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抵達範子舒家的别墅時,天色漸漸灰暗了起來,看着似乎很快就會下一場傾盆大雨。
下了車,楚喬沖進了别墅大宅,另她詫異的是,一樓大廳裏,所有的家居和裝飾品都被摔到了地上,碎片以及花盆的塵土,弄得到處都是。
而範子舒,正穿着睡衣蜷縮在樓梯口處,她的身子發着抖,腳邊落滿了被撕碎的紙片。
楚喬繞過那些雜物,蹲到了範子舒的身邊,她伸手環過她的肩膀,發覺範子舒的身子格外的發熱。
“子舒……你發燒了?”她去撫摸範子舒的額頭,甚至覺得有些燙手。
楚喬急忙去找醫藥箱,可剛踩出去一步,她就察覺腳下的紙張似乎不太對勁……她下意識的低頭,發現那是一張B超單子……更可怕的是,在那張B超單子旁邊,還有被撕碎的支票……
楚喬的心即刻被懸在了嗓口,她似乎已經猜到了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不敢相信的彎下身,撿起那張病診單的同時,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上面标注了懷孕的字樣。
她的聲音霎時沙啞,“子舒……你懷孕了?可是你明明……”
在楚喬的印象裏,範子舒從來不是那種會随便戀愛的人,範子舒的戀愛史,隻有短短的兩段經曆,但那都是學生時代,在範子舒的愛情觀裏,愛情,是一件神聖而不可侵犯的事。
曾經,楚喬一度羨慕範子舒的獨立生活,可現如今……一切的發生,都在意料之外。
楚喬将那張單子遞到了範子舒的面前,她一字一句的質問:“對方是誰?什麽時候的事……”
可眼前,範子舒隻是抱着雙膝在不停的哭泣,楚喬想安慰她,可卻無從下手。
大約不知過了多久,範子舒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而身邊,楚喬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和濕毛巾,她遞到範子舒的面前,這時,範子舒才慢慢擡起頭,兩人相視的一刻,楚喬才看到了範子舒的臉上,有兩道玻璃碎片劃傷的傷口……
“你的臉……”來不及問爲什麽,楚喬急忙回身找出了碘酒和紗布,她真的難以想象,剛剛在範子舒的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着傷口包紮好,楚喬終于再也忍不住,她捏着那張病診單,對她質問:“範子舒,你告訴我,對方是誰!到底是誰!”
可範子舒沒有說出那人的名字,隻是苦笑着,“他給了我一百萬,讓我打掉孩子……楚喬,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良久的沉默,楚喬突然拉起了她的手腕,“你和我去醫院,我陪你把孩子打掉,既然對方不想對你負責,你就不要拿你自己的未來在這裏做賭注!你把衣服換好,我們去醫院!”
可範子舒死死的掙脫楚喬的手,連着向後退去,“楚喬,他說他愛我……隻是不能有我們的孩子……我也愛他,可是我做不到……我忍不下心去打掉孩子……”
聽到這樣的話,楚喬怎麽也不敢相信,這會是範子舒做出的決定!而更讓她不解的是,範子舒從始至終都沒透露孩子的父親是誰!
看着範子舒已經半失控的狀态,楚喬扶着她的身子走到了沙發旁邊,把她安頓好,楚喬一臉沉重的坐到了她的身邊。
很久的一段留白之後,楚喬開了口,“範子舒,你和我說實話,那個男人,是不是已婚男人。”
霎時,範子舒的臉色突變,她哽咽着,默認了楚喬的猜測。
楚喬早就料到,如果兩人相愛,卻不接受這個孩子,那麽除了已婚,應該别無他因了。
楚喬站起身,随手将沙發上的絨毯鋪到了範子舒的身上,說道:“我去收拾收拾屋子,然後給你做些吃的,你有身孕,現在不能過度激動,孩子的事等你情緒穩定了再說,不管怎麽樣我都尊重你。”
範子舒深吸了一口氣,她紅着眼,看向楚喬,“這一陣子能陪我住在這大宅裏嗎?我覺得我一個人應付不來……”
楚喬點點頭,“恩,我陪你。”
去洗漱間拿了一些打掃用的工具,再出來時,範子舒已經躺在沙發上安穩的閉上了眼,大概是太難過了,隻能用這種方式來抑制眼淚。
楚喬一點一點的掃着地上的異物,可掃到那一小堆被撕碎的支票時,她特意将那些碎片一張一張的撿了起來,她本來還想着,這都什麽時代了,爲什麽還會有人用支票這種東西,隻不過……在她看到碎片上,隐隐約約的簽字時,她徹底傻了眼……
她險些叫出了聲,在确認那上面的名字以後,她擡頭看了看沙發上的範子舒,她怎麽都不敢相信,這上面的名字,是真實存在的……
突然,沙發上的範子舒翻了身,楚喬連忙将那些碎片揣進了上衣兜裏,很長一段時間内,她都心驚膽戰的站在原地發呆。
她恐懼的咽了咽喉嚨,再一次從兜裏确認那個名字的時刻,她開始自己勸自己,或許這隻是同名同姓!因爲她怎麽都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這個名字,和她認識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
她搖搖頭,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那個人……明明不可能出現的……一定是自己多慮了,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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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家大宅内,藍沫歆在成功輸血後,被送回家安心養胎。
藍沫歆剛睡下,蔣心潔就跟着赫禹凡去了二樓的書房,蔣心潔似乎有話要說,一路跟着進了書房後,将門掩合。
赫禹凡褪掉西服外套,問道:“媽,你有什麽事麽?神神秘秘的!”
蔣心潔突然一臉的衰相,語氣尖銳,“剛剛在醫院的時候,我托人幫着查了藍沫歆肚子裏的孩子,是個女孩!哎!怎麽就不是男孩呢!哎!”
赫禹凡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回過頭,“确定了麽?是個女孩?”
蔣心潔點頭,“确定了,我就是怕出錯,找了兩家查的!都是女孩!這事我還沒告訴藍沫歆,我怕她再上火!”
赫禹凡的臉色稍稍失落,但又很快恢複了氣色,“沒關系,女孩就女孩吧!以後還可以生,沒事的!”
可蔣心潔不樂意,“以後生?你看藍沫歆那小體格子,我看她是要懸了!沒怎麽樣呢,突然就重度貧血了!這以後,可怎麽延續我們赫家的香火!我看着都發愁!本來還想着讓你和她結婚呢,現在這麽一看,可以推遲了!”
赫禹凡沒說什麽,他繼續解着領帶,扔到了一邊,“以後等楚喬情緒穩定了,我可以和她努力,畢竟她是我的妻子,對于藍沫歆……我還是沒有感情……”
蔣心潔大驚,“你和楚喬?你瘋了嗎!那個女人娶進來就是個錯,我絕對不同意!不行,你和楚喬必須離婚!再說了,她能不能生還不一定呢,我看她那身子骨就是有問題!我煩她,從她進門第一天我就煩她,況且她之前還……”說着,蔣心潔就上了氣頭,“我都不好意思開口說以前的事!想起來我就覺得晦氣!”
赫禹凡沒表态,繼續冷着一張臉,“行了媽,我和楚喬是不會離婚的,至于延續香火這種事,你也就别太操心了,我對男孩女孩都不介!但藍沫歆肚子裏的孩子我會負責,不管是男是女!”
可蔣心潔依舊不依不饒,“兒子!你說你和楚喬耗個什麽勁啊!你們兩個天天吵架,我又打心眼裏看不上她,你就離婚不行嗎?讓她滾出赫家,别再來幹擾我們赫家的生活!”
赫禹凡的眼神忽然變的迷茫,他看着手邊那一列列的領帶盒,突然就想起了多年以前的一些片段,那些片段裏,都是楚喬的身影。
他當然記得他是這麽和她開始的,但也記得他是怎麽和她結束的,可他唯一不甘心的是,如果是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他也不會讓别人得逞。
赫禹凡轉過身,無力的笑了笑,“媽,離婚的事,以後就别提了,你知道我的,一旦認準了什麽,這輩子都不會松口,就算是同歸于盡……都不會松口。”
晃着,蔣心潔歎了口氣,“行了,這事以後再提吧!我下樓讓家嫂給藍沫歆做點補品,雖然這次是個孫女,但好歹也是赫家的骨肉!哎,這個不争氣的丫頭,怎麽就懷了個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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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二樓書房的門外,藍沫歆正拖着疲憊的身子站在門旁偷聽,她趴伏在門面上,裏面的一字一句,她都聽的清清楚楚。
她右手抓着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呼吸讓她沒辦法平靜的接受那些話,她懷的是女嬰,還有……赫禹凡并不會和她結婚……
她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生孩子的機器,可如今,任務不僅沒有完成,還成了随時可能被一腳踹開的累贅。
聽到屋裏的蔣心潔要出來,她急忙躲到了旁邊的客房裏,等着蔣心潔離開,她頹喪的靠在了門後,身子沉沉的向下墜去,完全沒了力氣。
她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暗了,渾身癱軟的坐在了地毯上,可不知何時,她的面前,突然就出現了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
她擡頭,竟然是赫禹凡。
她磕磕巴巴:“我……我就是換個房間……”
赫禹凡毫不忌諱,弓着身子蹲到了她面前,他伸手擡起了她的下颚,聲音冷漠:“我知道你都聽見了,不用解釋。”
霎時,藍沫歆的眼裏浸出了恐懼的淚水,她的身子打着顫,第一次覺得眼前的赫禹凡竟然這般可怕。
但赫禹凡并沒對她怎麽樣,伸手将她攙扶而起,一路向着她自己的卧室走去,“你隻需要乖乖把孩子生出來,然後,不要給我惹任何麻煩,否則,你會像你聽到的那樣,什麽都得不到。”
藍沫歆一言不發,她強忍着,直到赫禹凡将她送回房間離開後,她才放聲哭了出來。
緊閉的卧房内,她狠狠的團握着雙拳,雙手死死的捶打在被面,嘴裏不停的發着毒誓,如同全世界都背叛了她那般。
“楚喬,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