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俘虜的活動,整整繼續了一晚,記者在七日清晨進城,當走到二營營部時,這個二營的政治工作者馬上遺憾似的對記者說:“可惜昨晚你們在城外捉俘虜了,如果跟部隊進城,那才看到很多動人的場面呢!
此時,敵人被宋繼柳的武工隊和老百姓追的是滿街亂跑,一會就被他們捉了許多。另外,滿街都是老百姓,紅燈籠,生硬的喊着:
“歡迎八路軍!”
“歡迎救命恩人!”
“很多老大爺老大娘親自送茶水給我們喝,特别動人的是:當我們進城時,突然跑來一位老太大,攔路跪倒,感激的說:‘你們可來了!’……當時大家也覺得有點難過。……但可惜我不會寫文章!”一同志說。
記者萬裏雲聽後笑着說:“你講的就很好呀!筆記下來,就是漂亮的文章。”
萬裏雲接着在該營用了一頓剛剛繳獲的食品,就到指揮部去探詢戰果。
一同志說:“據不完整的統計:生俘僞第一集團軍部秘書長、僞三師衛士旅第十二團團長以下官兵二千一百餘名。斃傷僞三百餘,繳迫擊炮六門,重機槍一挺,輕機槍九十挺,手炮三十門、步槍、馬槍一千五百五十餘支,短槍三十二支,戰馬六十匹,汽車五輛,規模頗大之完好兵工廠、雲母工廠各一處,解放軍亦傷亡排長以下指戰員二十餘人。”
記者萬裏雲當天周遊全城,隻見到處都遺留着敵僞蹂躏的痕迹,一位士紳模樣的長者指着縣府舊地對記者說:“這一大片地,過去都是滿滿的一片房屋,但都被敵僞軍拆掉修碉堡了!”
走到南關時,遇到一位老太婆很吃力的提着一小桶水,記者搶上去替她提,并問: “老太太這麽大的年紀爲什麽還自己提水呢?”
她驚奇而感激的說:“我的孩子早就出去了,掌櫃的又病着,家裏沒有人,幸虧同志幫忙。”到她家以後,老太太突然訴起苦來,“俺們家姓劉是做小買賣的,已被張逆搶了十一次,僞軍突圍的前一天,還在西關大搶一頓,什麽也沒有了。我六十年來沒有見過象張步雲那樣的壞家夥,六十年來也沒有見過象八路軍這樣好的隊伍!同志得閑來玩玩啊!”
萬裏雲流着眼淚連連答道:“好,好,好……”
第二天清晨,天主教堂響起了安祥的鍾聲,據房東說,這樣的鍾聲已經好久沒有聽到了。
解放軍繳獲的汽車已在街上飛馳,市民們在民主政府和城防司令部的協助下,匆忙的破除巷戰工事,遭敵僞搶掠後殘存的商店,也在忙着擦洗玻璃窗和櫃台,擺出那千方百計隐匿下來的貨物,各業的招牌,高高的挂起來了。
另外,兩家石印局,日夜替解放軍趕印宣傳品,小販們穿梭似的在街上大聲叫賣,滿城紅旗飄揚,到處都貼着鮮豔奪目的标語,人們最關心山東省政府頒布的“軍事時期城市管理綱要”及**的各種政策。許多上了年紀的老百姓,都戴上眼鏡細心的讀着,一位小商販邊看邊笑着說:“**的政策就是好,對各界都能照顧到!”
諸城的青年們更愉快的招呼着同伴到前線記者團臨時布置的“閱報室,極度缺乏精神食糧的他們:抓到任何一種解放區的書報都噴啧贊美,但當管理圖書的同志告訴他這僅僅是解放區出版業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時,他們又立刻現出深深的羨慕神情。
第四天,是諸莒邊群衆自動組織慰問團來勞軍的日子。
記者和一大群人去迎接他們,在南街上碰着這支鑼鼓喧天的隊伍,最前頭飄着一面寫有“向解放諸城的大軍緻敬”的橫旗,緊跟着的是中國人民領袖**同志的巨幅畫像。
這後面就是兩行紅綠奪目的婦女高跷隊,她們和着鑼鼓的節拍而扭着秧歌,再後面就是用車子推着二十口豬,十二隻羊,還有一連串的擔子,挑着大批的雞蛋和蘋果,許多禮物上都貼着紅紙條,據說這是當地農民最尊敬的表示。
慰問團走到大街時,老四團已列隊歡迎,群衆代表李大來對戰士們說:“我們帶來的東西很不好,可是這是莒諸邊千萬個老百姓的心呀!”
全體指戰員也高呼回答:“感謝老鄉們對我們的關心!”
“堅決消滅張步雲的殘部,替諸莒邊老百姓報仇!”
接着互相交談,親如父子家人,這種融洽氣氛使剛解放的諸城同胞異常驚奇和羨慕。一位離城三裏路的張老先生,腿上着瘡也趕來參觀,他感慨而興奮的說:“我白活七十年,這才看見真軍民一家的魚水之情!”一位戰士馬上安慰他說:
“老先生,所有的解放軍到那裏都是這個樣子,我們永遠都是爲老百姓的守護者!”
“同志!”他激動得流下淚水說,“我希望你們永遠不要走了!”
“請放心好了。”那個戰士答:“我們将永遠保衛好這個偉大的諸城!”
可惜的是,狡猾的張步雲在其保镖的護衛下,化裝逃往了高密縣城了。
當時,爲了牽制敵人以便配合解放大軍全殲膠東國民黨守軍,八路軍暫未攻打高密縣城,張步雲算是暫時撿了一條命。不久,張步雲又被國民黨山東省當局任命爲山東保安第一旅旅長,其部隊分駐于高密、芝蘭莊、姚戈莊、膠縣城、膠東站等地。
後在四六年六月,由原山東膠東軍區部隊改編的山東解放軍第五師,—舉攻破膠濟線東段的膠縣、高密等國民黨軍隊據點,時盤踞在這一帶的張步雲殘餘兵力被消滅殆盡。張步雲部全軍覆滅後,隻身逃往青島。
這年九月,張步雲被國民黨青島警備司令部任爲少将高參;十月,國民黨政府任命張步雲爲作戰顧問。這本來不過是兩張“空頭支票”,有職無權,但對于張步雲來說,無異于打了一針強心劑,他猶作困獸之鬥,夥同國民黨軍三十師向解放軍占據的平度進犯,失敗後狼狽竄回青島。這時的張步雲,已經面臨着一場滅頂之災,隻是他自己沒有覺察而已。
張步雲的宿敵周毓英、趙季勳、曹克明、路景韶、王仲怡等,這時大都來到青島,他們與張步雲有深仇大恨,且多爲國民黨軍政要員,他們見此時的張步雲如喪家之犬,認爲報仇的時機已到,便紛紛向國民黨政府和青島警備司令部提出控告,曆數他叛國投敵、殘害百姓的累累罪行。
于是,青島警備司令丁治磐是日照人,其族叔是國民黨元老丁惟汾。丁治磐對張步雲的爲人早有耳聞,又見衆多要員聯名控告,遂有意嚴懲,但又不敢輕易決斷,便決定先将其逮捕入獄再視情況而定。
四七年一月,張步雲被丁治磐扣押。期間,周毓英、曹克明等四處活動,上下串聯,必欲要張步雲之命。國民黨政府看到張步雲已經徹底失掉人心,并且失去利用價值,如再加以庇護,很可能觸怒國人。經國民黨五一軍軍長周毓英和國民黨山東省主席沈鴻烈秉報蔣介石批準,決定由青島警備區司令部對其執行槍決。
一九四八年二月十二日(古曆正月初三),張步雲被押上囚車,他站在車上破口大罵國民黨喪盡天良,監押士兵打他的嘴,他亂咬亂撞,仍然罵不絕口。
囚車來到青島五号炮台行刑地,刑警隊把張步雲從車上拖下來,命令他跪下,他立而不跪,仍大罵不止:“我他媽跪誰!”一個士兵朝他的膝部猛踢一腳,他跪倒在地,但還想再爬起來。這時一聲槍響,張步雲應聲倒下,結束了他罪惡可恥的一生,時年四十四歲。
姜毅英于一九四九年大陸解放前夕,任保密局情報處少将處長,由上海逃往台灣。毛人鳳死後,姜離開了情報工作部門并脫離了軍統,由人介紹充任了台北國立雨聲小學的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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