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最後,蝴蝶騙她的兒子要玩捉迷藏,在用黑布把他的雙眼蒙起來後,蝴蝶一人走到屏風背面,用小刀了結自己的性命。」
「當平克頓回來要孩子的時候,他看見的就是已經斷氣了的妻子跟在rb生的兒子……」
年幼的格蕾坐在海灘的礁石上,眼前就是一望無際的太平洋。雖然現場氣氛完全不合,但這阻止不了她以動聽的聲音講述着知名歌劇「蝴蝶夫人」的故事。
她那擔任猶太教拉比的叔父是這樣說的∶人是一種故事性的生物,比起陳述式的句子他們更願意傾聽故事。
所以不論你要說服别人也好丶煽動别人也好,把你想要說的東西隐藏在故事之中是最好的做法。
因此,格蕾從小就喜歡說故事。
在她身邊的是穿着一身鮮紅服飾的黑澤千紗,那是琉球的傳統服務琉裝,外觀同時具有明朝漢服跟江戶時代和服的特徵。
雖然現代除了文化活動外沖繩地區的人也很少穿這種衣服了,但在保守的常世島上,這種衣着反而是身份的證明,隻有少數望族才能爲家人訂造合身的琉裝。
「好奇怪,爲什麽蝴蝶要自殺?」
千紗自幼都是在常世島長大,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小島半步,對外界的認識隻是基于書本與電視。
因此她對世界充滿着與年齡相稱的好奇心。
「她深信愛人總有一天會回來找她的,可是事實卻是∶那美國人早就已經結婚,回來隻是爲了孩子。在此時一直以來支撐蝴蝶活下去的信仰崩潰了,她失去了生存的意義,所以隻能選擇死亡。」
「可是……她沒有愛人之前,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嗎?爲什麽不能回到像以前那樣呢?」
聽到如此新奇的觀點,讓格蕾不禁歪着頭想了一會。
蝴蝶夫人以現代人的角度其實就是個老掉牙的故事,簡單來說就是一個駐rb的美國軍官娶了個名爲蝴蝶的rb妻子,兩人共同生活了一段日子後美國軍官就要移防了,臨行前表示∶我總有一天會回來接你的。
蝴蝶此時其實已經有了身孕,她一直深信軍官的話,不聽别人的勸告改嫁,在無窮的思念中撫養兩人的孩子,直到某一天她終于收到美國軍官要回rb的消息。
可是最後蝴蝶等到的卻是軍官與他的現任妻子,他們還表示要把蝴蝶的兒子接到美國去,給予孩子最好的教育。
蝴蝶雖然同意但同時也感到生無可戀,最後在兩人的故居中自殺。
「有些事情,當你體驗過之後就很難回頭了喔。像是你習慣了這小島的一切,是因爲你一直都留在這裏,可是我住了才幾個月就已經悶得發慌了。」
「格蕾,你不喜歡常世島嗎?」
「海雖然很美,但太單調了,我曾經去過幾個不同的國家,要數這裏最無聊呢。」
「外面真的比這裏好玩許多嗎?」
「當然啦,你看看這個。」
格蕾從自己的小腰包中掏出一個蝴蝶形狀的胸針,翅膀上鑲嵌着大量顔色鮮豔的珠子,雖然隻是玻璃珠,但看起來作工相當精細。
「是蝴蝶!好漂亮哦!」
這本來是格蕾在看蝴蝶夫人話劇的時候得到的贈物,由于造型頗爲特别所以她一直帶在身上。
「喜歡嗎?這個送給你的。」
「真的?這樣可以嗎?」
「沒問題哦,在外面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看到黑澤千紗一臉祟拜的樣子,格蕾很滿意的點點頭,繼續着她的侃侃而談∶
「……那裏滿是由數十層高的大樓構成的叢林,由不同種族不同文化不同語言的人形成了複雜而又微妙的團體……」
四處的遊曆讓格蕾有着遠超同年人的見識與成熟,不論去到那裏的學校,她總是同學們的焦點所在,格蕾也樂得通過這種方式來鍛煉自己的口才。
千紗則剛好相反,她雖然是島上的名門望族,但卻一直有意被同伴們所遠離。但而且她說穿了其實就是個不谙世事的鄉下人,周遊列國的格蕾在她眼中有種非凡的吸引力。
更可況格蕾是有意的在培養自己的人格魅力,要成爲一個宗教領袖,這可是必要的東西。
在她離開常世島的那一天,來送行的黑澤千紗哭得非常傷心,但格蕾沒有在意。
「這不過就是旅程中的一件小事而已。」她是這樣想的。
回憶就像融化的蠟燭,慢慢的糊成一團,那滴下的液體形成了一個一望無際的海洋。
「格蕾,你終于來了。」
黑澤千紗還是穿着往常一樣鮮紅色的琉裝,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但她的嘴角還是強行擠出一絲的微笑∶
「可是對不起呢,我來不及跟你說再見呢。」
然後,她的身體直沉到那深幽的海洋之下,直到消失在視野前的一刻,她望向格蕾的眼神中也沒有任何的怨恨,有的隻是淡淡的滿足。
這也是最格蕾感到自責的眼神。
格蕾「阿」的一聲驚醒,她在慌忙中不自覺的用力緊抓,手掌上傳來柔軟感覺時才發現手中隻是一張綿被。
「又丶又是這樣的夢!」
有這種天賦有時候也是詛咒,每當看見可怕的惡夢時,她總想逼自己相信那不過是夢境而已,不是真實的。
但很可惜,經驗告訴她這些惡夢總是會化爲現實。
看來她如果再不做些什麽的話,這個許久不見的兒時好友大概就要在今天提早輪回了。
「已經忘記與她的約定一次了,這次我一定要……」
時鍾上顯示是早上八點,那大祭聽聞會在晚上七丶八點才舉行,這代表格蕾還有半天的時間做好準備。
首先就是要找一艘船到祭典舉行的「淵島」上,這淵島不過是一個小島,面積還不到常世島的十分之一,而且上面大都是崎岖的山林,根本不适合人居住。
距離這裏也很近,隻需要一艘小艇就足夠了。
但是當格蕾去詢問各個船家的時候,得到的都是同一個回應∶
「那是舉行大祭的地方,外人是不可以去的。」
不論格蕾給出再高的價錢,依然沒有任何一人肯載她前去。這裏的船家幾乎都是當地人,而且每人都對祭典看得很重。
他們擔心的不是私下載人而被島主一家所責罰,而是祭典失敗會激怒龍神。
如果是在以色列,以格蕾的信徒數量不要說是幾艘小船,就連私人飛機能搞來,但常世島是個遠離人世的荒島,她在這裏隻是個普通人。
自己偷一艘船?可是她根本不懂控制船隻
拿武器威脅?先别說她根本沒有帶武器來,即使成功也隻是能去不能回來,要救出一個人這明顯是不理智的行爲。
幸好格蕾的運氣不壞,她在回酒店吃飯時遇到了一個帶着全家來常世島渡假的rb遊客,而這遊客還是個有錢人,乘坐自己的遊艇來的。
眼見機不可失,格蕾立即發動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先是說自己曾經在島上居住一段時間,非常熟悉這裏一帶的海域,可以帶領他們遊覽。
稍微指了幾個景點随便四處行駛了一會,格蕾就随即指路到淵島之上,對這種沒有什麽風景的小島這家人沒多少興趣,格蕾卻表示島上有自己的老朋友居住,希望到此停留一段時間。
這家人不疑有他,外來人對祭典的事本就不太理解,那富人在格蕾的暗示下還很豪爽表示數小時後可以回來接她,隻要給他打個電話就成了。
爲了避免被當地人發現,格蕾特地挑了在島的背面上岸,這裏被密林包圍,正是隐藏自己的好地方。
解決了後路,格蕾開始沿着島中心的位置前去。她其實也不知道祭典在那裏舉行,不過看見數十人不斷往山頂的神社搬運各式的祭品,想來那就是祭典的開始之地。
這個島的民居很少,算起來隻有四五家,而且外觀看上去大都非常簡陋。就連山頂神社也不算特别的豪華,這點倒是讓格蕾有點意外。
要知道常世島雖然偏遠,但因爲是盛産珍珠的地方,這些年來累積了不少的财富,本島上的神社也是建得富麗堂皇。
格蕾可不想頂着大白天直接就走進去,乘船到這裏已經是下午三點了,至少要等天黑才能行動。
她也沒有閑着,趁這個空閑的時間觀察着這裏的環境∶
「那個應該就是……禦嶽吧?」
禦嶽是琉球的一種宗教設施,在琉球信仰中「聖域」的意思,指的是神存在的地方。絕大部份都是一些天然形成的地型,多爲森林丶山丶川一類的東西,但不同的島上信仰的禦嶽也不相同。
祭品搬運完,格蕾再次看到那頂神轎,轎上的千紗依然穿着一襲的紅衣,由十多人擡着的大轎正緩慢的往山頂走去。
對方有三十多人,完全不是格蕾自己就能應付的,她是專業的神棍,可不是戰鬥人員。
她想來想去,隻想出一個貌似最可行的方法∶
「……看來最後還是得靠一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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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想嘗試下新的故事,可是當我描寫不熟悉的劇情時總是很容易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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