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拜火教武學中的炎火拳,淩露既然接受了唐玲的聖火神功,其他配套的武學也自然有所鑽研。
雖然攻勢臨門,但是墨庭芳的注意力絕大部份都集中在伍宜身上,這次戰鬥中她出手的次數不多,可是每一次出劍的時機都把握得完美無暇。
除了她手上那把鋒芒畢露的神劍外,剛剛伍宜那把艾莉卡轟出火星大氣層的一拳也給墨庭芳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要是自己也捱上那麽的一擊,結果大概也就是變成太空垃圾了。
伍宜腳踏蛇步,步法連綿迅疾,有着接近縮地成寸的效果,單單一個踏步身體就已經平移了十來米。
這是玄門正宗的劍法武當行劍,專走輕盈靈巧的路線,講求步法與劍法的配合。
不過伍宜選用這劍法也是逼不得已,她中毒最深的地方在於左手,現在手臂已經開始難以發力,所以隻能用速度取勝。
淩露火拳連發,拳影把墨庭芳所有的退路都封鎖了,以墨庭芳的眼光自然看出∶這種打法講求速度與範圍自然就忽視了力量,即使真的打中身上也不會做成多少傷害。
伍宜的望舒劍則在等着出手的時機,劍尖就跟她的步法一樣沿着蛇形的軌迹遊走,讓人猜不透攻擊的角度。
「想牽制着我的動作,好給另一人制造機會嗎?」
墨庭芳身體一輕,全身毫不着力般随風飄動,動作完全超越尋常的輕功,像塊樹葉般從淩露的拳路中的縫隙「飄走」。
而伍宜蓄勢待發的一擊,自然也沒有打中的機會。
唐門八十一絕技中的「騰雲禦風步」,通過這借用空氣中的微弱風勢施展的身法,墨庭芳可以在不運内力下保持同一姿勢在空中滑翔上數十公裏。
靠這絕妙的輕功墨庭芳絕對可以輕松耗上五分鍾,到那時淩露與伍宜早就因所中的毒而動彈不得了。
她們兩人也是知道這事,所以才想趁毒力完全釋放之前拼命攻擊。
對墨庭芳而言,隻要再繼續閃躲拖上一些時間,勝利便已經是囊中之物,完全沒有跟敵人對攻的必要。
但是,孫子兵法有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墨庭芳高高躍起,右手劍芒暴漲,彙聚全身内力的一道赤紅劍氣從指尖射出,在離體的瞬間劍氣立時分拆成數千道鮮紅的氣勁。
唐門劍器∶劍洗千裏空。
「你們以爲我會給你們那怕是百分之一的勝機嗎?」
即使勝券在握,墨庭芳也沒有絲毫的輕敵之心。她要的不隻是赢,而是要壓倒性的勝利。
一時之間,淩露與伍宜都感到眼前紅光大盛,如此的攻擊幾乎把視野完全覆蓋。
劍氣穿地而入,無數的泥土濺出丈高,岩石碎裂之聲不絕於耳,在劍器的攻擊範圍内地面下降了接近五米,其上更是千瘡百孔。
而作爲主要目标的淩露與伍宜,下場卻是大不相同。
伍宜在劍氣來襲前便已經發動輕功遠遁百米,以她淩波微步的修爲險險的避過了墨庭芳的全力一擊。
可是淩露的運氣卻沒有這麽好,她的五感因爲毒力而大幅下降,完全不能把握到逃脫的時機,隻能靠着「火煉金身」硬吃上數十發的劍氣。
即使「火煉金身」再高明,在唐門劍器的威力下已經被削弱了大半,墨庭芳那會看不出這點∶現在隻差最後一擊了!
她右手五指一并,以掌代劍,斬出劍器的一式「割碎虛空」。
明明是血肉之軀揮出的一擊竟然在空中留下一道鮮明之極的紅色劍痕,看上去就像真的是靠人手把空間扯開一樣。
完全找不到喘息的時間,淩露隻好雙臂一橫架在頭上,「锵」的一聲,堪堪擋下了墨庭芳那剛猛之極的掌劍。
淩露心中正松了一口氣,忽然感到背上一陣尖銳的痛楚,某種異物竟然從後方襲來!
「是暗器?她什麽時候發出的?」
剛剛淩露把真氣都運於手臂上抵擋攻擊,後方的防禦自然就空虛,可墨庭芳早就料到這點,在揮劍的同時射出了透骨釘!
而且,暗器上塗毒了。
透骨釘刺穿了淩露的肩胛骨,劇烈的痛楚讓她的真氣一頓,墨庭芳的掌劍同時順勢而下,劃過了淩露的胸膛。
「阿阿!」
淩露慘叫着,雖然已經在千鈞一發之際往後一躲,但這一擊依然在她身上留下了可以勉強看見胸口的深刻創口。
而且,墨庭芳的手掌上同樣塗毒了。
墨庭芳已經把兵法融入了武道∶「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劍器爲正,暗器爲奇,兩者互相配合,單是她本身的武藝已經足以壓倒淩露,而毒器則像是乘數般放大了她的優勢。
淩露敗勢已逞。
将要解決這個長久以來的頭号仇人,墨庭芳心中卻沒有半分的喜悅。
跟她想像中的差太遠了。
墨庭芳永遠忘不了淩露帶着墨家的殺手來到她祖屋的那一天。
墨庭芳靠躲在密室中逃過一劫,密室中裝有監控用的螢幕,所以她對整個屠殺的過程一清二楚。
所有墨庭芳認識的親人∶父母丶叔伯丶舅娘丶堂兄堂弟丶從小照顧她的女傭,全部都死了。
而作爲其中主力的淩露,從頭到尾都擺着同一個表情……像是在發呆一樣的表情。
被殺的人有的是正面反抗丶有的是轉身逃跑的,但淩露從來沒有一絲的驚訝,彷佛眼前的人不論做什麽都吸引不到她注意。
身於一個殺手的世家,自幼接受殺手的訓練,殺人一事在墨庭芳十五歲之前已經是家常便飯。
直到看見淩露的眼神,年幼的墨庭芳才明白到,什麽才是真正的殺手。
不是習慣了殺人,也不是覺得殺人沒什麽大不了,而是根本就不認爲自己在殺人。
對淩露來說,這個行爲跟除草大概沒兩樣吧。
那一戰把她建立起來的所有自信完全打破。
墨庭芳曾經把淩露當作挑戰的對像,但在躲在密室中的那數小時内,她連握拳的勇氣也沒有,唯一能做的隻是發抖而已。
接下來的幾年,她活得提心吊膽,在亡命天涯的同時經常擔憂∶會不會某天一開門看到的就是那雙冷淡的眼睛?
回想起那段日子,墨庭芳會用四個字形容自己∶喪家之犬。
這一切,在進入主神空間之後迎來了極大的改變。
在這裏,有無限的資源。
在這裏,有無限的敵人。
在這裏,有無限的挑戰。
墨庭芳迎來了一個新的開始,她得到了更強大的力量。
在那漫長的武道修行過程中,她明白到自己要進步一定要克服最大的心魔,那就是一直在她心底盤纏的陰影∶那個叫作淩露的女人。
在遇到迷茫的時候,墨庭芳就會開始幻想∶要是淩露遇到這種問題,她會怎樣解決?
并不是單純的害怕,而是學習淩露的長處。
通過這種方式,她把恐懼轉換成敬仰。
淩露成爲了墨庭芳理想中一個完美的殺手該具有的形象。
一個追逐的目标。
直到今天。
淩露奇迹地再次出現在眼前,可是卻……跟墨庭芳幻想中的她有着極大的差距。
雖然不能算作弱者,但以一個對手來說,表現相當一般。
大量的鮮血濺到墨庭芳的臉上,那是從淩露胸口的劍傷中噴出的血液。
墨庭芳不禁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原本她的打算是要讓淩露受盡折磨而死。
但現在好像也沒有太大的關系了。
「算罷,隻要殺了她,我就能把我對過去所有的牽挂都斬斷了,隻有這樣我才能抛開往事,開始新的生活……」
伍宜正在趕來,但還有三十米的距離,這其中的空檔,足夠她下手三丶四次了。
墨庭芳舉高右掌,掌沿現出赤紅色的劍氣。
「永别了。」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突如其來的耳鳴阻斷了墨庭芳的動作。
除了耳鳴,她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在不停的扭曲,天空變成金色,地面變成黑色,太陽好像大得靠在身前,雲彩上長出了一張人臉……
「是幻覺?糟糕!」
長時間的艱苦訓練讓墨庭芳的很多應敵方式已經變成了本能,她急忙運起「渾沌天衣」保護身體,以免敵人趁虛而入。
墨庭芳的眼睛回複正常時,淩露已經身在數十米外,伍宜正一手扶着她的腰。
「露露,你怎樣了?沒事吧?」
「痛丶痛丶好痛……」
傷勢與毒素讓淩露變得神志不清,她的瞳孔開始失去焦距,在伍宜看來這可不是好現象。
「要找個地方幫她治療……泰蘭雅,我們要撤退了。」
「沒問題哦隊長,得我先解決她就成了。」
頗爲稚嫩的聲音從墨庭芳耳邊傳來。
說話的正是伍宜的隊友之一,那個東南亞裔的小女孩。
剛剛被淩露燒成焦炭的她已經完全複原,穿胸而過的一刀現在連疤痕都看不見,隻是皮膚上有不少污迹而已。
「解決我?憑你?」
泰蘭雅模彷着墨庭芳的語氣,說着她不久前才說過的話∶
「呵呵,我剛剛一直在觀看你的戰鬥,你有什麽本事我早就了如指掌了!」
不過下一句倒是十足的原創∶
「你是格鬥跟毒雙屬性的,我用超能力系的攻擊有四倍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