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民國兄弟


季業在外頭逛了一夜,發現有些不對勁,有不少人背着包袱往城外跑。他逆着人流走到郵局,準備随便問問,沒想到就收到了回信,是東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其實這個志願書他早在聽到金醫生的話的時候就試着投出去了,本以爲不會有回信,沒想到居然真的被錄取了。

鮮紅的大信封上寫着正式的繁體中文,季業隻認得幾個中文字,上面赫然寫着:“日本東京大學”。

整個晚上的難過和惆怅好像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他拿着錄取通知書往家跑。

季府的大門大開着,但是一路上季業看見不少仆人收拾東西往外跑着,看見他這個少爺也沒人瞥兩眼,像是去逃命。他很是好奇的抓住一個眼熟的小丫鬟,“哎,這是有什麽事啊……要去哪裏呀?”

小丫頭被攔住,擡頭一看眼眶就紅了,“小少爺,快跑吧,日軍要打進來了,東北快不行了……”

季業心裏咯噔一下,他怕了很久的事終于還是來了。他拽住小丫頭緊接着就問:“我哥呢?家裏人去哪兒了?”

“大少爺他們在醫院,夫人昨晚上發病送到醫院裏去了。”小丫頭的話沒說完,季業就扭頭往外跑,他的心裏如鳴打鼓,好像,好像他要錯過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沒等他跑到醫院,就有一個穿軍裝的男人攔住他的去路,“小少爺,季參謀請您立刻收拾東西,咱們馬上要撤退!”

“我要去醫院,我娘怎麽了?大哥他人呢?”季業被男人抓着胳膊,動彈不得,隻能蹦跳着大喊。

“季參謀說了,請您立刻收拾東西提前走,剩下的事情他會安排。”警衛員的聲音很嚴肅,他很不喜歡和這個頑劣的小少爺打交道,但是長官的命令他不得不從。說着不管季業的掙紮,将他送回屋子裏,“給您三分鍾,收拾重要的東西,咱們必須馬上出發。”

季業在腦海裏大喊,他下意識的将那張畫夾在一本素描本裏塞進懷裏,那是他最重要的東西。

系統的聲音嚴肅了點,

季業賭氣坐在位子上,這一次的任務讓他很是反感。

系統半是勸告,半是威脅。雖然知道季母已經死了,但是對于系統來說,這不重要,反正隻要宿主完成任務就好。

季業一下子猶豫了,他看了看自己手中‘東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覺得這份鮮紅的通知書很是滾燙。

“小少爺,您好了嗎?”門口傳來警務員的詢問。

季業随手拿過一邊的大包,将桌上的東西一股腦掃進去,一邊高聲回答,“好了好了。”一邊繼續跟系統博弈,這是他慣常的招數,尋找系統的漏洞。

系統不痛不癢的應了一聲,等到了那裏就由不得你了。

季業很快将包打了個結,心裏立刻做了決定。相比于一時的分别,他更怕以後都看不見大哥和家人。

季業長了一副好相貌,裝作害怕的乖巧的樣子讓警務員沒有半分的懷疑。因此上車之後,将包當作丢給警務員去放,自己直接将車開走的季業着實讓警務員沒反應過來。看着絕塵而去的小汽車,警務員愣了半秒,打電話彙報,但是長官辦公室的電話一直占線。

人的一生注定有很多的錯過,季銘趕到家的時候,季業已經不在了,他心急如焚。母親的驟然離世,父親的怪異反應,自己的身世存疑,祖母堅持死守東北,季業的不告而别,一切的種種都讓他疲于奔命,但是這個家還需要他,他不能倒!

季業第一次開這種老古董的車,但是一路上異常的順暢,等他趕到碼頭的時候,正好一班船即将出發,他立刻追了上去,身上所有的錢湊在一起正好夠上船,不由感歎命中注定。

季業一直站在船尾看着離他越來越遠的碼頭水邊,突然一個轟雷般的聲音炸響,那碼頭被一顆地雷轟炸,一聲巨響,煙霧彌漫,剛剛還沒來得及出發的幾隻船頓時支離破碎,那上面的人也被炸得連影子都不剩。

季業被吓得一抖,天空有低旋的隻剩直升機,季業回頭一看自己這隻船上插了一面日本國旗才算逃過一劫。隻是他完全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更多是沉重的壓在心頭喘不過氣的疼痛,還有一股名叫後悔的情緒慢慢散開。

“長官,有人說在東邊碼頭看見了咱們的車。”手下的警務員接了電話,扭頭彙報。

季銘焦急的步子一頓,接着就準備往門外沖去。“快!備車!”

“長官,司令部有通知,讓您立刻往南京撤退,車子備好了。”警務員這個電話還沒來得及放下,另一個就又響起來了。

“備車去碼頭!”季銘的聲音不容拒絕。

“報告長官!東邊,南邊兩處碼頭被炸毀,西邊的車站出現亂民。”門被一下打開,勤務兵敬了個軍禮,彙報道。

“你說什麽?”季銘一個箭步沖上前,一把揪住那個警務員的衣領,目嗞欲裂,“你再說一遍,哪裏炸了?”

勤務兵被吓得不輕,長官在整個司令部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那種人,第一次看見他這麽激動。勤務兵結結巴巴的說:“報告……東邊和南邊的碼頭。”

“現在東邊碼頭情況怎麽樣了?”季銘右眼皮重重一跳,接着問道。

“具體情況不知道,但是應該沒有人員生還。”勤務兵實話實說。

季銘直接揪着那小兵的衣領将他往後一推,自己也踉跄了一下,“什麽叫應該?什麽叫不知道!去查!”那小兵被吓到了,敬了個禮,轉身就跑。季銘嘴裏念叨兩句‘無人生還’‘無人生還’,心裏那塊空白越來越大,“快!備車,去東邊碼頭。”這下子沒人再敢說一個不字了。

季銘隔着車窗看着被炸到面目全非的碼頭,那輛自家的小轎車就停到旁邊。一瞬間,他覺得世界天旋地轉,有人拿尖刀狠狠剜去他的心頭肉,他記起昨夜大風大雪裏阿業奔走時不敢置信的眼神,想起他那雙冰涼的手,和凍得發紅的腳。

他可能永遠失去他最重要的東西了。

船靠岸的時候是深夜了,季業舉目四望,綿長的海岸線邊無數的船隻停靠,在黑壓壓的天幕下好像一直延展到天邊去。夜色裏前方一片漆黑,隻有零星點點的光,他跟着人流下了船,去不知道往哪裏組走。

這裏是敵國啊!季業的心裏挺不是滋味,他不會日語,甚至身無分文,隻有一封東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還有懷裏一本速寫本。

“哎,這位小哥是中國人吧。”耳邊突然傳來一句話,親切的聲音響起讓季業一下子神經緊繃起來,順着順着聲源看去,一個和藹可親滿臉堆笑的小老頭沖自己招招手。

“對,對。”季業激動的點點頭,怪不得人生四大喜事中有一條他鄉遇故知呢,這在陌生的地方能聽見一句中國話已經很讓人激動了,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啊。

“我瞧您不知道去哪兒,一猜準時頭一次來日本。怎麽沒人接嗎?”小老頭有些駝背,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閑話家常的聊天。

“沒人接,在日本根本沒有親友,我是上學的!”季業也不疑有他,一股腦把自己的底兒全給交了,還激動的拿出了鮮紅的錄取通知書,遞給那老頭,“您看?東京大學。”

小老頭眼睛眯得更細了,湊近了看着那通知書上的字,皺了皺眉,突然道,“哎呦,小哥你被騙了!這不是大學的通知書,就是一個廣告。”

季業明顯不相信,但是這老頭認真的神情也不像是騙人,他拿過那通知書,指着上面的繁體字道,“您看,這上頭寫着呢——‘東京大學醫學系’。”

“哎呀,小哥你看不懂日文吧,這上頭的都是騙你的,這就是個小廣告。我在碼頭見過不止一個你這樣的小年輕了,不少人被這留學的噱頭騙了呢。”老頭信誓旦旦的說。

“這不可能吧。”季業還是不相信,但是心裏已經隐隐有些懷疑。

“哎,你們這些人啊,就不撞南牆不回頭,這樣吧,你今晚也沒處落腳吧,先住我家。明天一早我領你去東京大學看看去,你親自去問成不?”老頭搖了搖頭,提出建議。

“這可太好了,真是謝謝您了。我正愁沒地兒落腳呢。”季業喜上眉梢,感歎道,“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等到季業被帶到一個燈紅酒綠的老地方,他才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以前去酒吧,都是季業泡别人,沒成想到了異國他鄉,地位倒了一下,自己成了被泡的那個!其實也怪他見識少,以爲自己一個大男人在外頭能被人怎麽樣,這世道真的是越來越可怕了,男人也能被賣到酒吧?

這個名叫‘津頭渡’的地方是一個出了名的牛郎館,顧名思義,這裏盛産美男,妩媚的,陽剛的,可愛的,冷酷的,各種各樣的美男子被圈養在這一間酒吧,來消費的有男有女,客人們可以要求牛郎們做各種事情,喝酒,聊天,甚至交易身體……隻要錢給的夠,當然長得越好看的牛郎擁有更多的選擇權。

季業的心不是一般的大,雖然一開始被老頭騙得拐賣到這裏來很震驚,但是他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利用自己絕佳的容貌做起了生意,表達了自己對日本牛郎花道的敬重,說得老頭心裏都愧疚得很。最後敲定自己的藝名爲‘月季’,而且賣藝不賣身之後就在這裏如魚得水的住了下來。

在季業看來,自己現在的日子還不錯,除了每天點自己的男客比女客更多之外……對女客人,隻有他陪着聊幾句話,哄着她們,一般都很容易打發,她們會紅着臉将鈔票塞進季業的西裝口袋。而男客人就沒有那麽好應付了,他們喜歡摟着自己,也不會做什麽出格的舉動,季業總是小心的避開他們的觸碰,然後将他們灌醉。

在津頭渡,月季的名聲很快傳了開來,這個來自中國的神秘而美麗的男子成了津頭渡的三大頭牌之一,非大富大貴者不能見。季業也借此學了不少日本話,甚至還開始有意的找一些信息,之後就有人放出消息,原來津頭渡的月季還是東京大學醫學系的高材生。

謠言果然是最快速的傳播手段,不到一天,整個東京大學就都知道了,牛郎店的頭牌也是他們的同學,很快就有人找上了門。

守株待兔成功的季業沒有料到東京大學的人來得這麽快,而且這麽年輕。俏生生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整齊的和服,還束着可愛的雙馬尾,看着比他還小一點,女孩子朝他笑着伸手:“很高興認識您,月季君,我是小野萍子,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你會說中文?”季業很是好奇,這麽小的孩子居然自稱是東京大學醫學系的負責人,而且她的中國話很流利。

“我曾經去過中國留學,很喜歡中國文化。”萍子笑得很是羞澀,偷瞄了一眼季業接着道,“抱歉,我們收到您的寄信,但是沒有做好接待您的工作,爲了表示歉意,醫學院決定減免您的學費。”

季業在萍子的幹涉下,和津頭渡的小老頭告别了。老頭很是舍不得他,小老頭在日本混迹多年,最後才落腳東京開了這家牛郎店,他收留不少中國人在店裏打工,雖然最初是騙了季業,但是後來對他都很好。

甚至季業執意要去東京大讀書,老頭也是動用很多關系幫他傳遞消息,這會兒季業真的要走了,他也很是舍不得,拉着季業的手流淚,“要是想家了,随時回來,這裏擁有歡迎你。”

季業捏了捏老頭的手,他知道老頭是在說暗話,提醒他,如果想要回家可以找他幫忙。季業還是相信這個世界上好人更多,他擁抱了老頭,隻帶了一本速寫本跟着萍子走了。

事實上,醫學大并不像萍子所說的對那麽友好,裏面上到老師,下到學生都對牛郎院頭牌的同學很是鄙視,季業也不屑跟他們說話,獨來獨往。他已經習慣每天在速寫本上畫一幅畫,那上面從頭至尾隻有一個人,隻有想着那個人的時候,他才能不畏懼,勇敢的走下去。

“哎,季業君。”萍子從季業的身後跳了出來,很是可愛的笑道,“在幹什麽呢?”

“沒,沒什麽。”季業将速寫本一合,擡頭正看見櫻花飄落在少女的肩頭,他下意識的伸手撣去那兩片零碎的櫻花。

萍子的臉一下子就變得和櫻花一樣粉紅,她連忙找話說,“季業君,你這回考得怎麽樣?有把握進研究院嗎?”

季業低頭笑笑,沒有回答。他喜歡聽萍子說話,小女孩細聲細語的說着中國話的時候會讓他忘掉在異國他鄉的孤獨感。頭頂的櫻花還在飄散着徐徐落下,落在腳邊,衣袖上,頭頂上,這一片粉紅的櫻花林很是安靜,在這裏呆着整個人的心都靜了下來。

“季業君?”萍子見沒人回答,擡頭去看。季業擡着頭,視線追着一片薄薄的櫻花瓣,他的側臉精緻而美好,萍子感覺自己的臉又燒了起來,她接着說道,“如果是季業君的話一定可以的。誰不知道季業君入讀第一年就拿了最高分,研究院的山道教授還像母親大人問起過你呢。”

萍子出身很是高貴,他的母親是東京大學醫學院的負責人,父親小野藤木是日本軍政界的大佬。所以當初萍子才會代表東京大邀請季業來上學。萍子也是季業在學校裏唯一可以說得上話的人。

季業好像還是沒有聽見,他的目光怔怔的盯着天空,好像想穿過櫻花林掩映的粉色,看向湛藍天空的飛鳥。他自顧自的開口,聲音好像在萍子耳邊,又好像随着那飛鳥的翅膀飛向遠方,“已經春天了呢,還記得我來的時候還是下着雪。”

“對啊,春天的日本很美。”萍子跟着季業的目光看去。她心裏打着鼓,羞紅着臉小心翼翼的道:“季業君,我喜歡你,你可以和我交往嗎?”小女生忐忑着将自己的心意捧出來。

季業一怔,接着低下頭笑道:“萍子,你錯了,你喜歡的不是我,而且那個神秘的東方。”

“不是,我就是喜歡你!”萍子一下子着急了,也顧不上燒得比櫻花還紅的臉,聲音大了一度。

“你還太年輕,隻知道什麽是乍見之歡,不明白什麽是久處不厭。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喜歡隻是喜歡,很快就會淡的。”季業就像勸導個妹妹一樣細心。他一直是家裏最小的,被保護,被包容,所以看着萍子,就像對着一個可愛的妹妹,他沒有直接拒絕,這種一時的喜歡很快就會淡的。

“季業君,你不是我,怎麽知道我以後就不會喜歡你了呢?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你喜歡我嗎?”萍子大概是第一次告白,從小到大的優越感戰勝了羞澀,她像是賭氣一樣信誓旦旦,甚至昂着頭,直接了當的問道。

“傻丫頭,喜歡和愛不一樣。”季業摸了摸自己速寫本的封面,那上頭飄了一片櫻花。

“那季業君有愛的人嗎?”萍子不依不饒,一定要季業說出個所以然來。

“有啊,我有愛的人了。”這一次季業沒有回避,離别的時候才能認清自己的心,思念像是一根綿長的先,從海的那頭一直系到他的心底,那個人的影子從未減弱,反而一寸一寸刻進他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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