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溪自知自己多管閑事了,斐侑憲和安米拉的婚姻名存實亡,他接下來會愛上誰,和她沒有什麽關系。
不過有一個事實,簡溪必須面對,若餘曼菲回了莊園,心結無法打開,晴兒就會是下一個受害者,馬老三的話還在她的耳邊萦繞着,他說要收拾一個小崽子。
“這次,我想帶晴兒一起走。”簡溪低聲說。
“你要帶着晴兒?”斐侑憲的目光收回,很詫異她的話。
“晴兒很可愛,也和我很投緣的,算起來,還有兩年就上學了,總不能讓她和那些老人家在一起,長大學人家穿旗袍吧?”
“什麽老人家?”
斐侑憲皺了皺眉,覺得簡溪說話有些不敬,但關于她對晴兒去留的提議,他還是贊同的,隻是他不明白,一向和晴兒水火不容的安米拉什麽時候和晴兒建立了這麽親密的關系?
“你若覺得合适,就帶着吧。”
“行,我回去和她說。”
解決了晴兒的事情,簡溪的心也放下了,現在就等着回去看望自己的父母了,希望一切順利,就算無法回到過去,至少可以維持現在的平靜,越野車駛上高速公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斐侑憲的手放在膝蓋上,頭倚着靠背,雙眸低垂,看似睡了,細微的汗珠兒浮在額頭上,他的傷口雖然止血了,卻還是很痛。
簡溪側目偷偷滴看着他,有些出神,說起來除了那天在醫院門口他的表現欠佳,和他接觸這麽久,他還算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關于那場車禍……心頭稍稍一凜,簡溪移開了目光,越野車車身一震,他睜開了眼睛。
“到哪裏了?”
“馬上到了。”司機回答。
繼續又開了接近半個小時,才進入了莊園的範圍,我遠遠地看到了大夫人和二夫人,斐金城,還有晴兒等人,他們得到了消息,早早等在了那裏,不管是虛情假意,還是真的關心,面子上的事情還都是要做的。
簡溪一下車,晴兒就飛奔了過來,撲進了她的懷中,那種親昵讓很多人無法理解,不知道他們的這種默契是怎麽來的。
二夫人蘇媛看到斐侑憲的手,立刻變了臉色。
“怎麽受傷了?”
“一點點小傷。”斐侑憲不希望二夫人這樣大驚小怪的,隻說傷了一點皮肉。
“叫醫生,把醫生都叫來了。”
蘇媛吩咐下人,可斐侑憲制止了她,說要親自去醫院,這些事情就不用她管了,簡溪知道斐侑憲這麽做的目的,隻要傷口一開打,必然是一場風波,将馬老三卷進來,大家互相報複下去,就沒完沒了。
馬老三是什麽人,光根兒一個,除了錢,什麽都沒有,死了就是命一條,斐家卻家大業大,抗不起的。
蔡淑琳噓寒問暖地問了好一通簡溪怎麽樣了,随後便進入了正題。
“安米得罪誰了,怎麽被綁架的?”
簡溪不知該怎麽回答她,相信餘曼菲還活着的事情,隻有王媽和斐侑憲知道,這是斐家的家事,和她沒有關系,有斐二少爺在,她不便正面回答。
“是啊,侑憲,要不要報警啊?”蘇媛很擔心,怕再次發生類似的事情,安家那邊已經着急了,安先生和安太太已經在來莊園的路上了。
“得報警啊,不然怎麽和安家解釋,米拉受這樣的委屈,好像我們斐家照顧不周似的,一會兒人家來了,還不是一樣要解釋?”蔡淑琳一副發誓要刨根問底兒的姿态。
你一言我一語的,簡溪轉過身去,故意避開這個問題,低聲和晴兒聊天,可她的耳朵一直小心傾聽着,斐侑憲終于開口了。
“餘曼菲還活着。”
“啊?”
“什麽?”
“她,她還活着?”
……
和想象的一樣,知道餘曼菲還活着,吃驚的可不僅僅是一個人,金梅毫無大腦地直接跳了出來。
“曼菲活着,她抓米拉是報複嗎?”
“你說什麽?”
蘇媛第一個不高興了,一向老實八交的女人開始炮轟金梅說:“她就算活着,爲什麽一定要對付我們米拉,過去的事情,誰能證明是我們米拉幹的,金梅,好歹你也是米拉的嫂嫂,不幫着她,也不能這麽胡說啊。”
金梅被搶白了,翻了一下眼睛。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看你就是那個意思。”
眼看二夫人和金梅就要吵起來了,蔡淑琳站在了中間,将兒媳婦拉開了。
“都是那些下人瘋傳,才讓金梅誤會了,行了,别糾結這個問題了,米拉才回來,讓她先休息,侑憲趕緊去醫院。”
蔡淑琳說話了,蘇媛才緩和了臉色,斐侑憲讓簡溪帶着晴兒先回去,已經很晚了,該回去休息的回去休息。
簡溪覺得留在這裏聽他們吵嚷,耳根子都難受了,已經兩天兩夜沒睡好了,她确實需要好好補一覺,于是拉着晴兒往回走,走出很遠還能聽見二夫人蘇媛的聲音。
“餘曼菲不會是想回莊園吧?我不同意!”
“這裏是她的家。”
“這裏不是,她隻是個茶女!”
二夫人厲聲反對,從她的語氣裏可以聽出,她很反感餘曼菲,說來真是奇怪,好像她也是茶女出身,被斐連峰看上,未婚先孕,生了斐侑憲,如何現在這麽排斥餘曼菲呢?同病相憐,在蘇媛的身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待簡溪回到房間的時候,斐侑憲已經離開了,大夫人和金梅,斐金城都走了,隻有二夫人還在院子裏站着,她背對着窗口,看不出什麽表情,可從她那樣僵持的脊背來看,她很擔心。
外面的幾盞燈熄滅了,簡溪進入了洗浴間,她的頭還有點痛,就簡單洗了一個澡,吃了點東西,便和衣躺在了床上,本已經很疲憊了,頭還暈暈沉沉的,可躺下來,竟然毫無睡意,她睜大眼睛盯着天花闆,想着發生的事情,總覺得哪裏不對,安米拉很蠢,很無腦,她能想出那麽精密的計劃綁架餘曼菲嗎?
在簡溪的眼裏,安米拉很沖動,憤怒的時候,最簡單的行爲,就是開車撞人,就好像撞了她一樣。
甩了一下頭,她強迫自己不再思考,卻仍舊睡不着,思緒混亂地竟然想到了斐侑憲,不知他的傷口處理得怎麽樣了?傷沒傷到手筋,若是傷了,得進行手術,可手術順利嗎?
一個轱辘爬起來,她走到了窗口拉開了窗簾,夜色中的莊園很靜,水杉林遠遠地看着很朦胧,薰衣草在暗夜中微微擺動,花香飄到這裏已經淡了,莊園的醫院在西面,距離太遠看不清……
這樣站了約有二十幾分鍾,遠遠的幽暗中,有一個人影混在深沉的夜色中,逐漸拉近清晰,看身影是斐侑憲,他正獨自一人走在莊園的小路上,身後沒有保镖跟随。
簡溪放下了窗簾,離開了窗口,她知道他會走進老宅,進入這個房間,可不知爲何,發生綁架事件之後,防備的心境卻消失了,她打心眼兒裏覺得,他好像是個正人君子了。
很快,門被推開了,斐侑憲出現在了房間的門口。
“手怎麽樣?”簡溪走上來,問了一句。
“沒什麽大事。”他一邊回答,一邊用右手費力地脫着西裝,可左手不能動,西裝脫起來很費力,他的神色很難看。
“我幫你。”
簡溪走上去,拉住了西裝的衣袖,他放下了手,聽話地配合着,西裝脫後,她将西裝挂在了一邊,然後幫他拉開領帶,他靜立在那裏,黝深如潭的眼眸看着她,任由她擺布着。
領帶收好,簡溪退後了一步,可他還站在原地,眸光如火。
“襯衫。”他竟然在等着簡溪給他脫襯衫。
襯衫的裏面再無遮擋,她立刻尴尬了。
“你不如穿襯衫睡吧。”
簡溪的臉紅了,幫他脫西裝,也是看在他左手受傷的份兒上,他怎麽可以得寸進尺呢?
斐侑憲注意到了簡溪臉上的紅霞。
“我不習慣穿着襯衫睡。”
“習慣總可以改的嗎?比如……你今天也不能洗澡了,難道你就不睡了?”
“誰說不能,你幫我。”他的臉上浮現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眉宇透着一種放蕩不羁的英氣。
“幫你洗澡?哎呦……”
簡溪捂住了腦袋,後退了一步,故作虛弱地說:“我頭痛,要裂開了,不如你找别人幫你洗吧。”
說完,簡溪向床上走去,一邊走,一邊聲明:“我睡床,你睡沙發。”
“我從來不睡沙發。”身後傳來了斐侑憲的聲音,很戲谑。
不睡沙發?
那麽就是睡床了,他和她一起睡?這似乎不太合适,走到床邊的腳停了下來,簡溪皺了一下眉頭,又急速轉過身自我解嘲地說:“這床太軟了,有什麽好睡的,讓給你了,我睡沙發……”
急速走到沙發前,簡溪躺了下去,眼睛一閉,身子一蜷,不動了,可她的腿卻緊繃着,隻要斐侑憲敢過來,她就一腳踹出去……
感激歸感激,防身還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