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井瞟了他一眼,手仍在棋盤上擺着:“急什麽,邊下邊說。”
“不是,”紀成拿出他收到的傳真給藍井看:“賀子聰傳過來的路線圖,你看要怎麽辦?”
藍井展開來仔細看了看:“賀子聰生性多疑,如果輕易答應他,肯定會起疑心,坐地開價吧,多抻抻他。”
“我也是這樣想的,”紀成點了點頭:“姓賀的太壞了,居然把手伸到華都來了,這次要除不了他,肯定是個大患!”
藍井把那張紙疊好放在口袋裏,捏了顆黑子先走,口氣淡淡的:“心狠手辣可以,目中無人就不好了。我不想再淌渾水,他卻偏要逼我,那就怪不得我了。”
“大哥說的對,跟這種人就不要客氣。”紀成捏着白子飛快的落在黑子邊上。
“那邊都談妥了嗎?”
“談妥了,放心吧大哥,估計他們也是對賀子聰束手無策了,才主動找我們合作。再說跟那邊的合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嗯,”藍井捏着黑子,久久不落下,“你要小心些,賀子聰狂妄自大,但他身邊那個梁富貴……”眉毛一挑,聲音揚了起來:“老三,幾天不見,當刮目相看啊!自個在家偷偷擺棋譜吧?”
紀成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趕緊接話:“大哥,看出來了?我這次可是花了大價錢弄的古棋譜,可厲害啦,趕明拿給你瞧瞧。”
“行啊,拿來我給你掌掌眼,可别叫人坑了。”藍井說着話,餘光瞟着門口,門是關嚴實的,但他知道門外有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讓人鬼見愁的夫人。雖然她輕手輕腳,但孕婦笨重的身子,再輕也能捕捉到一些細小的聲音,加上藍井向來警覺,耳力又好,發現她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
戚芊芊站在門外聽了一會,本想轉身下樓,又覺得無趣,索性推開門進去,沖她家老公撒嬌:“還要下多久啊?”
藍井一看到她,目光就溫柔起來,站起身迎向她:“怎麽啦?是不是很無聊,你想做什麽?”
戚芊芊被他擁在懷裏慢慢走到棋盤邊去坐,看着那盤棋撇嘴:“這有什麽好玩的,半天不落一顆子,無聊。”小胖手一劃拉,棋子全亂了,紀成笑着說:“要不,我陪大嫂下一盤?”
戚芊芊興趣缺缺的看着他,搖了搖頭,又看向擺在桌上的那杯酸梅汁,先前紀成喝了一口,就沒再動過了,她眉頭皺起來:“怎麽,不好喝嗎?都沒動什麽。”
“沒有沒有,下棋太專心,忘了喝。”紀成悔得腸子都青了,應該一進來就倒掉的,結果說賀子聰的事又給忘了。
果然,戚芊芊的臉上有了笑意:“現在喝了吧,免得又忘了。”
紀成默默看了藍井一眼,藍井默默看扭頭看别處,紀成在心裏喟然長歎,抖着手把那杯酸梅汁端在手上,正要喝,突然問藍井:“大哥要喝嗎?解暑去濕氣,真的是夠酸爽噢!”
藍井摟在太太肩上的手指微微顫了顫,平靜的說:“不必了,我天天酸爽!”
戚芊芊窩在老公的臂彎裏,甜蜜的笑:“你大哥可愛喝了,每次都是頭一仰,一杯就倒進去了。”
紀成的心瞬間平衡了。他也頭一仰,一杯往嘴裏倒,嘿,還别說,酸梅汁順着喉嚨往下流,涼涼爽爽的滋味還挺不錯,紀成恍然大悟,大哥倒底是大哥,果然就比他們厲害,酸梅汁沒在嘴裏逗留,當然就不覺得很酸,這恐怕也是他摸索出來的經驗了。
紀成以爲藍井每天生活水深火熱之中,其實他真想錯了,孕婦大人雖然脾氣古怪暴燥,但裏外分得很清,對自家老公還是不錯的,并沒有逼着他吃酸。
是藍井自已想和她同甘共苦,戚芊芊懷孕始初,他是一點一點看過來的,從吐得天翻地覆,到身材走樣,再到晨起鍛煉,他心疼得不是一般二般,但懷孕這件事他真的無能爲力,一點忙也幫不上,隻好陪着她一起,身同感受,好在吃了一段時間,倒也習慣了。
戚芊芊見紀成很爽快的一杯倒在嘴裏,很是高興:“原來紀三也愛喝,叫阿珠再倒一杯給你。”
“不啦不啦,”紀成慌忙站起來:“我還是回去研究棋譜去。大嫂身子沉,就别送了,我走了。”說完三兩步竄出了門,一杯他還頂得住,再來一杯,估計明天的早餐就吃不了了。
戚芊芊看着紀成一閃不見的背影,嘟着嘴說:“沒意思。”
藍井輕笑:“估計他們仨這段日子都不會上門了。對了,小五這家夥整天不見人影,不知在忙什麽,什麽時侯叫他來一趟,你就有意思了。”
戚芊芊上次碰到秦朝的事并沒告訴藍井,現在聽他提起,心裏一動,便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末了,歎了口氣:“小五也真是,還瞞着艾米,結果讓她誤會了。”
“他是不想讓艾米擔心嘛!”
“不告訴就不擔心了嗎?”戚芊芊仰着臉看他:“如果你是他,會不會也這樣做?”
藍井笑着捏了捏她的臉:“沒有如果,你别瞎操心,時間不早了,睡覺去吧。”
戚芊芊垂了眼,撐着男人的肩站起來,“今晚唱什麽?”
藍井苦着臉:“你想聽什麽?”
“執迷不悔。”
“好,就執迷不悔。”男人一臉無奈,擁着她往房間去。前幾天看她睡眠不好,他一時頭腦發熱,躺在床上給她唱催眠曲,結果現在變成了每晚一歌。
各自洗了澡,男人服侍孕婦大人在床上躺好,然後靠在床頭開始低聲吟唱,“這一次我執着面對,任性的沉醉……”
戚芊芊側身躺着,微閉着眼,睫毛抖動不休,男人伸手在她背上輕輕拍打,聲音更低柔起來:“就算是沉陷,我不顧一切,就算是執迷,我也執迷不悔……”
一首歌唱完,戚芊芊也沉沉睡去,藍井低下頭仔細看,見眼睫毛不抖了,知道她是睡熟了,這才輕手輕腳的翻身下床,把被子給她搭好。從褲口袋裏翻了紀成給的那張傳真紙往書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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