不見人影,大概是因爲他們這個學期已經所剩無幾的原因,他好像又開始忙聯合國裏面的事情,晚上回來總是很疲憊的樣子,和席溫簡單地聊幾句之後倒床就睡。席溫一直找到他們平時一對一訓練的地方都沒有找到,最後在任務中心看見了他。
艾倫站在窗口邊,他臉上總是很淡然,此時卻冷若冰霜,手裏拿着報告,連強勢的輔導員都不敢多說什麽。席溫心沉了沉,跑過去道:“老師。”
艾倫回過頭來,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卻沒什麽變化,冷淡地點了點頭。
席溫被他蜻蜓點水般的目光看得胸口一涼。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