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金城也夠陰險的,背地裏機關算盡,表面上卻裝是一個好大哥,一刀捅了你,還在對你笑,實在太可怕了。
簡溪本要去球場看看的,可想到見到斐侑憲難免會尴尬,本該是一個浪漫的夜晚,她卻跑了,作爲一個男人應該覺得很沒面子吧。
最終,她還是決定在院子裏散散步算了,少去招惹那個家夥。
清晨的莊園要比大都市裏的節奏緩慢了許多,傭人們沒那麽步履匆匆,幾個年輕的女花匠正在修建造型植物,偶爾還在笑聲地說話。
“真是奇怪啊,大少奶奶一早就問莊園裏都誰有白底兒粉花兒的睡衣,好好的,問這個做什麽?”
“可不是,還問我了,我哪裏有啊,不過好像小莉有一套啊,不知道有什麽關系?”
“最近二少爺回來了,大少奶奶那面好像格外緊張呢。”
“别胡說。”
……
兩個年輕女花匠的對話,讓簡溪提高了警惕,金梅竟然打聽這個,看來斐金城已經有所行動了,隻是不知道金梅有沒有參合進去。
聽說還有人還有這樣的睡衣,簡溪松了口氣,就算最後查到她這裏,她可能也離開斐家莊園了,到了斐侑憲的别墅,斐金城的手就算再長也伸不過去了。
伸了一個懶腰,覺得困倦的感覺少了許多,她向東面的矮樹叢走去,這裏種植了一些躺地松和美人蕉,間隔着的是一片片草坪,遠遠看着錯落有緻,很有層次感,中間有些圓形的小凳子,供人休息。
簡溪走過去選了一個小凳子坐了下來,可才坐下沒幾分鍾,就聽見一處躺地松後面傳來了沙沙的聲音,随後是一陣陣呻吟聲,好像有人在那裏,很痛苦的樣子。
“什麽人在那裏?”簡溪站了起來,朝那裏看着。
“救,救命,救救我……”那個聲音很虛弱,好像是一個孩子。
“等等,你在哪裏?我來了。”
簡溪飛奔了過去,顧不得躺地松枝葉上有刺,腳踝都擦破了,當她到了一處茂盛的躺地松後時,看到了斐晴兒躺在草地上,脖子上都是血,還不斷地向外噴着,孩子半閉着眼睛,伸着手不斷地抽蹙着。
“救救我……”
她好像不行了。
“晴兒,晴兒,你怎麽了?”
雖然對這個孩子沒什麽好印象,可看到她這樣簡溪吓壞了,這是斐家的莊園,有什麽人敢對一個孩子下手?
她飛撲了上去,一把将晴兒抱了起來,什麽都顧不上了,捂住了她的脖子。
“怎麽會這樣,晴兒别怕,别怕啊,來人,來人呢!”
簡溪的眼睛都紅了,她抱着晴兒就跑,卻一個不小心,絆在了躺地松上,一個趔趄撲了出去,摔在了松樹上,手臂和小腿刺痛的難受,可她仍舊抱着晴兒,不敢松開一下,似乎一松手,這孩子便死了。
“哈哈,我終于成功了,你又大叫了啦!”
懷中,斐晴兒一下子跳了起來,在脖子上一拉,撤出一個紅色的顔料袋來,神氣地看着簡溪。
“假的,哈哈!安米拉,你輸了,輸了!傻瓜。”
“你……”
簡溪怔住了,當看清小家夥的脖子什麽傷口都沒有時,不知該高興,還是生氣,原來她隻是想吓唬她的。
血是做戲的道具,可惡的孩子,這種陰招都能想出來。
“好玩嗎?”
簡溪瞪圓了眼睛,冷聲質問着斐晴兒,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學人家騙人?斐侑憲的家教還真高明。
面對簡溪的質問,晴兒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簡溪的褲腳刮破了,手肘也擦破了皮,樣子很狼狽,烏黑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笑容收斂了,嘴巴不悅地撅了起來。
“我隻是開玩笑的。”
“臭丫頭,你給我記住,以後再這樣,我就出手了!”
簡溪做了一個要打人的姿勢,晴兒吓得飛快後退了一步,垂下了頭。
和小孩子志氣,沒那個必要,簡溪全當自己倒黴了,她撲打了一下身上的塵土和草屑,向躺地松外走去,快走到草坪邊緣的時候,斐晴兒的聲音才遠遠傳來。
“對不起……”
這丫頭也會說對不起嗎?簡溪停住了步子,詫異地轉過身,發現晴兒忸怩地晃動着身子,不再像之前那樣趾高氣揚了。
“我隻是想赢你,沒想過讓你受傷,所以……對不起。”
“誰要和你這種小孩子計較。”
這種小傷,簡溪學習和工作的時候,擠公交,搶新聞總要遭受一些,已經習以爲常了,這事兒假若攤在安米拉的身上,情況自然會不同了,大喊大叫都不會罷休。
眼看着簡溪離開了,晴兒抹了一下鼻子。
“你不是安米拉,不是她。”
嘟囔了一句之後,晴兒的眼睛紅了,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嗚嗚地哭了起來,幾個女傭跑了過來,問她怎麽了,她也不吭聲,隻是哭得更加厲害了,弄得幾個女傭手忙腳亂,不知該怎麽哄她好了。
沒人真的關心過她,可安米拉卻爲了救她什麽都不顧了,她的心裏高感動……
簡溪心情不爽地回到了院子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安姐才買的一套高檔運動裝,就這麽報廢了,膝蓋擦了一個大窟窿出來。
“臭丫頭,斐侑憲怎麽管的孩子,不用生,難道就不教嗎?”
簡溪一邊咒罵,一邊低頭查看膝蓋的窟窿,看還有沒有辦法補救的時候,不遠處斐金城和斐侑憲打完球走來了。
斐侑憲的鼻子已經好了,絲毫看不出受傷過,人也一改平日刻闆正統的裝扮,穿了一身白色的網球裝,邁着的大步迎着晨光走來,他一臉的采奕奕,渾身散發着青春活力,讓你很難想象他是一個忙于公幹的商業人士,那種迷人氣質不能因爲厭惡而能抹殺掉的。
相反,斐金城就老氣了一些,五十多歲的年紀,又缺乏鍛煉,打了球,滿頭大汗,一看就知道花費了不少力氣讨好斐侑憲,拉近他們的關系。
“米拉啊。”斐金城看見了簡溪,喊了一聲。
簡溪無法再當做沒看見他們躲避開,這一身裝扮加上臉上的紅疙瘩,膝蓋上的窟窿,應該很特别吧,她直起了腰,故意給了他們一個正面,讓他們看得清楚,斐二少奶奶這副樣子,斐二少爺應該很有面子吧
她的笑很甜,眸子裏閃爍狡詐的光芒,等着看斐侑憲的臉色大變,發怒的樣子。
斐侑憲走近了,也看清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後,皺起了眉頭。
這還是安家的千金大小姐嗎?曾經的時髦全然不見,邋遢得好像摔了無數的跟頭,特别是那張臉……排列着幾個小紅包,膝蓋上……怎麽會有窟窿,斐家沒錢了嗎?給二少奶奶穿得這麽寒碜?
她以爲他一定會惱火不堪,覺得她丢了他的面子,可蹙眉之後,他竟然笑了。
笑,他還能笑得陽光燦爛?就差朗朗出聲了。
無疑,斐侑憲知道簡溪臉上的包是哪裏來的,昨夜跳窗跑出去,蚊子一定沒放過她,至于她的衣服……
簡溪握緊了拳頭,心裏暗想,她是不是該奔上去,狠狠給他一下,若不是他昨夜胡亂發-情,她至于這麽狼狽嗎?可她隻是這麽想了,卻沒有動,這是斐家莊園,她還沒發瘋到了失控的程度。
似乎丢人,也不是她一個人的臉。
斐金城看到了簡溪的這副樣子,關注點卻完全不同,安米拉的眼睛有黑眼圈,臉上的紅包是被蚊子咬的,莫非她昨夜出去了?
“米拉,昨夜出去了嗎?怎麽會被蚊子咬了?這眼圈,是沒睡好吧……”
“沒有,昨夜睡得很好啊。”
簡溪哪裏敢說自己出去了,斐金城正到處尋找昨夜出現在儲藏間裏的女人呢,萬一知道睡得很晚,一定懷疑到她的身上來了。
“呵呵,昨夜不睡覺,出來折騰的人也真不少,米拉也夜遊了嗎?”
夜遊?
簡溪警覺地看着斐金城,他這是想套她的話啊,若斐侑憲将昨夜的事情說出來,怕斐大少爺不用查,也知道那個穿睡衣的女人是誰了?
她看向了斐侑憲,希望他這個時候能保持沉默,可偏偏的,斐侑憲開口了。
“蚊子……”
他大步地走了上來,伸開手臂很自然地搭在了簡溪的肩頭上。
“是啊。”簡溪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昨夜她沒睡好,卻也沒閑着,害得我流了不少鼻血……蚊子也來添亂,擠在一張床上。”
這話聽着……
簡溪的臉一紅,覺得斐侑憲這話中有話,不了解實際情況的,怕要誤會了。
斐金城哈哈地笑了起來,剛剛心生的疑慮立刻消除了,原來是房間裏進了蚊子,米拉的黑眼圈是侑憲折騰出來的。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侑憲,你也悠着點兒啊,年輕人火力壯,可要考慮米拉的身體。”
“她倒是很開心,不肯閑着。”斐侑憲似乎不想解釋這個誤會,随手捏了簡溪的臉蛋兒一樣,剛好捏在了一個紅包上,又疼又癢,讓她連連抖了幾下眉毛。
他看着她,眼眸眯着,從那條狹窄的縫隙裏,簡溪看到了一絲絲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