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你的腦子裏被放大是什麽感覺?
季業隻有一個感覺——腦仁疼……
無數的聲音被收納然後雜亂的堆在腦子裏,季業的眼前一片黑暗,但是耳朵裏被塞得滿滿的。
耳邊有人在大聲的叫罵,“該死!你們是怎麽幹事的?怎麽能讓他進這麽危險的地方!”
“長官……少爺他,他怎麽了?”
“小業子?!”
“報告長官,少爺一切生命體征都很正常,如果持續昏迷,應該是因爲……異能覺醒。”
“什麽異能,什麽覺醒?外面到底怎麽了?”
季業閉着眼睛就知道自己的周圍一定圍了一圈的人。那個人回來了,他每次回來都是一場災難。
這座監獄很大,但是除了死囚犯人常駐人員并不太多,大部分由高科技的機器人士兵代替巡邏,每個區隻有四個警衛員,兩兩對班倒,這十六個人都是由老爹支配,負責日常的巡勤。監獄裏外的上千個攝像頭和一應門鎖控制都是由季業負責,别看他年紀小,但是智商很高,被尊爲技術顧問,掌控整個監獄的科學防禦。當然監獄還有一支常備軍,是跟着畢度長官從戰場上退役下來的。
說到畢度,可以算的上是季業最讨厭的人了,沒有之一。
季業是個孤兒,六歲那年被畢度領養,三年的時間他被困在這個監獄裏,明知道末日就要來臨,他卻哪裏也去不了,更别談什麽儲存糧食,收購槍支的準備工作了。畢度很是緊張這個寶貝的養子,簡直把季業當作一個易碎品,捧着怕碎了,含着怕化了。但是季業隻要不出監獄大門,其他的要求大多都會滿足,包括養一隻布偶貓陪伴,也因此将自己身邊的副官榮升爲鏟屎官,同時保護兒子的貼身保镖。
畢度的年紀也不大,他十六歲參軍,二十歲上戰場,二十三歲立功勳一等功連升三級,之後的光輝戰績更是數不勝數,等到現在二十七歲因傷退役領養了季業,他沒有聽組織的安排轉業成文員,上政界,再往上爬一爬。反而是自己寫了請願書調到狄思協監獄當了監獄長,過起養老的日子。養了個兒子,還養了隻貓,陽光好的時候,就看着一個三十歲的俊美青年穿着白t恤,花褲衩,拖着藍色的人字拖抱着一個黑發藍眸的小正太,小正太懷裏還窩了一隻萌萌哒的布偶貓,這一家三口看着就讓人羨慕。
但是畢度也閑不住,時長帶着跟着自己的三十幾個兄弟在瑪托城幫警察解決一些事情,賺點外快。隻是這一次出門遇到了意外,他接到電話的時候剛解決了□□,政府給的解釋是暴民作亂,之後壓不住,又轉頭說是病毒感染,但是畢度知道這背後一定藏着什麽秘密。他敏銳地額察覺到異常,當即下令讓謝爾克守住監獄,自己帶着人往家趕。
這一路的回程不可謂不險,他們親眼看見自己的隊員突然暴起咬在另一個人的脖子上,鮮血飛濺,整個城市一夜之間變成荒蕪,空蕩的大街上到處是廢棄的車輛,有的車頂破了個洞,裏頭的血迹滿滿,但人不知所蹤,有的車窗裏的人臉上破了個洞,留着膿血張牙舞爪的想要抓住從外面經過的人,更多的是在馬路邊遊蕩着的缺胳膊少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隻要看見或聞着氣味就會不顧死活的撲上來,不管中了多少槍,被打斷腿也會在上爬。那眼睛裏沒有光但是卻充斥着可怕的貪婪。
除非被爆頭,打斷中樞神經,他們就是不死的怪物!
最可怕的他們上一秒還都是很正常的人類,隻要被那樣的怪物抓到或者壓倒,快則幾分鍾慢則幾小時都會變成一樣隻知道血肉的怪物,而且放眼望去,整個城市再難找到生人的氣息,他們要不就是在突發的災難面前沒有反應過來,就永遠的失去了作爲人的意識;要不就是顫巍巍的躲在各種角落,祈求這個令人絕望的現實隻是一場夢。
畢度一行人出去的時候是三十一個人,回來的時候隻剩不到二十個,這樣的損失不可謂不慘重!多年的戰友因爲一次外出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這讓畢度既傷心又惱火,但一回來就看見大批的怪物往監獄移動,更讓他心驚的是,他們的身後,有更多的怪物跟着他們,追了一路,他們的目的地都是監獄!
畢度這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多麽愚蠢的決定,回來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這讓荒郊野嶺的監獄也一下子變成怪物們攻擊的目标點。但是不回來他實在不放心,畢竟這個監獄是他的家呀,他兒子還在等着呢。
但是現在躺在床上的季業頭疼的厲害,并不想回應一廂情願的‘養父’。看得出來畢度很喜歡小孩子,雖然是第一次做父親,但是他很想做的很稱職。原本他想領養一個年紀小一點的,最好才出生幾個月的沒有記憶的孩子。但是當時去孤兒院,你就看見了一個人坐在秋千上晃蕩的季業,男孩很是早熟,一個人孤單的随着秋千擺動。
畢度忍不住上前,他一身軍裝,迷彩鞋踩在深秋枯黃的葉子上,少年聽見聲音,擡起頭,一雙寶藍色的眼睛在陽光下閃爍着微光,直指人心。“你是誰?”
畢度當時就覺得這孩子很合眼緣,“如果我說要當你爸爸怎麽樣?”他很少改變自己的初衷,按部就班的紀律性生活這麽多年讓畢度習慣任何事情都列好計劃,但是這個孩子的出現讓他不介意打破這份計劃。
“不怎麽樣。”孩子像是完全失去和畢度對話的心思,繼續晃蕩着秋千。
“爲什麽呀?我可以給你買糖?”畢度覺得這麽大的孩子即使再早熟,心裏喜歡的無非那幾樣,但是他才說了一個糖,就清晰的看見小可愛翻了一個白眼。雖說那雙藍寶石一樣的眼睛即使翻起白眼來也很漂亮。
“容易蛀牙。”季業晃蕩的弧度更大,朝着畢度直沖過來,逼得畢度隻能往旁邊讓了讓。
“那玩具汽車,玩具火車?還是玩具火車?變形金剛也可以呀。”畢度越發好奇了,他站在秋千架的旁邊,繼續發問。
“幼稚!”季業晃了一個來回,經過畢度的身邊的時候,小嘴微嘟。畢度清楚的聽見從那雙粉嫩的小嘴裏吐出兩個字。
現在的孩子怎麽這麽……可愛?畢度覺得這樣不向糖衣炮彈輕易屈服的孩子就是自己想要的兒子,這孩子有個性,很像年輕時候的自己,就是這說話有點讓人牙酸。
“那你說你要什麽?”畢度站得筆挺的,他有絕對的把握,無論孩子想要什麽他都能滿足,他就不信了,還治不了這小崽子。
季業這回沉默了時間長了點,他晃得一次比一次高,整整七八個來回,長到畢度以爲他都要睡着了。他突然在最高點回頭,逆着夕陽的光,風吹過他濃密的黑色發梢,“我要槍!”
畢度笑了笑,還以爲這孩子能說出什麽特别的東西呢。果然孩子就是孩子,當即笑道,“沒問題,不就是玩具手槍嘛。”
季業從最高點蕩下來,語氣裏有着鄙視,“我說的是真槍!”
季業一眼就看出來這個人不是一般人,一身筆直的軍裝,手上有厚厚的老繭,眉眼鋒利,剃着闆寸,一看就是個剛退伍的軍人,看他年紀不大,如果退伍,那應該是上過戰場的傷兵,或者是得罪了什麽人。既然這是個末日副本,找些糧食很容易,但是找武器怕是難。特别是政府對槍支管制很是嚴格,如果這個人有能力弄到槍的話,自己倒是少費點力氣。
“沒問題!”畢度隻思考了幾十秒就拍闆同意了。到時候把子彈取了給孩子玩玩也不是不行。再說等孩子再大點送部隊裏去不就得了。隻說給真槍,沒子彈也是真槍啊……畢度留了個心眼,反正先把孩子拐回去再說。
話音剛落,蕩到最高點的季業一笑,他松在抓在秋千兩邊繩子上的手,張開手,在畢度心驚膽戰的目光裏撲上去,“成交!老爸,接着我!”孩子的笑聲很是清脆,飄着深秋的上空。
畢度張開大手,一把摟在孩子溫軟的身子,還帶着奶香的孩子,甜甜的叫自己老爸,畢度覺得自己這一生做過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收養一個孩子!而且他運氣超好,遇到了他家兒子,聰明又可愛的小季業。
就有一個不順心,孩子堅持不改姓,就要叫季業,連帶着養的那隻布偶貓也叫季胖胖。但是每次畢度說到這個問題,季業隻需要敷衍的喊兩聲老爸,基本就解決了……
但是季業到底是被畢度擺了一道,三年了,他不但沒有儲備足夠的糧食,除了屯了一大堆小熊餅幹和牛奶……而且連槍都沒有摸到。畢度一切都順着他,但是不讓他出門,也不讓他碰一切危險的東西,生怕他哪裏磕着碰着。
對此季業表示很後悔,偷雞不成蝕把米!
耳邊的人太多,聲音太吵,季業慢慢将天賦延伸到遠處,他的延伸領域開到最大,覆蓋住這一方監獄。
監獄的外圍,有三兩隻怪物在電網附近逡巡,慢慢的從遠處跟來的怪物聚攏在監獄外,他們貪婪的等在門外,越聚越多。
而世界也終于陷入黑暗,末日開啓,王者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