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也不是普通的粥,裏面都加了中藥材,對愈合傷口有好處,所以味道有些怪,艾米擔心秦朗不吃,每次都守在旁邊,看着他一口一口象吞藥似的把粥吃完。
秦朗一直沒進食,加上傷口痛,不過幾天的功夫,已經瘦得不成人形,虛弱得象陣風都能刮倒,如果不是天天在一起,艾米簡直認不出他來。她很擔心,悄悄問了秦朗的主管老教授,老教授輕描淡寫的說:“沒事,他底子好,扛得住,多給他吃,很快就補回來了。”
艾米把這話記在心裏,所以總是讓秦朗吃,就算不想吃粥,喝點果汁,吃個蒸蛋也是好的。秦朗本是極有涵養的人,被傷痛折磨得情緒好一陣壞一陣的,經常會發莫名的脾氣,但隻要有艾米在,他就極能忍,艾米讓他吃,他就吃,艾米唠叨他,他也安靜的聽,溫馴得象隻金毛大犬。
隻是有一樣,他現在不能起床,插着導尿管,這對他的光輝形象來說是個緻命打擊。所以他很煩喝果汁什麽的,偏偏艾米端了杯猕猴桃汁給他:“把這個喝了,高維c的。”
秦朗說:“不是剛喝了一杯嘛。”
“剛喝了嗎?”艾米蹙眉仔細想,遂即又笑:“那就再喝一杯,總歸是有好處的。你看你現在多瘦啊!”
“難道喝幾杯果汁就長胖啦?”他是真不願喝,喝了要脹肚,就有尿意,尿袋很快就滿了,小吉小水不常在房間裏,他實在是不想讓艾米做這種事。這讓他很尴尬,感覺做爲一個男人的尊嚴都沒有了,很有些無地自容。
艾米見他不接,便好聲哄他,哄得他隻好又喝了一杯,果然就脹肚了,憋都憋不住,他每到這時侯臉就紅了,艾米天天守着他,已經很熟悉他的一舉一動,見他神色有異,便彎腰去看,果然看到尿袋正慢慢鼓起來。
見她還去看,秦朗簡直忍無可忍:“你先出去。”
艾米不以爲然,說:“怕什麽呀,就看到尿而已,又沒别的。”
秦朗簡直被她氣死了,偏又動彈不得,從來不知道被人看着撒尿是這樣難堪的事,還是被個女人這樣大刺刺的看。
艾米見他臉都脹紅了,不好再逗他,走過來坐在床邊:“好,我不看行了吧!”
不看尿袋,改成看他,秦朗的臉更綠了,把頭扭到一邊不理她,艾米不知道他怎麽啦,偏彎了腰跟過來問:“你怎麽啦?尿不出嗎?”
秦朗一回頭,嘴唇幾乎在她臉上掃過,他本來有些惱怒,想喝斥她兩句,卻因了那溫柔的觸覺,馨香的氣息而停在那裏,眼眸一下變得濃黑,艾米也愣在那裏沒有直起腰來,秦朗的身上有一種消毒水的味道,但那并不能完全掩蓋他自有的氣息,她熟悉那股味道,每次一靠近,她就能聞到,此刻依舊是那樣的濃烈,讓她迷戀。
兩個人挨得這樣近,都覺得對方的臉在眼前放大,帶着某種暈眩般,彼此的呼吸象是膠在一起,呼了氣出來,便吸不回去,有一種快窒息的感覺,愣怔的相望着,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自已,鼻尖不知道什麽時侯碰在了一起,微涼的觸感讓彼此都象受了驚吓,但誘人的溫軟近在咫尺,舍不得就這樣離開……
突然,門開了,小吉闖了進來,艾米雖然立刻把頭擡起來,卻是羞紅了臉,小吉也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嗫嗫的說:“我,我呆會再來。”
“沒事,你在這,我,我剛好出去透透風。”艾米也不敢再看秦朗,有些慌不擇路的走了。
秦朗瞪着小吉,想喝斥他,偏又中氣不足,吼出來聲音也是弱弱的:“你來幹什麽?”
“我,來看尿袋滿了沒有。”小吉快步走到床的另一邊,摘下尿袋倒到衛生間去。出來後他裝好尿袋,很誠懇的說:“少爺,我以後進來一定記得敲門。”
秦朗都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哼了一聲:“下次再不記得,你就回老宅去,我叫小李過來。”
“别,我一定記住。”小吉不想回老宅,秦朗受傷的事一直瞞着秦夫人,小吉知道自已藏不住事,怕在秦夫人面前露餡,秦夫人心善,他一直敬重她,不想讓她擔心。
正是黃昏,天上是好看的火燒雲,漫天紅霞将滿園的鮮花上映襯得更加豔麗,涼風迎面撲來,輕柔舒爽,花兒在風中舒展着曼妙的身姿,吐露着沁人的芬芳,漫步其中本該是件惬意的事,艾米卻象把魂丢了似的,隻是茫然的走着。
她雖然愛秦朗,卻也沒有忘記秦朝,多少次都在道德與自律的邊緣彷徘,苦苦掙紮,那段日子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水深火熱。她真的努力過了,很努力的想着秦朝,一心隻想着秦朝,以爲自已思念秦朝成疾,把秦朗當成了他。但有一天,她腦海裏的秦朝突然變成了秦朗的模樣,她就知道不對了,她的心象脫缰的野馬,已經完全控制不住了,幸虧她還有良心,良心讓她有底線,管不住自已的心,她就管住自已的身體。她一直是這樣自律的,嚴格的要求自已,但剛才,她籲了一口氣,好險,剛才差一點就挨上了。已經鑄成大錯,不能一錯再錯,那樣,她真的會無地自容。
雖然在心底,她已經承認了自已水性楊花,見異思遷,但隻要沒有落到實處,她就覺得不算。他們是精神上的戀愛,是柏拉圖式的,是自律的,她自欺欺人的用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作爲和秦朗在一起的借口。
反正等他好起來,她就會離開,永遠不再見面,她知道秦朗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剛才的事一定不能再發生,她必須要克制内心的渴望,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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