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沒認出來。”奎四放低了聲音,爲剛才的失态做着掩飾。
“确實很意外。”
斐侑憲低沉地說了一句,然後将香煙從嘴裏拿了出來,手指輕輕一捏,折斷後熄滅了。
似乎從某個時間點起,他必須以新的眼光看待眼前的女人了,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刷新他對她的認識了。
或許她想以一種特别的方式挑戰他,可這是一種無論如何也不會将他激怒的方式,相反,他很喜歡眼前的這抹藍色,還有那雙看起來很舒服的平底鞋。
這次老宅之行,好像不一樣了……
一直到簡溪走到斐侑憲的身前時,他還用那種敏銳的眼光打量着她,相比周圍的人,他還算鎮定,處驚不亂是他一向的做派。
簡溪無法從斐侑憲的表情中獲得稱贊信息,好像他這樣富有的男人會更喜歡時尚,走貓步扭臀的女人。
可惜,簡溪不會扭給他看。
穿着方便,上車的動作也麻利了許多,簡溪很輕松地上車了,優達将箱子搬了出來,突然變少的行李,也讓大家感到意外,這還是夫人嗎?
當然是夫人,隻是内裏已經變了的夫人。
車門開了,斐侑憲撇開大長腿上車了,坐在了簡溪的身邊,奎四将車門關上了,上了後面的一輛車。
越野車先開了出去,後面的車跟了上去,方向向西。
和斐侑憲坐在一起,這是第二次了,她還是那麽不自在,從他上車,到車開出别墅的大門,他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她,眼睛裏的東西是她不能理解的,昨天被認定約會了周馳俊,今天又穿成了這個樣子,他會不會老賬新賬一起算?
簡溪等着斐侑憲如狂風暴雨的挖苦和批評,可他卻慢慢地移開了目光,平靜了說了一句。
“這樣穿,很好。”
這樣穿很好?
這次輪到簡溪詫異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竟然喜歡這樣的穿戴嗎?還是看多了安米拉過去時髦庸俗的樣子,對于一些例外的改變,他覺得新鮮?
本想讓他感到難堪,卻正中了他的下懷,簡溪有些懷疑他這麽說不過是掩飾他内心的憤怒罷了。
斐侑憲是一個很城府的男人,她不能被蒙蔽了,要更加小心。
離開市區,路變得颠簸了起來,簡溪昨夜睡得不算好,笛子打電話來,說報社那邊雲月影找來了一個新人頂替了她的位置,還開了内部會議,含沙射影地強調某些記者沒有操守,利用職務之便釣富豪總裁,和客戶在公開場合做出親密舉動,大家心照不宣,知道雲月影說的是誰,最近鬧出绯聞的就那麽一個,還因爲小三兒事件出了車禍昏迷不醒,這番話,笛子說得很生氣,也恨得簡溪一夜都沒睡好。
一場車禍,讓簡溪更新了對雲月影的認識,這人不但卑劣,還無恥,人都成了植物人了,還沒停止她險惡的抨擊。
閉上眼睛,簡溪試圖平息心頭的怒火。
随着路面狀況變得不好,晃悠得更加厲害了,車廂好像一個哄人入睡的搖籃,她的瞌睡蟲适時地找來了,一連打了三四個哈欠之後,頭疲憊一歪,倚在後座靠背上睡着了。
簡溪睡得很踏實,也很久,若不是車身晃得越來越厲害,她還不能醒來。
恍然地睜開了眼睛,視線裏竟然是一截西裝的衣襟,遮擋着她的臉頰,暗藍色的領帶摩挲着她的頭發,而她的頭……枕在一雙肌肉緊繃的大腿上,她的手……
簡溪差點失态地尖叫出來,她睡在了斐侑憲的懷中嗎?手還貪婪地環着他的腰,淡淡的古龍香水味道沖鼻而來,這不是他的懷,還是哪裏?
恍惚未醒的心身一下子清醒了,簡溪快速地收了手臂,擡起頭,直起身,不安地擦了一下嘴角。
怎麽搞的,她怎麽倒在人家懷裏了,實在太尴尬了,雖然她故作鎮定地看着窗外,心裏卻七上八下,怎麽也想不出,她怎麽睡着的時候犯了花癡?
絲毫不敢直視身邊的男人,生怕他看出自己臉頰上的紅雲來,又是一陣颠簸,車停了。
“怎麽了?”簡溪詢問司機
“爆胎了,好像路面有釘子。”司機回應了一句,推開車門下車了。
“原來是爆胎了啊……”
簡溪随聲附和了一句,趁機推開車門,呼吸了一口外面新鮮的空氣,心境了平複了許多,迎面吹來一陣清風,夾雜着泥土芳草的香氣,将剛才的窘迫一掃而光,放眼望去,是一片廣袤無邊的綠意,一排排,一團團,好像綠色顔料渲染過一般,應該是茶園。
難得在身處如此的複雜地,還有這樣一份美景讓簡溪暫時忘記了現在的身份和困惑。
斐侑憲也下了車,西褲上還存留着一些皺褶,是她剛才熟睡的時候壓出來的。
簡溪有點想不通,爲什麽他當時不推開她?還是他很樂于看到她醒來尴尬的模樣?
想象沉睡在他懷中的情景,簡溪的臉又開始發燙了,忍不住回頭看時,斐侑憲正在和司機說話。
“要多久能換好?”
“半個小時就夠了。”
“嗯,修好給我打個電話,我到附近走走。”
斐侑憲交代了司機幾句之後,竟然朝她這邊走來,簡溪立刻收了目光,故作無視地看着前方,他走近了,并在她的身邊停了下來。
“一起到茶園走走,好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
“……”
簡溪聽錯了嗎?他竟然讓她陪着他去茶園散步?
“時間不多,走吧。”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大步向前走去。
這是叫她一起散步的節奏?分明就是差強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