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在要碰到女人的時候縮回手,他看了看女人布滿淚痕的臉,好像依稀想從中分辯出什麽來。
“我靠!”何嘉看着女人沒死,罵了一句,心底居然還有些可惜,怎麽就沒有死呢?……
門口那個拿槍的軍人轉過頭将最後一顆子彈毫不猶豫的打入那中年男人的眉心,子彈夾立刻就空了,趁着換彈的功夫,拉起那呆滞的女人,“小姐,快走!外面有人接應!”
女人被濺了一臉的血,那中年男人倒下去的時候臉色一下子從青色變成白色,他得眼底那些渾濁的液體好像也消退,他的目光緊盯着女人,嘴角挂起一抹笑,一句話想說,但還沒有說出口就倒了下去。
在卡車四角的軍人都聚攏過來,他們甚至來不及悲傷,隻是匆匆的敬了個禮,就圍着那女人往車外跑去,卡車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停住不動了,怕是開車的人也遭遇不測了。
那個舉槍殺人的連大哥顯然成了這群軍人的主心骨,他們護着女人和何嘉從卡車的一角突擊。
畢度他們的車已經開到了卡車車頭,有不少喪屍圍了過去,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救命啊!”又一個殿後的軍人被從卡車車底鑽出來的喪屍拖走,何嘉已經忍不住自己往畢度他們的方向跑,他眼尖看的出畢度他們一個火系一個水系,而且異能像是不要命的輸出,他試着伸出手,一道閃電打在最近的一個喪屍身上,那喪屍立刻就暈了過去。
畢度看見了活人,立刻就将車門推開,高溫讓不少低級喪屍都退卻了。
這時候不知什麽時候鑽到女人懷裏的小貓鑽了出來,它也敏銳的感覺到畢度那裏比較安全,但是它還是固執的咬住何嘉的衣角,它一邊寄希望自己的主人可以清醒過來,一起逃過去,一邊又害怕何嘉一個人逃走,不顧他們的死活。
從卡車的車底又鑽出三五個喪屍,就車頭到車尾的距離,好像就成了最遙遠的距離。連大哥的子彈隻剩下幾顆,他們三個僅存的士兵将那女人圍住,往畢度那邊走去。前後夾擊,他們根本沒有辦法走到畢度的身邊。
何嘉解決了一個喪屍,但緊接着第二個喪屍又撲了上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抓起手邊的那隻貓扔了過去。
原以爲血濺當場的畫面并沒有出現,白發白衣的青年抱着黑發的孩子突然站到卡車頂,那青年的速度快點的出奇,好像他存在的維度,時間都暫停了一眼,他的長腿一轉,那喪屍的頭就直接被踢飛,踩着喪屍的半截身子,青年一把抱住那隻受驚的貓,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周圍的喪屍都倒下了。
女人的目光突然清醒過來,她緊盯着場中央的月半,青年俊俏的臉加上強大的實力震懾住全場,幾乎一下子她就認定了這個人就是拯救她的救世主。
月半卻沒有打算完全救人的打算,抱回那隻貓他轉身跳回卡車頂。
但是他的出現讓畢度一下子突破了圍攻小汽車的喪屍,他先是上前解決了還在何嘉腳邊的喪屍,接着一把火将另外幾個人身邊的喪屍擊退。“這邊,快點。”
他們有序的往小汽車的方向走,畢度一邊注意着周圍的喪屍,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季業,那孩子站在抱着貓的青年身邊,周圍的肮髒血污好像和他完全隔離在另一個世界。
有喪屍往卡車頂爬去,都被月半随意的一腳踢開,他們好像畫了個圈,把這世界的一切污破都隔絕,隻留下彼此澄澈的目光。
何嘉看着連軍攙着腿軟的沒有力氣的女人,自顧自的往小汽車那邊走,車上的空間不大,除了畢度和謝爾克隻坐得下三個人,他毫不客氣的坐進後座,目光鄙夷的看着女人,“曲娜,要我說你家裏人都死光了,你也别再拖累别人了,你這樣的累贅遲早會害死身邊的人,還是早點死了算了。”
“那邊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家夥,你給我下車!”季業站在卡車頂上朝着何嘉喊道。
何嘉看着季業,再看看他身邊的月半,忌憚于月半的實力沒有直接罵,而是直接躺了下去,“切,這是你家的車啊?你讓我下車就下車啊!你個毛孩還是早點回家喝奶吧。”
季業不怒反笑,對着一邊臉色發青的畢度道,“喂,便宜老爸,你告訴他,本少爺從出生就沒喝過奶!”
畢度咬了咬牙,以他的性子在外人面前不可以直接偏袒自家兒子,隻能一邊對着小祖宗使眼色,一邊背過身怒道:“阿業,誰許你出門的!給我回去!”
“好呀,我現在就回去,你讓我坐車啊!”季業昂着頭,他作勢跳下卡車,一邊的月半默契的一個轉身接住他,倒是畢度被吓得冒了一身冷汗,那卡車有兩個季業那麽高,直接跳下來不摔斷腿也要折了骨頭。
“阿業乖!不要鬧了,這位叔叔是我們很需要的人才。”畢度爲難道,車上隻夠坐三個人了,雖然不知道季業是什麽時候跟過來的,但相必那個叫月半的神秘青年一定能護他安全。這是一種不必言說的直覺,他一直在他身邊。
“人才?”季業嗤笑了一聲,“我怎麽不知道現在人渣都改名叫人才了?”
“你!”何嘉從車窗探出頭來,指着季業一副不堪受辱的樣子,“長官,你們這是什麽态度,我作爲稀有異能者應該是人類的财富,你們這樣我又權利上報組織部門,要求他們将基地改建。”
畢度還是第一次聽到組織基地這樣的詞,他敏銳的意識到這些人不僅僅是逃難而來的,他們是政府的先遣部隊,後面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裏,而這裏也許在不久的将來成爲人類唯一的幸存基地。
“呵,給點顔色居然就想開染坊了。”季業翻了個白眼,很有個性的沖着畢度挑眉道,“這種欺負女人的家夥如果成爲基地的基石,這個基地估計就算建起來也會自己崩塌。”說着像是尋找附和的一邊的月半問道,“你說是吧月半?”
“對嘛,這種連貓都欺負的人簡直罪不可赦。”月半連連點頭,這還是主人第一次點名,他摸了摸自己懷裏的小貓,那隻貓通身雪白,雖然爪子上沾了點血污,整隻貓也受到了驚吓,但是一到月半的懷裏就安靜下來。
季業擡頭看了一眼月半,他的目光出奇的溫柔,順毛的姿勢很是熟練,那雙藍色的眼底有細微的溫柔眼波流淌。季業突然有些好奇,月半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呢?他能出入喪屍的包圍圈,冷着臉将鮮血肆虐的場景當作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他也會溫柔的抱着自己飛着穿過風,他的腦回路好像跟大多數人不一樣……怎麽說呢,就像,就像一個擁有人的外形的動物,食肉暴虐是本性,但也包含柔軟的心。
“阿業,這裏很危險,有什麽事情我們回去再說好嗎?”畢度皺着眉妥協道,“月半小哥,可以麻煩你幫我把這幾個人送回去嗎?我帶阿業回去就好。”
“不行!我隻能帶阿業和這隻貓。”月半很不給面子,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和别人交流。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
“你們自己想辦法吧。”季業看來眼坐在車裏的何嘉,隻留下一個帥氣的背影。“我們走!”
季業和新來的這幾個人很不對盤,先不說那個何嘉人品差還膽小,偏偏還沒有半點自覺憑着點電系異能真拿自己當回事兒了。整天要求這,投訴那的。還有那個連軍,他的軍銜比畢度還差一個級别,但是他手裏拿着調度令,要求從軍人員都要服從組織安排,他主張将那些囚犯關在二區,限制他們的自由,這樣更方便管理,偏偏王老還真的搬到二區去了,
而且聽他的說法,後面陸續會有很多人往這邊轉移了,也意味着監獄的基地建設任務已經刻不容緩了。
這些人也就算了,再怎麽折騰也管不着他,他最讨厭的是那個叫曲娜的女人,自從自己當時發善心把她帶回來之後。她就一直纏着月半,還利用那隻貓來威脅自己,天知道,那隻貓雖然長得很像胖胖,但是笨死了,根本比不上他家的胖胖!
随着後面幾批的人轉移過來,基地正式建成,改名爲希望,寓意着這裏将成爲全世界人類的希望。監獄被劃分成了好幾個黨派,手握資源和槍支的政府和軍隊分庭抗禮,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還成立成立了委員會,由三大委員決定基地的一應事宜。
便宜老爸畢度在接到調派令之後就主動退位将監獄的管理權讓給了他們。隻是把謝老爹他們幾個聚在一起成立了一個小的傭兵團,在新建立的基地下面做些任務,領點口糧。但是即使這麽委曲求全,上頭的人依舊是各種看他們不順眼,常常克扣畢度他們的口糧,恨不得把畢度這個原主趕出去才好。
便宜老爸他們隻能多出任務,季業每天就孤零零的待在他的小房間,常常是月半從窗戶邊竄出來和他打招呼,有時候兩個人就一直不說話也能坐,有時候季業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和月半講講胖胖,和他講講養貓的心得。
順便說一句,曲娜的那隻貓黏上了了月半,而且在所有人都在變得日益消瘦的時候,它倒是越變越胖,這也是一大怪事。
但是這年頭,怪事很多,本事月半就是一個怪人。新成立的基地招攬了他很多次,他都拒絕了,一個人形單影隻的,偶爾出一次任務保準給基地換來好幾個月的糧食,這樣的怪胎基地也隻能放任自流了。保持着不近不遠的關系,有什麽事情求到月半,月半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幫忙,心情不好的時候轉身就走,找都找不到。
月半每次出門都會給他帶點稀罕玩意,有時候是一個玩具火車,有時候是一個電動小馬,總之季業的小房間裏各種稀奇八怪的東西堆積如山,但是月半樂此不疲。
這一次月半帶回了一包糖果,季業看着有些化的水果硬糖,終于在月半期望的目光中找了一顆青蘋果味道的,含在嘴裏,糖有點酸酸甜甜的,而對面笑着的這個人,季業已經不知道對于自己來說,他究竟是怎麽樣一個人了……
親人嗎?認識他才不過幾個月,卻好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朋友嗎?他是基地看重的新銳力量,而他隻是被關在小房間不允許亂跑的小孩。喜歡嗎?他笑起來眉眼彎彎,梨渦淺淺,時刻都抓撓着人的五髒六腑。讨厭嗎?他來曆不明,身世成謎,刻意靠近本應該遠離……
可是季業越來越發現,好像很多事情不由自己掌控。比如原本他提前知道末日來臨,但是也沒辦法拯救世界;比如他把能力告訴畢度,但依舊隻能被保護在小房間裏;比如他明明很想遠離月半,卻無形之中越走越近……
“不喜歡吃糖嗎?”月半也捏了一顆草莓味的,甜的他的牙滋了滋。“要不我把那隻貓抱給你玩一會吧。”
季業習慣性的去搜尋那隻貓,但是奇怪的是他發現整個監獄都找不到了,他的心咯噔一下,會不會貓更知道貓的想法?那隻貓會知道胖胖在哪裏嗎?
“你的那隻貓在哪裏?”季業揪着月半的衣袖着急道。
“我就把他放在小食堂啊……”月半話沒說完就看見季業沖了出去。“哎,阿業!……你去哪裏?”
季業的心跳的很快,他飛奔着往樓下奔去。
路上撞上一個人,擡頭一看正是謝爾克,他看見季業,一把抱起他,就往回跑,“小業子快跑,去二區找王老,長官他們出事了!快走!”
季業原本還掙紮兩下,聽見這話一下子蒙了,他以爲就算上面的人忌憚畢度,也不會這麽下手。畢竟現在的人類都彙聚在一起對抗喪屍,這時候動手無異于挑起内讧,所以他才一直很乖的待在家裏。被抱着的季業立刻開啓領域,一瞬間整個監獄都覆蓋進他的腦海。
龐大的數據進入他的腦海,門口的槍聲此起彼伏,卡車就在門口,卻沒有一個人去開門,反而是隔着第二道門端着槍指着畢度他們。
畢度帶着奧裏和孟亦楓幾個主戰力想要突破門口的防衛,但是顯然他們已經受傷了,畢度的肩頭被撕開一個大口子,流着黑血,這讓基地裏的人都望而生畏,他們都害怕萬一開了門畢度打進來會傷到自己。
畢度已經被感染了……而他們失去了最大的保護,這個基地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