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确實變天了,但是不是太師上位奪了皇上的權,而是皇上突然一夜之間換了個人似的。血洗了整個朝堂,把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大換血,大肆提拔七八品的天子門生,一時間青年才俊遍出,整個大楚國也一改之前死氣沉沉的景象,變得煥然一新起來。
皇後一夜之間被打入冷宮,據說是因爲剛剛被冊封的太子,皇上滴血認親,發現孩子居然不是龍種!這頂綠養了油油的帽子居然帶到了當今聖上頭上,之後有一下子牽扯到後宮不少有品級的妃子,據說好多都養了男寵,這下子後宮也是一番大變動,皇上經此刺激遣散後宮,甚至将皇宮裏的宮女都換成了清一水的侍衛,連民間的書生聽見了都覺得皇上太過可憐。
而太師所屬的姚氏一族更是沒有落到好下場,皇上在姚府搜到了太師私制龍袍和玉玺,甚至還有和番邦的王聯系的書信,這不但是圖謀不軌,更是密謀叛國啊……這一下就是誅九族不爲過了,皇上還體恤太師勞苦功高将他收押在天字一号監牢,定罪秋後問斬。
而禦史台台谏季大人更是立馬被放出來,之前的事都是誤會,太師看不慣季大人爲人正直,就想了個借口将季大人收押天牢,而季大人和皇上商量好一舉拿下亂臣賊子。而季大人據說在天牢受驚不少,被皇上直接帶入宮中,派太醫日夜看護。
如果說還有什麽沒變的話,隻有一點,皇上依舊不喜歡上早朝,近來雖說勤于政事但是依舊深居後宮,很少露面,有人說是季大人病危,皇上在廢寝忘食的陪護,畢竟這樣的國之良臣不可多得;也有人說皇上是爲情所傷,一蹶不振,但是從他近來雷厲風行的一系列政策看來這種可能怕是不大。
季業病危是真的,因爲身體遭到大面積破壞,系統命令他進入自動休眠狀态,所以他隻能處于聽得見但無法做出反應的狀态,當然這樣的情況在太醫口中就是可以準備後事的程度了。
太醫院的院首更是三天沒合眼,整個太醫院忙得底朝天,什麽千年人參,萬年雪蓮都隻能吊着季大人一口氣,就看着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黑,院首甚至覺得如果季大人真的沒熬過去,估計半個皇城的人都要陪葬了。
系統的自我修複還是很不錯的。但是在這個世界的任務隻剩下最後一個,也不過就差些時間,所以修複好内部的創傷,系統就讓季業“醒過來”了。雖然說這個身體已經撐不了太久,但是還是盡力完成最後的任務好拿到三星通關,這樣下一世也能更好的掌握主動權。
時間緊迫,所以季業已經打算放棄這個任務了。畢竟做到這個地步,那個小皇上還是不肯說愛,偏偏這個系統判斷的方式隻有攻略對象流着淚說愛的才算完成,據說是因爲眼淚是最容易評判一個人情緒是否真實的尺度。
季業睜眼的時候,正看到皇帝又在發脾氣,他躺在床上的這一個月裏聽見過他無數次的發脾氣,怕是太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他用砸了一個茶杯,今天的皇上居然沒有說些什麽要是治不好他,提頭來見;或者要是他死了,我要你們通通陪葬之類的話,反而揮了揮手,将一衆跪着的太師遣散。
蕭維坐在床前,握着季業冰涼的手,季業的右臉還包着紗布,那傷深可見骨,一個好好的美人就這麽毀了。還有他身上的傷,雖然說他們當時商量這個計策的時候季業再三保證自己留有後手,不會有事,沒想到最後他還是成了他的擋箭牌,還傷的這麽重。“我當時怎麽那麽傻,就不該相信你。”蕭維重重的錘了一下床,像是怨恨自己的無能。
“皇上息怒。”微弱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但是那語氣熟悉的蕭維幾乎要哭出來,他眼中含淚的擡起頭,正看見季業睜開眼,對着他溫柔的笑了,雖然半邊臉上纏着紗布,但是絲毫不減他的風采。
蕭維一下子心都化了,哪裏還有剛剛龍威四發,威震八方的天子風範,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樣子,嘴一癟,“阿業你醒了,我還以爲你要丢下我呢?那群沒用的太醫還說你死了,我就不信。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皇上,都結束了嗎?”季業說話不敢太大聲,右臉上的傷口牽動着皮膚,動一下就疼得冷汗直冒。
“你都成這樣了,還在瞎操心什麽啊?”蕭維不懂季業爲什麽這麽在意這些,明明他根本不圖名也不圖利啊。
“臣說過爲陛下死而後已,不是玩笑。”季業眉眼彎彎,看着蕭維,他自己也不知道現在這話是真是假了,也許半真半假吧。
“你可真是……朕不需要你死而後已,給朕好好的活着。”蕭維背過身抹去眼淚,“你好好休養,朕還有要務在身,晚上再來看你。”
“皇上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這季大人好不容易醒過來,您怎麽不多呆一會兒啊。”阿才看着皇上從寝宮裏走出去,連忙跟上去。
“朕看着他那副樣子就心疼,害過他的人朕一個也不會放過。”蕭維目光冰冷,他的溫柔從來隻有在那個人面前才會展露。
“皇上現在去哪兒,不休息會兒嗎?”阿才看着這一對,暗暗歎了一口氣,世上有情人多磋磨,好在他們都熬過來了。
“擺架冷宮,朕要會一會朕的好皇後。”蕭維大手一揮。
冷宮設在皇宮最偏遠的西北角,常年陰暗潮濕,因怨氣太重,平常少有人來。而且布置都偏昏暗。
蕭維沒帶宮人,隻身進了冷宮。
皇後一朝被打入冷宮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才不過幾天的功夫整個人清減了許多,頭發散披着,哪裏還有六宮之主的樣子。不過看見蕭維迎着光走進來,她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情突然像是恢複了片刻的清明。
“皇上,皇上饒命啊,臣妾知錯了。臣妾隻是不願意你被男寵迷了心智,才出此下策啊,隻要父親殺了季業,我就會把那個孩子處死,以後我們夫妻還是恩恩愛愛的,不是很好嗎?”皇後爬到季業身邊,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
那日宮宴她看見了皇上和季大人的事,心裏妒忌橫生,皇上雖說近來不怎麽來後宮,但是每月十五都會陪着自己,她原以爲憑着家裏的權勢把皇上牢牢地窩在手心裏不是問題。但是沒想到防住了千千萬的後宮嬌花,沒料到皇上身邊最古闆的季大人居然成了那勾人的狐媚子。
皇後氣不過,才同意了自家父親的下策,和一個侍衛一夜歡好後懷孕了,要不是皇上不肯碰自己,她這等身份的人哪裏需要委身一個侍衛,雖然說那個侍衛後來被處理掉了,但是她依舊戰戰兢兢的,沒想到一舉得男,皇上果然回心轉意,不但将季業拒之門外,還冊封皇子爲太子,她一時鬼迷心竅,就沒有立馬處理掉那個孩子。
她想着自家父親上位之後,自己還能求個情,把皇上留在自己身邊,雖說他沒什麽大才能,但畢竟長得實在迷人,如果不是皇上,當個男寵也是綽綽有餘。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父親和自己離了心,皇上的心越來越遠,一切都脫離自己的掌控。
蕭維冷笑一聲一腳拽開皇後,居高臨下的看着皇後,笑容邪魅,“你以爲你幹得那些好事我不知道嗎?”
皇後吓得整個人都呆滞住了,“你,你說什麽?”她一直以爲這些事情都被她隐藏的好好的,但是沒想到這一切都被皇上洞悉,那他親眼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别人上床是什麽感受?他當真一點也不在乎嗎?
“那個侍衛還是我派去的人呢?”蕭維笑着蹲下來,給出會心一擊。他的聲音原本是溫潤輕柔的,但是空蕩的冷宮中讓人不由的心裏發毛。
“你居然這麽狠心?!”皇後是徹底灰心了,她有些絕望的仰起頭,那張原本無雙的美麗容顔如今卻是最猙獰的惡魔。
“誰讓你竟然敢當面給他難堪?”蕭維很是記仇,他還記得那一夜季業跪倒在地,整個人瑟瑟發抖的屈辱。
“哈哈哈,原來如此,哈哈哈。”皇後像是突然魔怔了似的,她的這一切不過隻是因爲一個人受辱了所以皇上才會布下這麽大的局讓她常常受辱的滋味,隻是又能怪誰,還不是怪自己貪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不過……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你這樣沒有心的人注定會落得和我一個下場!看着吧,我咒那個季業不得好死!”
皇後惡毒的詛咒就像是一把尖刀戳中蕭維現在最擔心的事情,他的臉色陡然變得不好起來,一雙手伸出去死死地捏着皇後的喉嚨,目光陰沉狀似魔鬼,“你說什麽?!給我收回剛剛的話。”
皇後一見自己果然猜到了蕭維心底的恐懼,她越發得意了,整個人被窒息到滿臉通紅,但是她堅持着從喉嚨裏發出破碎的音節,“愛别離,求不得……”
蕭維越發擔心起來,心裏放不下季業,一甩手,像是扔什麽髒東西似的把皇後甩到角落。“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賤人,你一定會在他之前死!”
“咳咳……,我賤命一條,比不上季大人萬古功勳。隻祝願吾皇一生長壽,坐享萬世江山,孤獨終老。哈哈哈”皇後一脫離那雙鐵鉗般的手,擡起頭咳了幾聲就目光冷然的看着那明黃色的衣角越走越遠,心裏一片怨毒。你就算能重新拿回這皇位,也救不了那個自己心尖上的人,馬上,你就會體會到我現在的絕望了。
蕭維腳步一頓,但是繼而沒有停頓的走了出去,他不會被這種毫不科學詛咒影響,作爲一個唯物主義者他隻要堅信季業已經熬過最關鍵的時候,他們都會慢慢變好的。隻是冷宮深處傳來讓人頭皮發麻的冷笑聲,就像那詛咒如蛆跗骨,讓心裏忐忑不安。
走出冷宮門。蕭維看着還高高挂着的太陽,深吸一口氣,像是汲取陽光才能驅散心底的陰霾,“姚氏貴爲皇後,本應母儀天下,爲女子之表率,然今不守婦道,穢亂宮闱,假冒皇子,形同欺君,廢黜後位,賜一丈紅,以正宮規。”
所有想傷害他的人都要死,這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