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鬼滾蛋了,這些下人還得聽她這個貨真價實的斐夫人的。
“優達,好久不見啊。”安米拉輕笑。
“好久不見?啊,夫人……”
優達快速地看了安米拉一眼,又膽怯地将眼眸垂下了,夫人說話的語氣,神情,怎麽又和過去一樣了。
“怎麽?不習慣?”安米拉坐在了沙發裏,皺了一下眉頭,小腹又傳來了絲絲疼痛,讓她有些心煩。
“這是夫人的藥,醫生說得按時吃,再吃幾天就可以不吃了。”優達将藥和水放在了茶幾上,退後了一步。
“我沒有生病,吃什麽藥?”安米拉哼了一聲,走到了茶幾前,拿起了藥瓶,這是一種術後消炎藥,她做手術了嗎?
優達搖着頭,說這是醫生交代的,她隻是按照要求送藥進來。
“行了,出去吧,問什麽都不知道,真是沒用!”安米拉白了優達一眼,想着找個什麽機會将這個菲傭辭了,然後找一個嘴巴甜,頭腦精明的,省着她看着這唇瓣的傭人傷神。
優達一臉土黑拉開房門退了出去。
門才關上沒有一分鍾,又被人推開了,安米拉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剛要呼喝大發脾氣,當看清走進來的人時,心差點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進來的竟然是斐侑憲。
一件休閑的米色上衣,灰藍色褲子,領口的襯衫散開着,露出一截麥子色的肌膚來,胡子雖然沒有刮,臉色也不太好,卻沒有一點邋遢的感覺,那種随意和随性讓人覺得很舒服,很真實。
這是斐侑憲?在安米拉的印象裏,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侑……”
安米拉的話還不等說出口,斐侑憲便大步走上來,将她緊緊地擁在了懷中,憐惜地揉搓着她的發絲。
突來的親密動作,讓安米拉整個人錯愕了,他竟然這樣主動地抱了她?
“不管發生了什麽,都别怕,有我呢。”斐侑憲的手指輕撫安米拉的脊背,她剛剛醒來,還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麽,一場車禍,幾乎毀了他們計劃好的一切。
不能生育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是殘酷的,希望安米拉能接受這個事實,堅強地面對生活。
斐侑憲也難以擺脫心裏的遺憾,可事實已經鑄成,他不能讓脆弱的妻子再看到他的難過。
安米拉的嘴角漸漸上挑,最終笑了出來,不管斐侑憲爲什麽會突然抱住她,這是她想要的。
“别站太久了,回床上好好休息,我馬上要出去一下,大約一個小時就回來。”斐侑憲柔聲地安慰着安米拉。
安米拉的眼睛直了,完全搞不懂狀況,斐侑憲怎麽會對她這麽溫柔?
聽話地躺了下來,安米拉還盯着斐侑憲,他不一樣了,連眼神都那麽溫柔多情。
斐侑憲給安米拉蓋上了被子,轉身要走時,安米拉拉住了他的手。
“你去哪裏?”
“和奎四見個面,很快回來,一個小時,我會準時回來。”
“不能騙我。”安米拉紅了臉。
“怎麽會騙你?”
斐侑憲把安米拉的手放回了被子裏,又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才轉身走出了房間。
一直到那個背影消失在眼前,安米拉還覺得好像在做夢一樣,她用力地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真實的痛楚襲來,才讓她知道,這是真的。
剛才隻顧着享受斐侑憲的溫情了,她還沒來得及思考這種轉變代表了什麽。
掀開被子,再次爬起,安米拉瘋狂地按着傭鈴,很快,門開了,優達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夫人,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叫你來有點事兒要問你。”安米拉坐在了沙發裏,清冷的目光瞥着優達。
“夫人……”
優達垂下了頭,心裏還慌慌的,算起來,夫人有大半年不随便按那個緊急傭鈴了,她還以爲出了什麽大事呢?
“到我面前來,快點!”安米拉命令着。
“是,夫人。”
優達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好像受審一樣站在了安米拉的面前,雙手交疊,緊張地抓着衣角。
“剛才先生來過了。”安米拉說。
“是我通知先生您醒來了,剛才先生走的時候,叮囑我一定按時給夫人服藥,照顧好夫人,他處理了事情,一個小時就回來。”
“他這麽關心我?”
安米拉的眼睛狡詐地轉動着,表面看着很平靜,可心裏卻樂開了花,看來他是真的對她好,不參一點虛假。
什麽時候斐侑憲這麽關心她了,出門還不忘記讓下人照顧她?記得很久之前,他們夫妻的關系幾乎是名存實亡的,斐侑憲經常徹夜不歸,就算偶爾回來了,也不會進入她的房間,兩個人淡漠的連朋友都不算,可剛才,他抱了她,還親了她的臉頰,似乎有什麽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
優達點點頭。
“夫人昏迷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先生親自照顧夫人的,頭幾天在醫院先生寸步不離,幾夜沒睡,半個月下來,可是瘦了不少,今早見夫人好一些了,才急着出去處理一下集團那邊的公事,才走了半天,就打了十幾通電話詢問夫人的情況,黃昏回來,請說夫人醒了,就急匆匆回來了,若不是有急事,一定會留在這裏陪着夫人的。”
“他竟然對我這麽好,好真是……優達,說說,這半年發生了什麽?”
“夫人?”優達張大了嘴巴,難道又失憶了?
“張這麽大的嘴巴做什麽?難道還嫌你的嘴不夠大嗎?醜死了,還不說?他怎麽突然對我好了?這半年發生了什麽?車禍……我車禍……第一次車禍之後,有沒有什麽不同?”
安米拉不耐煩地白了優達一眼,這菲傭就是這麽木讷,越是着急知道的事情,她越是吞吞吐吐的。
優達吞咽了一下口水,縮了一下脖子。
“夫人,你的記性怎麽忽好忽壞的,這半年……您和先生的感情很好,一起開滑翔機,一起出遊,幾乎形影不離,先生甚至還花費大量時間陪着夫人買衣服,真是讓人羨慕……”
“你是說,他對我這麽縱容?”
安米拉的臉上先是浮現了一抹喜色,可這抹喜色很快又被心頭湧起的醋意沖淡了,這半年生活在斐侑憲身邊的女人不是她,是那個叫簡溪的丫頭,斐侑憲的改變是爲了她嗎?
無疑這是事實,安米拉很早就認識斐侑憲了,雖然心裏存着愛慕,主動示愛,卻始終不能讓斐侑憲多看她一眼,就算結婚之後,他們兩個也是貌合神離,可換了那個窮酸丫頭之後,斐侑憲竟然改變了态度?
可惡,他愛上了那個女人嗎?
優達沒注意到夫人的臉色變化,還津津有味地說着。
“特别是夫人懷孕之後,先生對夫人更是無微不至……”
“等等,你剛才說什麽?我懷孕?”安米拉一下子從沙發裏蹦了起來,許是力氣大了,小腹一陣絞痛,她痛苦地叫了一聲,又一屁股坐下來,怎麽會這麽痛,她的肚子裏好像藏了一把尖刀。
懷孕?
這是她懷孕了嗎?
安米拉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唇瓣幾乎咬破了,真是一個無恥的小賤--人,她和斐侑憲的關系已經非同一般了嗎?
雖然這個事實讓安米拉很懊惱,嫉妒,可另一個情況不容忽視,曾經難以維持的關系,現在有了突飛猛進的改善,對她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兒。
假若這肚子真如優達說的那樣有了斐侑憲的孩子,她在斐家的地位也就穩固了,她之前一直幻想的,卻沒法達成的目的實現了。
“我真的懷孕了?”她驚喜地抓住了優達的手,優達的臉呈現了鐵青色,怎麽夫人還不知道孩子沒了嗎?
“夫人……孩子,車禍,你出了車禍……”
“你想說什麽?車禍?”
安米拉的心頭一震,她想到了昏迷前的一幕,卡車沖向了蘭博基尼,她出車禍了。
剛剛還很激動的安米拉,猶如被人當頭澆了一潑涼水,那麽快的速度撞上去,一個孕婦怎麽能承受得了?
“夫人,孩子……”優達抿着嘴巴,淚眼迷蒙地說不出話來了。
“怎麽了?”
安米拉羞惱地揪住了優達的衣領子,幾乎要将可憐的菲傭勒死了,可就在此時,她的小腹又刺痛了起來,好像什麽東西被牽動了,痛得不能忍受。
“啊!”
安米拉一把将優達推了出去,彎腰捂住了肚子。
“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啊……”
“夫人,子--宮切除,沒那麽容易好的。”優達一句冒失的話,讓安米拉整個人怔住了,她在說什麽?子--宮切除?誰的子--宮切除了?
優達驚恐地捂住了嘴巴,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可想将剛才冒出來的話收回來已經不可能了,斐夫人不但孩子流産了,還造成了子--宮大破裂,命在旦夕,醫生隻能切除了她的子--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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