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往浴池旁的盆子之中,内裏裝滿了紅色與紫色的花瓣。淩露随手拿了一把,灑落到水面上。
這些乾燥過的花瓣一接觸水就散發出淡淡的香味,淩露享受着浸浴,一邊欣賞着這個裝飾豪華的浴室。
浴室中央是個大型的浴池,出水口還是個獅頭的雕刻,就跟電影中常常見到的一樣。前方的牆壁上挂着的液晶電視,還有燈光丶水溫丶音樂都可以通過她手邊這個搖控器就能調節。
淩露對裝修沒有很大的認識,但是曾經在任務之中住過幾次某些外國酒店的總統套房,對於那種風格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她買下屬於自己的豪宅後,淩露便要求裝修工人按着那些酒店的設計裝修房子,不論是擺設丶格局還是家俱,都要一模一樣。
成爲首席之後能得到的不隻有榮譽,更實際的利益就是金錢。以淩露現在的薪水,真是幾輩子都花不完。
對墨氏一族的追殺令已經不需要她來執行了,因爲他們的核心成員都已經被清除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小貓三四隻,交給其他殺手就成了。
以淩露現在的地位,也沒有多少任務需要勞煩她出手,所以她有非常多的時間閑在家中。
白晢的長腿伸出水面,淩露雙手輕輕的擦拭着。最近也真的太閑了,讓本來習慣分秒必争的她每天都花上快一小時來浸浴。
—就沒有些有趣的事可以做嗎……
「露露,我們來一起洗澡吧!」
伍宜啪的一聲推開木門,身上早已經脫得一絲/不挂。
自從淩露自己購買别墅之後,伍宜就搬過來跟她一起住了,對外聲稱的理由是「向首席學習武術」。
那次叛亂發生過後,伍宜明白到這個世界上最能依靠的還是自身的實力,所以她一改之前武術課都是應付了事的作風,很認真地進行鍛煉。
淩露不久之前看書時曾經看過一段朱元璋對子孫的教誨∶「……時刻留意街道的動靜丶要勤練根骨與刀馬丶永遠在住所之中備一匹快馬跟弓矢丶午飯之後不要吃太飽丶不要喝酒……」
聽起來很可悲,但這就是權貴子弟要安享晚年的秘訣,雖然以朱家皇室的下場來看朱元璋的子孫也沒有把這些話聽進耳朵中就是了。
伍宜突然對武學發生如此大的興趣,大概就是因爲她理解到同樣的道理吧。
淩露沒有任務時其實整天也很有空,故她每天都跟伍宜進行幾小時的貼身訓練,手把手的教着每一招每一式。
淩露把自己武術心得全無遺漏的教導,再加上伍宜也是個聰明人,她的進度可以用一日千裏來形容。
淩露也很樂意做這種事,伍宜每天都專心練武的話就沒有多少時間找舊情人了。
雖然伍宜嘴上說得響亮,但如果說淩露心中沒有懷疑那就是騙人的。她曾經幾次偷偷摸摸的跟蹤外出的伍宜,看看她有沒有出軌的迹像,但甚麽都沒找到。
或許是年齡增長,又或許是她開始接受組織的業務,淩露慢慢感到伍宜變得更沉穩丶更可靠丶更值得信賴,不像以前那樣總是很貪玩的樣子。
當然最明顯的轉變就是,伍宜變得更美麗了。
以前的她還有點少女的青澀,現在已經渾身充滿着女人味,再加上伍宜很懂得如何發揮自己的魅力,走在街上有着極高的回頭率。
但伍宜最近也學乖了,這種大财團的繼承人早就被狗仔隊盯上,有一堆保镳在也阻止不了這件事,所以她最近上街時都戴着厚厚的墨鏡與帽子,就跟明星一樣。
伍宜那頭卷卷的棕發留得很長,有幾根發絲垂到胸前,沒有了衣物的阻擋,淩露可以清楚的看見伍宜每走一步時胸前的起伏,伴随着那搖擺的秀發,形成一種動态的誘惑。
伍宜注意到淩露緊盯着她胸前的視線,她臉上挂起暧昧的笑容。她直接的坐到淩露的身前,濺起一堆水花。
「露露……」伍宜低聲輕喚情人的名字,她越靠越近,慢慢地覆蓋着淩露的雙唇。
「你口中有股中藥的味道呢。」淩露擦了擦嘴角的水絲,臉上已經出現一道紅暈。
「嘻嘻,這是補身的藥哦。」
「補身?你現在談養生也太早了吧?」
「露露,你知道孫中山爲什麽這麽早死嗎?」
「爲什麽?」
「那是因爲宋慶齡實在太美了,他天天晚上這麽『操勞』,能不早死嗎?這是曆史告訴我們的真理,老婆太漂亮的人,通常都早死。」
伍宜露出淫/蕩的笑意∶「我有你這麽漂亮的老婆,不補補身子的話,我也會早死喔。」
「你……」被伍宜這樣一逗,淩露臉上一紅,本來想說的話也說不出了∶「那你就不要整天想着做這碼子事嘛。」
「不行阿,你要負起解決我需求的責任,這是妻子的本份。」伍宜的身體已經急不及待的貼到淩露身上,手緩慢的在淩露的身上遊走。
淩露嬌喘連連,雙手環着伍宜的頸子,伍宜靜靜的欣賞這個全世界隻有她才能享受的畫面∶淩露心中那最柔軟感性的一面,正毫無保留的暴露出來。
「嘿嘿嘿,露露……」
激情過後,淩露與伍宜兩人靠在浴池的邊緣,緊緊的依偎着。
「露露,你其實已不用再做那些危險的工作了喔,留在這裏陪我不就好了嗎?你雖然很強大,但總有可能遇上意外的。」
「……我從小接受的訓練就是當殺手了,這也是我最擅長做的事。」淩露舉起右手,她的手臂不算太粗壯,但隻要略微發力就可以看見明顯的肌理。
「我不是很喜歡殺人,但要是我不做這工作的話,總有種才能無法發揮的感覺。」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某天你真的回不來了,那我怎麽辦?」
伍宜正色的說道,臉上沒有了剛剛的嘻笑。
聽到伍宜如此關心自己的安危,淩露心中一暖。
「不會的,這個世界上沒有可以阻止我回來找你的東西,就算是神也不行。」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淩露是真心的如此相信着。
淩露發夢也想不到,之後她會遇上甚麽事情。
睜開雙眼,淩露眼前一片漆黑,甚麽也看不見。
她運起天心神眼,精神力外放四周,環境頓時以三維圖像的方式出現在腦海之中。
這裏依然是那個山洞。
新幾内亞上某個不知名的山洞。
隻有她自己一人的山洞。
火堆早已經熄滅了,淩露拿起先前收集的柴火,再次生起另一個火堆。
剛剛她入定許久,在洗髓經的功效之下,她的回憶就跟看電影一樣的鮮明,使淩露不禁沉迷其中。
但再怎樣真實,也不過隻是泡影。
淩露曾經認爲自己與其他人是不同的,并不單單是指職業的特殊性,而是指所追求的事物上的不同。
凡人們畢生都是爲了一些虛無缥缈的東西拚搏,車子丶房子丶金錢丶權位……這些東西說穿了,都是身外之物。
而淩露不同,她從頭到尾追求的東西都是自我的增進。
其他人都是活在社會建造的各種價值觀之上,他們整個人生都浪費在達成這些價值觀中的所謂成功上。
很多人都覺得有錢就是成功了,但如果你跟一個部落獵人說這件事,他可能會問你∶錢是甚麽東西?
隻要換個背景,他們所追求的東西毫無意義。他們甚至沒有享受其中的過程,隻是被社會逼迫着的前進。
那些人就像是監牢中的囚犯一樣,可悲的是他們連困着自己的牢房長那樣都看不見。
而淩露早就擺脫這些了。
淩露偶爾會感到優越感,因爲她自覺走出了社會對人性的束縛,她沒有被這個人類協作體随意的操弄着,她并不是扯線玩偶。
—我與他們是不同的。
漸漸得她得出一個結論∶
—我并非凡人。
但用探情訣讀取了數百人的記憶之後,淩露發現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與衆不同的。
一個普通的農夫丶一個還未畢業的大學生丶一個運貨司機,他們都會認爲自己有某種程度的特質,或多或少讓他高於衆人之上。
「我比較懂享受生活。」
「我懂得人生的意義。」
「我是被上天所眷顧。」
「我很有個人風格。」
「我有優秀的基因。」
「我品味很好。」
各式各樣聽起來莫名其妙,可能是自我安慰,甚至是精神勝利法的理由,在很多人的心中卻對此深信不疑。
淩露最終理解到一個事實∶我跟他們也是一樣的。
同樣的可悲,同樣的不肯接受現實。爲了掩飾自己的可悲,逼自己相信一些可笑之極的東西。
扒開了外殼,其實就跟他人一般。
同樣渴望被愛。
—我終究隻是個人。
—不論變得再強大也好……
—我終究也隻是個人。
這是衆生平等的道理,而這也正是凡聖同歸篇的主旨。
在她的大腦内,分成十二道的真氣各自通往不同腦神經的所在之前,然後以微妙隐密的方式成網狀的貫通連結起來。
人的腦神經共分十二對,分别爲∶嗅神經丶視神經丶動眼神經丶滑車神經丶三叉神經丶外旋神經丶顔面神經丶聽神經丶舌咽神經丶迷走神經丶副神經丶舌下神經。
腦神經負責傳遞人體的五感,還負責一些器官與部位的控制。而凡聖同歸篇隐含於武道上的道理,就是指不論凡人與聖人其腦部結構都是相似的,可以用同樣的方式來強化。
洗髓經的真氣形成了把腦神經連結起來的橋梁,把神經的訊息以過往完全不同的方式傳送着,更快捷丶更有效。
淩露站起身來,望着這個不大的山洞。在轉眼之間,這個世界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她身形一閃,整個人撞穿厚實的山壁,以肉眼難及的高速跑動。
淩露把速度提升到極限,她發現每一根路上的樹枝丶每一塊地上的石頭都不能做成一絲影響,自己總是可以在瞬間之中計算出最适合的路徑。
這就是凡聖同歸篇帶來的能力∶超反射。
淩露的大腦高速運轉,身體的神經同時能忠實反映着大腦的指令,内力以最優化的方式釋放,在這些因素之下,她的速度遠勝從前。
周圍的空氣彷佛凝固了起來,淩露每踏一步都有種在深海之中移動的感覺,她知道這種速度已經快要接近音速了。
淩露跑到腳下已經踏不到地面時才停下,這時四周已經是大海了。
她雙腳踩在水面之上,以淩露現在的輕功,踏水而行已是易如反掌。
皮膚上有一種懷念的感覺,那是氣壓改變做成的觸感,淩露在海島上生活過非常長的時間,對於這種變化非常敏銳,也清楚這揭示了甚麽。
「台風……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