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悍馬車直接被拉離地面,四台車子像是個鍾擺般被甩到半空中。
一直在苦苦支撐的淩露,忽然得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竟然單靠肌腱的伸縮把四台悍馬車拉離地面。
那不是因爲甚麽人類的意志,而是更爲客觀實際的東西。
淩露體内所有肌肉都被轉化爲随意肌,心髒、血管、肺部、胃部、大腸小腸……這些原本與運動完全無關的器官現在也能發勁,再以精妙的運勁方式通過肌膜把力量傳遞出去。
在真正如字面意思上的「聚集全身的力量」下,所得到的威力便是如此的驚人。
悍馬車在空中相撞,立時碎片四濺。全速運行中的引擎本來早已過熱,接觸到了溢出的機油後立時達成了爆炸的所有必須元素。
轟隆!
火紅的炎花在高空盛放,無數金屬的殘片如雨般落下。
艾莉卡雖然隻經過了大半年的訓練,就實力來說連明勁的頂峰都遠遠不及,而且連強化服都沒有穿上,但面對這些碎片還是足夠的。
她一把抄起手提電腦,身形就地一滾,立即便避開了從天而降的一塊鋼闆。
鋼闆一半已經沒入泥土,可見沖力之驚人。要不是艾莉卡反應迅速,很可能就被切成兩半。
而在爆炸發生的正下方,碎片的密度就更多了。
那正是淩露所站立的位置。
大量灼熱的鐵片以不亞於子彈的速度激射而至,但到淩露身周一尺的距離外便被她的護身真氣彈開,肉眼可見的紫色氣牆猶如鋼閘,在淩露身周形成了一個安全區域。
碎片紛紛落下,把整片草地弄得一塌糊塗。除了淩露腳下的範圍外,幾乎是被翻了一遍,不少殘骸依然燃燒着,照這樣下去可能會做成山林大火。
包裹着淩露的洗髓經真氣顔色從紫轉白,還帶有強烈的寒意。
寒氣以淩露爲中心如霧般擴散出去,四周的小草與葉面立即結上一層白霜,同樣那些接觸白霧的火種頓時熄滅。
淩露隻是簡單地運行了天霜拳的法門,便讓這片空地的氣溫降至接近零度。
在淩露修練婆羅魔經的過程之中,她本身的内力修爲也一直在進步,使得其他武學的威力越趨驚人。
但是淩露沒有半點喜色,她的眼神一片茫然。
剛剛接觸到神識中的那片光之門,她有極其大的得着,但淩露并不因此而滿足。本能告訴她在那扇光之門之後有着更爲強大的奧秘。
隻是她正要探身而入的時候,她發現她現在的能力隻能接觸到門面,并未足夠到能進入到那光門之内。
她感到自己隻差臨門的一腳,但是這一腳要踢在甚麽地方,她卻未找到答案。
嚴格來說那隻是修練過程中産生的幻像,但淩露感覺到自己真的觸及某個玄妙境界的邊緣了。
不過淩露一點也不急,前路漫長呢。
穿着連身的白色長裙的女子正坐在鋼琴前,她年紀大概超過二十五歲,面容上充滿着年輕的朝氣與活力。
特别是她那立體的五官配上一對非常美麗的綠色眼睛,加上一身白衣,容易讓人聯想到希臘神話中的缪斯女神。
她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有節奏地舞動着,所彈奏的正是貝多芬的「月光」,猶如秋風般清麗的旋律徘徊在室内。
穿着整齊的侍應遞上了一道菜色,那是一道煎鹿肉。
經過煎封而顯得香氣四溢的鹿肉,上面淋上了幾種野菌煮成的醬汁,碟上的裝飾簡潔卻富有吸引力,作爲今晚的主菜毫無讓人失望之處。
「這一家店的老闆是個法國人,他的手藝非常道地。所選用的材料都是向附近的有機農場購買的,單是普通的雞蛋價錢便是一般養殖場的四倍。這裏同樣也供應多種野味,但是要看季節跟獵人是否有收獲……要不是我是這裏的熟客,這些野鹿肉也輪不到我們吃呢。」
淩露如飲食節目的主持人般介紹着這餐廳的背景與特色,邊說邊往艾莉卡的杯中倒入紅酒,酒瓶上的日期寫着一九八五年。
「我還以爲你平時整天都在鍛鏈,沒有多少時間留意其他事呢,想不到你還會偷偷溜出來吃宵夜。」
艾莉卡輕嘗了一口紅酒,看得一旁的侍應面面相觑。
美國的法定合法飲酒年齡是21歲,爲世界最高的國家之一。
雖然艾莉卡看上去就一副未成年的樣子,不過這裏是高級餐廳,這些侍應也不敢說些甚麽,畢竟顧客就是上帝。
淩露輕啜杯沿,一般的情況下她是不喝酒,但今天是個重大的日子。
「沒有你想像中那麽多,我還是可以抽出時間來逛逛街與看看電視的。」
艾莉卡的回應是「哦」的一聲,語調上揚而且尾音拉得很長。
淩露自少接受墨家的專門訓練,由五歲到十五歲的時間幾乎是過着類似的生活︰每天起床鍛鏈到晚上休息時間爲止,這種超高強度的鍛鏈已經成爲了她的習慣。
除了天賦之外,後天的努力也是很重要的。
「以一個殺手來說,你真是比人們想像中的貼近社會呢。」裝着若無其事的說出這話,艾莉卡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緊緊的觀察着淩露的反應。
沉默了近十秒鍾,淩露最後吐出了一句話︰「你知道了。」
她手持刀叉切割着鹿排,面容沒有一點波動。
艾莉卡準備了這話很久了,一直想找一個出其不意的時候說出來。本來是想看看淩露有甚麽回應,但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大方的承認了。
「你教我的武術全都是針對人體要害的招式,單是徒手殺人的手段就有超過二十種……即使是特種部隊的軍用格鬥技也沒有這麽狠辣,明顯那是純粹以殺人爲目的的武術,我可不是笨蛋呢。」
艾莉卡以像是小孩子向父母炫耀學校中新學到的知識的語氣說道。
「你知道我的事情,我卻對你一無所知,這不是很不公平嗎?我們可是将要一起冒險的夥伴,你不覺得應該介紹一下自己嗎?」
淩露與艾莉卡相處時雖然不至於沉默寡言,但也沒到會跟她分享心事的地步。過往艾莉卡問起她的往事,她也隻是輕描淡寫的帶過。
在這主神空間之中,淩露沒有向艾莉卡隐瞞的必要,不過她本身就不是會随便向人打開心扉的人。
想不到艾莉卡竟然會如此直接的詢問,該說她是幼稚還是老練呢?就如艾莉卡自認不理解淩露一樣,淩露也是看不透艾莉卡這個年幼的天才。
淩露看着艾莉卡那大大的藍色眼睛,在那滿懷期望的明亮瞳孔之中,她慢慢的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淩露臉上浮現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淩露是一個很少露出笑容的人,至少艾莉卡與她生活了快一年的時間幾乎沒有看過她露出笑容。雖然是很奇怪的感覺,但這一刻艾莉卡主觀地感到自己在淩露心中的定位上升了。
「我喜歡你這種性格。」淩露微笑道。
她放下刀叉,認真地回應着艾莉卡︰「我是孤兒,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從我懂事開始就已經被一個曆史悠久的刺客組織收養,接受着殺手的訓練……」
淩露一一訴說着自己曾經經曆過的過去,那多次在生死的邊緣間遊走的任務,與無數的強者以命相搏。
超出艾莉卡的預計,淩露是個優秀的說書人,她把面對過的敵人與任務簡單扼要又不失精彩的一一描繪出來。
艾莉卡聽得目瞪口呆,她一直以爲淩露的實力實在高得過份,特别是她也接受過一定的武術訓練之後。但一聽到淩露的過往戰績,那一切都變得合理多了。
「之前那個轟動一時的空軍一号墜毀案,包含總統在内共三百多人即場死亡,原來也是你的手筆……」
「機上的護衛隻配備了電槍沒有甚麽威脅,麻煩的反而是混進空姐當中……」
「水果公司的創辦人外界說是癌症病發,想不到竟然是被暗殺的。」
「客人要求讓他死得自然點,因此組織的人在他家中擺放了不少充滿放射性的物品與會誘發癌症的化合物……」
淩露的話勾起了艾莉卡的興趣,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展開了一場熱烈的讨論。桌上的氣氛完全輕松下來,把艾莉卡那剩餘的緊張感消去得一乾二淨。
這已經是她們留在生化世界中的最後一晚了,因此淩露才提議兩人到市内最高級的餐廳中共進晚餐,作爲下一場任務前的最後放松。
艾莉卡是個早慧的天才,因此她更明白自己身處於甚麽樣的境地之中。
主神空間是一個萬事皆可能的世界,雖然做足了大量的準備,但是她還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應付所有的情況。
随着下一次任務的時間臨近,艾莉卡便越來越緊張。雖然她已經遠比在生化危機時的自己強大,但對未知的恐慌還是多少在她心中紮下了根。
但是淩露的話安撫了她,艾莉卡與淩露在同一屋檐下住了一年時間。艾莉卡雖然一直接受着淩露的訓練,但總感到兩人之間隔着些甚麽,直到今天她才開始感覺與淩露成爲了對等的朋友。
這讓艾莉卡生出一種除了求生以外的新動力。
數天後。
淩露與艾莉卡站在主神空間的大廳之中,那懸浮的光球一直像太陽般發出柔和的光芒,那卻沒有絲毫的熱量。
艾莉卡身穿黑色的強化裝甲,外表看來就是一件像是橡膠制作的貼身衣服。她的頭上戴着一個防毒面具似的全覆蓋式頭盔,但是從那厚重的質感便可以看出這頭盔的硬度驚人。
強化裝甲的背部額外加上了一個金屬背包,四根機械觸手便收納於其中。這背包上有着幾個噴射口,如果必要的話還可以維持短時間飛行。
腰上那挂滿各式小型儀器的腰帶、雙手那幾乎覆蓋前臂的護甲、還有位於大腿兩側那沉重的軍用吊包……單是看已經可以想像出她把這件本來隻有強化體能功用的精神感應裝甲武裝到甚麽程度。
單是她身上挂的東西重量已經是身體體重的幾倍,要是沒有強化衣的話,艾莉卡穿上後能不能走路都是問題。
淩露的衣着就簡單的多了,上身穿着的是猶如偵探外套的女裝冬季長袍,下身的是緊身的皮制長褲,把她全身都包得密密實實起來。
手上還戴了手套,全身上下除了頸子以上的地方幾乎沒有一處肌膚露出來,色調都以深藍跟黑色爲主,穿得就跟冬季服裝似的。
以淩露的實力即使穿上強化服也沒有甚麽幫助,因此她的衣服都是以防護爲主。
全身覆蓋的設計是爲了應對化學兵器及毒物爲主,爲了适應淩露的運動能力全身上下的衣服都以特殊的彈性纖維制作,同時也具有防彈防爆防熱的功能……雖然對淩露來說槍炮沒有多大威脅,但要是動不動就弄破衣服,她也會很困擾的。
時間到了。
光球光芒大盛,那熾烈的白光在眨眼之間就把整個大廳吞沒。白光過後,兩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任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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