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鬼子中彈倒栽下馬來,一條腿還挂在镫子裏,馬繼續跑去,屍首在地上拖着。鬼子大隊長的馬驚得豎立了一下,随後卧下了,不安地說:“八格,土八路的幹活……”
此時,鬼子兵都下了馬,下了車子,搶占着有利的地形。有的就利用馬匹做掩護,射擊起來。打了一陣,鬼子向前沖鋒了。沖過樹林,面前是一片開闊地,又看見那二男三女的影子了。這正是宋繼柳、戚萬紅、中口嫂、鄭小妹和小學芹,她們和隊員們一起奔跑着。
原來宋繼柳見敵人這幾天光顧了急着修工事,隻派小股敵人到各村催交小麥,催要民伕,不拉掃蕩了。
于是,宋繼柳就趁勢派徐大個子他們小隊化裝成老百姓,混入張村挖大溝的民工中間去打擊敵人。給了敵人一個冷不防,用鐵鍁砍死了兩個鬼子,得了兩支三八大蓋子,趁機打了幾槍,大喊“跑哇!”群衆就跟着跑散了。
宋繼柳他們化了裝在大窪裏,混在割幹草的人中間,把他們接應上。一陣急跑,隻見中口嫂晃兩晃,差點兒栽倒在地,原來她從青島調到武工隊後,就病了兩天。今天瞞着同志們來參加戰鬥,燒還未退。這時隻覺得渾身冰冷,頭昏眼黑,再也走不動。但她一咬牙,挺起來又跑。
“嫂子,抉點!快點!”小學芹在前面喊她。
“快點!嫂子,來,我拉你!”鄭小妹上來架着她跑。“注意!嫂子,敵人上來啦!”
中口嫂回頭一看,敵人的騎兵追過來了,槍彈直向他們射擊過來,槍彈在她們頭頂、身邊呼嘯而過,中口嫂看到同志的犧牲,對敵人的仇恨使她心頭熱血翻滾。敵人越追越近,情況萬分緊急。
中口嫂急速地掩在一棵大柳樹後邊,瞄準沖過來的鬼子騎兵射擊着。鬼子從馬上倒下一個,又一個。幾個隊員在她身旁也卧倒射擊。又有幾個奔馳的敵騎應聲落馬。這突如其來的準确的阻擊,使鬼子急速卷了回去。中口嫂發現敵人在搶占高地,組織火力。
此時此刻,中口嫂立即果斷的喊了一聲:“鄭小妹帶女小隊護着生病的宋隊長撤退!”
中口嫂的聲音是這樣沙啞,簡直不象是自己的聲音。隊員們迅速撤退着。
相小墩、彭大村和相二利在後掩護着中口嫂他們,邊打邊撤。看看跑進了駝峰村,隻聽得一片嘭嘭嚓嚓的樂器聲夾着高聲的哭叫聲音,街口閃出男男女女**百個人,身上都穿着白孝服,前邊的七八個人晃着幾根大幡和招子,再後邊的人擡着大棺材,不住地有人在路上撒着紙錢,人們正在過世的老人出殡哩。
宋繼柳帶着隊員們沖進街來,衆人立刻閃開一條道,讓他們跑過去,還急急地說:“快跑,快跑!俺們擋着敵人!”
于是,武工跑過去後,群衆馬上又集攏起來,大幡又搖動起來,鼓樂聲更響了,哭叫的聲音更大了,紙錢撒得更歡了。鬼子騎兵沖到了跟前,勒住馬奇怪地看着這擋住去路的密集的人群,莫名其妙地觀察着。好久,好久……突然,鬼子們散開把人群包圍起來……
這人群全是當民兵組織起來的,他們用一備用的棺材,把一個死鬼子的衣服換掉放到裏面,搞了一個假出殡。
原來,這村的民兵自從宋繼柳帶人襲擊了楊逆團部以後,貧雇農,都擡起頭來,中農們因爲搞掉了跳得高的大漢奸減輕了負擔,也更加團結在黨的周圍積極抗日。跟着漢奸一起搞破壞活動的幾家地主分化了。多數是低頭認罪,隻有一家跑到外地去了。
目前,抗日群衆和民兵在村裏占了優勢,活動得更歡了。宋繼柳請隐蔽在這村養病的濱海軍區老六團敵工隊副指導員吳龍發,幫助村支部一面用合法鬥争應付敵人,恢複合理負擔,一面積極教育群衆,秘密組織幾個在村裏的上的黨員和民兵,公開發動群衆利用中午的時間,以辦喪事爲掩護,讨論抗日公約。
大會正在進行的時候,聽見槍響。一看,是武工隊被敵人、追到這邊來了。黨員幹部就帶着民兵群衆蜂擁出來,攔在街口。相小墩、彭大村和相二利走在最後,經過村裏的時候,幾個老大伯老大娘趕緊拿了幹糧,往他們口袋裏塞。相小墩、彭大村和相二利他們顧不得道謝,用褂子兜着就跑,出了村,追宋繼柳他們去了。
鬼子把出殡的民兵和群衆毒打拷問了一番,也沒問出什麽來。又分散到村裏仔細搜查,以爲武工隊還藏在村子裏呢,哪裏知道宋繼柳他們早已跑下去很遠了。
宋繼柳帶着人們串着樹林跑到東北的沙灘上大棗樹林裏。太陽已經壓樹梢,知道敵人還在那裏搜查,沒有追來,可以休息一下了。
一懈勁都累得倒在地上不能動了,大家都張着嘴喘粗氣,汗珠往沙土上直掉。其中,四個人吐血了。
另外,叫樹枝挂破臉的,扯爛了衣裳的,挂了輕傷的,有好幾個。有一半人跑丢了鞋,光腳丫子,都叫蒺藜紮破了,跑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現在可疼得二跛一跛的。
當相小墩、彭大村和相二利跑過來,把老大伯老大娘送的煎餅分給大家,真好比是雪中送炭。這一仗大大振奮了廣大群衆的精神,人們笑逐顔開互相傳頌着。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中口嫂臉色蒼白,抱着膝蓋望着前邊沉思着。鄭小妹、戚學芹躺卧在她身邊,嘴裏嚼着煎餅。這次襲擊宋繼柳本來不許小學芹跟來,可是經不住小學芹一個勁纏磨,到底賴着跟來了。相小墩湊過來,把一塊煎餅遞給中口嫂:“嫂子,吃點吧!”
中口嫂接過去沒有吃,凝視着天空。黃色有月光漸漸明亮了,象銀霜似的灑在地上。她靜靜地聽着相小墩講着戰鬥是怎樣開始的。
“有那麽—個青年,是附近民兵裏的,一下子掄起鐵鍁來,幹掉了一個鬼子。我一看不行,也就動了手。一下子就亂了起來,已不及配合行動了。敵人就打起槍來。不管怎麽樣,總算捅他一下蜂窩子了……”
中口嫂聽相小墩說着,她想到這次戰鬥又有同志犧牲了,心裏很難受。又着了涼,又聽到隊員們唧唧咕咕地議論,心裏一竄火,就更受不住了抱着膝蓋坐着,渾身打起寒戰來。鄭小妹緊挨她躺着,立刻覺出來,忙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着她歪着頭問:“嫂子,你覺的怎麽樣?快說呀!”
中口嫂一個勁惡心頭旋,渾身發冷,哪還顧得答言。小學芹在後邊摟起中口嫂一郎來,連叫嫂子,急得光想哭。
這時,鬼子大隊長氣急敗壞地吼叫着,向武工隊開了槍,随着這邊的槍聲,突然一片暴雨般的槍聲響起;據點裏頓時人喊馬嘶,敵僞軍紛紛亂跑開槍,亂成一團。
鬼子大隊長又瘋狂地向我武工隊連開**幾槍,忽然覺得被什麽東西猛撞一下,在馬上搖晃了一下,撥轉馬頭便跑。一群群穿草衣的戰士在房上、街上出現了,象猛不擋的山洪撲向敵人。有些僞軍也趁勢掉轉槍口向鬼子射擊起來。
鬼子大隊長慌忙命令日軍堅決抵抗!搶進工事,囤守待援。他聲嘶力竭地下達了命令,随即拍馬向臨時大隊部院裏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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