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時,部隊開始實行強攻,一切輕重火器都高度發揮了威力,僅僅十來分鍾,六團已突破西門,把僞警備隊驅逐到街上去,東門的敵人,也在嚴重打擊下動搖了,全城已陷于亂和崩潰的狀态。……
記者這時正在指揮所左側觀察諸城動作,突然,城裏飛出狂烈的炮彈,紛紛落在我們的四周,掀起了沉重的爆炸,戰場上的空氣更顯得緊張了,但陳司令員和梁師長卻安靜觀察着敵情。不一會,梁師長看了陳司令員一眼,機警的對他的衛隊——特務連的指揮員說:“注意!敵人要突圍,趕快進入陣地,但一定要到有效射程内才準射擊!”
特務連進入陣地的同時,陳士榘帶來的警衛連也不例外進入了戰鬥的準備。
隊伍剛剛展開,小東門就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洞,很快的擠出無數人頭,一轉眼就變成一大片,其中一般有兩千多人,兇猛的直向我們這個方向奔來……
“從行動上很可判明:他們是沒有經過良好訓練的,他們的戰鬥隊形很亂,甚至連一些必要的戰術動作也沒有,隻是象遭雨的羊群一樣,沒命的亂突亂跑,但大家仍要注意,因爲敵人的企圖很明顯:它想控制我們的指揮陣地——制高點,作爲掩護突圍的依托。”陳士榘判斷說。
“我們一定要打破敵人的部署,把他們打下去!”梁師長堅定地說。
“放!”特務連指揮員突然下達射擊命令。
機槍射手們不慌不忙的點射起來,剛出城門的敵人,立刻倒下三四十多。但這一打擊,并未阻止住敵人的冒險行動,他們仍集中一切火力來射擊我們,先頭部隊有的端着沖鋒機槍,有的挺着刺刀,狂喊着“殺!殺!”
敵人繼續向我們陣地攻擊,特務連和警衛連的火力也漸漸加緊起來,陣地前沿煙塵滾滾,炮火連天,最初還可聽到一些簡單的口令,後來任何獨特的聲音也沒有了,滿耳隻充溢着象潮水那樣“呵!呵!”的喧鬧聲。
敵人離指揮部陣地不及百米了,陳司令員和梁師長及其重要的助手們,仍坐在指揮所裏一動也不動,他還和往常一樣深吸着煙,據熟悉他們的同志說,在以往的戰鬥中,他也象現在這樣帶着極少的兵力沉着的阻擊強大的敵人。
敵人越來越近了,梁師長忽然舉起曾因作戰傷殘的右手,使勁的揮了一下,口裏吐出一個簡單的字:“打!”
不到兩個連的火力随着他的聲音,立刻全部使用起來,各式機槍急的掃射着,突到前沿的一百多個敵人,象砍高梁、玉米一樣的成排成排的倒下。
我軍特務連副連長自告奮勇要帶一個排反擊敵人,但梁師長不允許,他說:“還未到時候,現在是需要更好的組織火力。”
果然,不到五分鍾,敵人又組織第二次沖鋒,這次比上次更猛,但都突不過我軍的交叉火力,最逼近的敵人又紛紛倒下,後續部隊被迫得慌亂的斜插下東北角去,敵人潰退了!
特務連立即實行火力追擊,梁師長對該連的指揮員說:“可以派一部分人反沖鋒!”
戰壕裏馬上跳出三,四十名戰士,熟練的挺着刺刀,旋風一樣的向敵人撲去。
我軍警衛連的機槍也實行超越射擊,掩護健兒們前進!敵人在這突然的沖鋒下,更潰不成軍了,從嶺上一直滾下湖裏,—個個,争先恐後,人踹人,馬踏人,驢吼馬嘶,女哭男喊,僞官們紛紛從馬上滾下來,一仰一仆的狂奔,戰場上散滿了各種武器,東倒西歪的擺着敵人的死屍,紅紅綠綠的包袱?各式各樣的鞋子……
司令員陳士榘舉起望遠鏡,看了一會說:“你萬将軍和梁将軍的手下真是些虎将也!”
“不敢,不敢,這都是司令員指揮有方呀!”
“好了,另謙虛了。”陳士榘拍了一下萬毅的肩膀笑了……
天已昏暗了,解放軍從四方八面包圍上來。共同獵取這次戰役盼目的人物,指揮所裏在半小時内接到八批俘虜,每批都在百名左右,記者萬裏雲爲了進一步了解戰地實況,特随梁興初指揮下的二小隊戰士沖下斜坡。
大衆日報社特派員沙洪同志也在身旁拾起一支剛剛繳獲而沒有子彈的來複槍跟着下去。這時槍聲仍然很猛,到處流彈橫飛,處處都在喊着:“捉活的!”
“捉活的!”
我軍搜索到一塊凹地時,迎面突然飛來一陣彈雨,原來那兒着一大群僞軍。陳司令大聲命令:“大家立刻包圍上去,把不放下屠刀的敵人就地消滅。”
“是!”張仁初領命後,帶人包圍上去。
“不準動!誰動打死誰!”
“舉起手來!繳槍不殺!”
大家幾乎異口同聲的喊着,于是一百四十多個僞軍馴服地放武器,當了俘虜。
梁興初派人把俘虜武器護送回去以後,就繼續前進,在一條小溝沿上又遇到一大群敵人,他們一發現我軍,就一面無目标的亂放機槍,一面又鳥獸星散。
戰士們也迅速的分成組追上去,記者和三個青年戰士一組,目的物是十來個僞軍,眼追上了,敵人忽然回過頭來打了一梭子機槍,但都高高的飛過我們頭上,在記者右面的一位戰士也準确的還了一槍:“撲哧”一聲,一個僞軍立刻應聲跌倒。
戰士們喊道:“再跑通通打死!”
于是僞軍不抵抗了,這次一共活捉七名,擊傷一名,繳輕機槍兩挺,自動步槍一支,來複槍三支。
接着,八路軍戰士們又在莊稼地裏、水溝中、地隙與泥坑中,搜出不少俘虜。
最有趣的是:許多潰兵躺在地上裝死,但聽到“優待俘虜”的喊話後,他們立刻站起來答:“八路軍同志,我在這裏。”
當戰士在一堆秫稭垛裏搜出一個僞旅部的秘書及他的兩個妻子時,他們吓得牙齒對打,渾身發抖,迅速的掏出他們的表、錢遞給那位搜索武器的戰士,但遭到拒絕了,那位戰士說:“八路軍隻要武器,不興要俘虜的東西!”
在歸途中,萬記者又遇到另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你爲什麽在繳槍時還開槍打人?”一個戰士質問一個俘虜夏西天,并肯定的說,“你一定是個軍官!”
那個俘虜夏西天馬上争辯說:“我不是官長,是衛士旅旅長的馬弁。我早就不想幹僞軍了。”
他一轉臉,就被記者萬裏雲手中發亮的“白郎甯”手槍吸引住,他“恭順”的對記者說:“報告官長,我實在不是當官的,而且我恨透了張步雲!”
萬裏雲笑笑回答他:“你去吧!不管是兵是官,八路軍一概不殺俘虜的!”
夏西天這才安心地随俘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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