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說,雖然餘小姐不在了,房間還是得留着,餘小姐用過的東西也不要動,二少爺這麽做,也是對餘小姐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這四個字用得真好,好像王媽連斐侑憲的心思也琢磨過了。
她是斐家的二少奶奶,斐侑憲的妻子,似乎王媽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安米拉的感受,雖然這是安米拉自作自受,可簡溪很想知道王媽安了什麽心,說這樣的話刺激二少奶奶,就不怕她發火嗎?
“你的意思是……斐二少爺到現在還沒有對餘曼菲忘情?”
“這……”
王媽愣了一下,自知說錯話了,忙糾正道:“二少爺是個重情義的人,這麽做,也是對死者的懷念,不是二少奶奶說的那樣。”
“大概吧。”
簡溪輕笑了一下,将相框放下了,又看向了房間的窗口,窗前的地闆上放置的一個木制小茶幾上,上面有一隻水杯,水隻喝了一半……
簡溪蹙眉走了過去,将水杯拿起,水竟然還是溫的。
王媽剛才說了,這個房間一直鬧鬼,下人們都不敢來,幾乎沒什麽人住,王媽偶爾來這裏一個晚上,也是圖個清淨,可剛才到現在有一個多小時了,王媽一直和她在一起,這水又是誰喝的呢?
王媽也發現了那隻水杯,臉色變得難看,神情也慌亂了,她飛快地奔了過來解釋着。
“我清晨的時候來過,喝了水,水杯忘記拿走了。”
“清晨到現在,水還是溫的嗎?”
簡溪冷冷地轉過身,目視着王媽,她覺得這個謊言還有繼續的必要嗎?這房間最近一直有人住,應該是那個晴兒看到的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無疑,王媽知道這個事實,所以在極力掩飾。
餘曼菲真的沒死嗎?她一直偷偷生活在這裏,還是最近才回來的?那個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是她嗎?
關于那個白衣女人,王媽知道她的存在,那麽,斐侑憲也知道嗎?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你聽我解釋啊,這水,這水是……”王媽的臉不再僵硬死闆了,驚恐,畏懼,哀求,原來她的表情也可以這麽豐富?
“你要怎麽解釋?”簡溪将水杯塞在了王媽的手裏。
水杯是玻璃的,王媽摸了一下,手一抖,杯子掉在地上打碎了,水也灑了一地,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聲哀求着。
“二少奶奶……是我自私,偷偷讓外甥女兒這幾天住在這裏,莊園裏有規矩,除了傭人之外,外人嚴謹進入莊園的範圍内,她家裏剛出了事兒,沒地方可去,我就讓她住在這個房間裏了,請二少奶奶大人不記小人過,别将這件事兒說出去。”
看王媽的樣子,似乎這房間裏的人和她關系不淺,但絕不是她的外甥女兒。
簡溪又将桌子上的照片拿了起來,轉向了她。
“這麽巧,你的外甥女兒長得這麽像餘曼菲?”
“二少奶奶?”
王媽的臉青了,冷汗流了下來。
“你說,這個房間,晴兒是怎麽進來的?她故意帶請而來的是不是?”簡溪走上前一步,冷視着王媽,既然傳聞鬧鬼,晴兒怎麽可能進入這個房間看到這張照片?難道是王媽故意領晴兒來的,好方便某個女人能看到自己的女兒?
那個女人如果是餘曼菲,她會愛晴兒嗎?還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
被男人強-暴生下的孩子,她沒撫養過一分鍾,恨應該多于愛吧,不然爲何她不正面和晴兒相對,卻要穿着白色的衣服好像幽魂野鬼一樣神出鬼沒。
不管她是不是餘曼菲,抑或是一個和餘曼菲長得很像的女人,簡溪都不允許她傷害晴兒。
“二少奶奶……”
王媽喊了一聲二少奶奶之後,便垂下了頭。
“你現在和我說,還是我将這件事兒告訴斐侑憲?不,應該告訴斐老爺,說不定你和斐侑憲合夥窩藏了一個女鬼!”
“沒有,沒有啊!”王媽搖着頭。
任簡溪怎麽問,也問不出來什麽了,這個老女人,竟然想一力承擔。
無可厚非,王媽對住在這裏的女人很衷心。
“她應該還沒跑遠吧?裝死吓人?”
不管住在這裏的是人還是鬼,和安米拉又有什麽過節,她都要将這個女人揪出來,簡溪走到了窗口,向外看了一眼,從剛才王媽摔倒到現在,時間不算長,就算那個人能跑,也不會跑出薰衣草園,她一定躲在某個花叢或者樹叢中。
簡溪不挂王媽的阻攔,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向薰衣草裏奔去,薰衣草最高隻能齊腰,大多也隻沒過了膝蓋,那個女人隻要站起來,就會被發現。
簡溪在薰衣草從中尋找着,薰衣草園實在太大,想馬上找到蹲在裏面隐藏的人不太容易,她走出了很遠,都沒發現什麽人的影子。
“出來,别裝神弄鬼的。”
簡溪喊了一聲,隐隐發現一處薰衣草從在青青晃動,她立刻警覺地飛奔了過去,其中果然蹲着一個女子,批發着長發蜷縮着身子,穿着一條及地的白色連衣裙,咋一看,有點吓人。
“你是誰?”
簡溪自認膽子夠大,也不相信什麽鬼神的傳說,她伸手就要将白衣女人拽起,突覺得腦後一陣風聲,還不等她回神過來,腦後便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她甚至還沒看清那女人的模樣,便倒在了薰衣草從之中。
……
黃昏的斐家莊園,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地落在紫色的薰衣草花瓣上,洗去了一天被驕陽炙烤的燥熱,傭人們紛紛奔跑避雨,站在屋檐下,低聲閑聊着,這場雨水之後,薰衣草會開得更加旺盛。
斐家的餐廳裏,斐家的人基本到齊了,就差安米拉遲遲沒有出現。
“侑憲回voe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米拉呢?是不是也跟着回去了?”斐連峰不悅地問二夫人蘇媛。
蘇媛也覺得奇怪,已經叫女傭去找了,怎麽還不見米拉回來。
“侑憲答應奶奶多住幾天,怎麽可能帶米拉回去呢,今天中午我還看到她了,應該在哪裏避雨了,一會兒就回來了,飯菜都要涼了,都吃吧,不要等了。”
“那開飯吧,一會兒她回來,想吃什麽,讓廚房單獨做。”
斐連峰點點頭,拿起了餐具開始用餐。
用餐期間,女傭小蓮回來幾次,低聲和蘇媛說了幾句什麽,蘇媛眉頭皺着,早早放下餐具離開了。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最終變成暴雨,遠遠望去,水杉林的方向好了起了煙霧,将天地相連在了一起,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下來。
蘇媛站在餐廳的外面,小蓮低眉立在她的身邊,臉色很難看。
“找不到,我找了好多地方,也找不到二少奶奶,管家也發動人去找了,不知二少奶奶去了哪裏?”
“真是任性,都什麽時候了,還鬧……”
蘇媛确定安米拉隻是任性藏起來了,這位千金兒媳稍有不順心,就亂發脾氣,不曉得是什麽事情讓她不開心了,這樣的大雨天,爲了找她,大家都濕透了。
“我再去找找吧,二少奶奶還沒吃飯。”
“算了,米拉就是那個性子,你越是着急找她,她越是不出來,等你不理她了,她就自動出現了,你們先去吃飯吧。”
“是,夫人。”小蓮踩着濕透了的布鞋哆哆嗦嗦地離開了。
蘇媛望着蒼茫的天色,密布的雨戀歎息了一聲,不知道安米拉什麽時候才能轉了性子,不再這麽胡鬧,兒子這樣的婚姻,讓她也很頭痛。
晚餐之後,蘇媛幾次去了安米拉的房間,都沒看到她的影子,心裏不覺泛起了嘀咕。她趕緊拿出電話打給了斐侑憲。
“米拉不知去了哪裏?從晚餐到現在,都不見人影兒。”
“她又不見了?”
電話那邊傳來了斐侑憲極爲不悅的聲音,這已經不是安米拉第一次失蹤了,每次她鬧了脾氣,都會消失幾個小時,習慣了這種狀況的發生,斐侑憲應付目前了幾句,讓她别擔心,便挂斷了電話。
voe集團的辦公室裏,很安靜,隻有斐侑憲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音,現在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他處理,撞了簡記者的那場車禍竟然又找到了新的證人。
辦公室裏,奎四和其他幾名律師的神色凝重,關于證人的信息控制得很嚴密,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證人是誰?更加沒辦法賄賂對方,若開庭那天證人出庭作證,對夫人很是不利。
“人是安米拉故意撞的……”斐侑憲挑起了眼眸,看着自己雇傭的這幾位法律界的精英,他們果然厲害,竟然敢隐瞞車禍的真相。
“這個……”
奎四知道沒法再遮掩了,原本先生就懷疑,現在出現了新的證人,更能說明事情并非簡單的交通意外,他垂下了眼眸,低聲說。
“是!監控錄像顯示,夫人故意開車撞了簡小姐,當時簡小姐還站在馬路的邊緣,是綠燈……”
“爲什麽當時告訴我真相!”斐侑憲用力一拍桌子發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