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因爲日軍在中國和太平洋戰場到處開戰,基層軍官傷亡慘重,補充不上。從而,沒有那樣多的少佐當大隊長,隻好采取兩個辦法。于是,小鬼子第一是無奈之下用大尉級軍官擔任大隊長。
之前,膠東部隊後來活捉的日軍煙台警備司令柴山茂大隊長就是個大尉;第二,啓用歲數大的軍官重返戰線。吉山二郎當時已經五十多歲,就屬于第二類,他是四三年三月接替前大隊長池田的,此前是北海道旭川軍管區司令部管理主任,這明顯是一個養老的閑職。讓他擔任如此一線的任務,其反應和指揮能力頗有些勉爲其難。
當士兵桑島第一次見到吉山的時候,對這位大隊長印象不壞。此人個子不高,眼光銳利,膚色淺黑,帶有職業軍人的精悍,看起來與年齡頗不相稱。然而,馬上到來的一次掃蕩,頓時讓這位老将現了原形。
早在這年四月四日,日軍第十九大隊調集四百餘兵力,在日軍汽車第二十五聯隊部分兵力配合下,對駐紮區内的八路軍部隊進行掃蕩,這次掃蕩是獨混第五旅團組織十七,十九兩大隊共同進行的,第十九大隊主要掃蕩招遠道頭地區。
這一次讨伐,吉山大佐專門命令編制了炮兵攻擊隊,事後,桑島等日軍官兵才知道吉山在抗戰初期曾擔任過迫擊炮大隊大隊長,在華南和國民黨軍作戰,所以,把經驗搬到了和八路軍作戰上。這天晨七點,日軍開始出發,從道頭鎮出發,走了不過一公裏,就遭到八路軍的阻擊。吉山先下令大隊副官竹垣中尉率騎兵前往攻擊,接着下令炮兵放列轟擊。
但是,八路軍并不和日軍糾纏。當日軍騎兵發動沖擊的時候,八路軍的人員也上馬而去,轉到下一個防線。因爲距離遠,動作快,日軍根本無法擊中或攔截他們,剛剛追上去,其他方向的槍聲又響了。
實際上,和日軍作戰的八路不過是三四個人,而且經常不是正規軍,而是便裝的民兵,他們見軟的打,打了就跑,也根本不在乎戰果,讓又調騎兵又調炮兵的日軍白費力氣。顯然,這個鬼子大隊長對八路軍的招數完全不了解。所以,面對剛才八路軍打的“麻雀戰”,擾亂射擊,竟然發出了正式的攻擊命令。
這個鬼子大隊的副官竹垣中尉和布施中尉,都是一九三八年征召的軍官,在華北打了五年仗,但都不是陸軍士官學校出身的,因此面對官階高出幾級的大隊長心有顧慮,不敢提出建議,隻能讓他乾綱獨斷。八路軍的子彈不時飛來,卻忽東忽西。
于是,讨伐的第一天,就出現了這種被我軍戲弄得團團轉的情況。打到後來,大隊長氣得眼睛都變變成紅眼了,然而八路軍依然不緊不慢地從遠遠的地方繼續騷擾射擊。騷擾射擊雖然遠,有的時候運氣好了也會打準,眼看列隊進攻的部下出現傷亡,一顆子彈又擦傷了大隊長的戰馬,讓他終于開始暴跳地大叫:“我今天就拼死在這裏了!”
“大隊長,這不是賭氣的時候啊!”不知是誰在他身後連忙勸說。
由于大隊長的賭氣,以至于中午竟然忘記了讓部隊吃飯,全大隊直到下午一點三十分才接到吃中午飯的命令,但兩點鍾又被驅趕出發去追擊跑得無影無蹤的八路軍狙擊手。作爲有親身經曆那次戰鬥的日本兵桑島,是這樣描述吉山大隊長的:“這回的大隊長真是個王八蛋(野郎)啊!”
鬼子迫擊炮小隊的四年老兵村澤上等兵是這樣對桑島說:“我們這位大隊長是不是‘野郎’不好說,不熟悉八路軍的戰法,戰術上經常慢半拍倒才是真的!”
這次水道集撤退,吉山大隊長的決斷明顯太晚。不過也不怪他,所謂“鐵打的水道——紙糊的牟平”,水道一旦失守,牟平就門戶大開了,防守起來要更多兵力,難怪吉山大佐難以取舍。
此次水道集遭到攻擊,據點發來的求援報告稱,遭到約上千名八路軍的圍攻。據點中的僞軍戰鬥力很差,真正的日本兵隻有不到四十人,情況危急,請求大隊緊急增援!關鍵時刻,這位大佐優柔寡斷的毛病,又犯了。他猶豫了大半天,才有氣無力地說:“通信兵,你的馬上叫死守,否則軍法從事!”
吉山的命令,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因爲水道集畢竟有一個完整的防禦體系,如果利用好了,也未必不能抵擋一氣。但是,日軍準備撤離的命令已經讓水道的僞軍軍心大亂,随時準備投降。狄野少尉陣亡後,小林縣雄曹長被任命爲水道集分遣隊的代理隊長。
這一仗打起來,真正和八路軍拼死交戰的,隻有他手下的三十多個日本兵。所以,隻要一開戰,僞軍就可能迅速瓦解,日軍隻能據守三個中央大炮樓,還有什麽懸念呢?
“差十分十一點。”我八路軍十六團三營政教胡丙乙看了看麥,親切地看着再過一小時零兩分就要出發的江雪山,他們已經談了一個小時,所談的內容全部是膠東鋼八連地帶活動的戰術問題。
“報告!”警衛員高虎子走進來,“賈參謀長到!”
胡丙乙和江雪山立即離開座位,剛要出去迎接,賈參謀長巳經跨進門來,他和江雪山握了手,玩笑地問道:
“怎麽樣?主攻小鬼子大碉堡的司令同志?”
“完全都準備好了,離出發還有一個小時。”
“完全!嗯?完全?”賈參謀長不慌不忙地坐在一個凳子上,“好吧,那你就彙報一下你的完全吧!”
江雪山立在賈參謀長的對面,象在台詞一樣:“突擊隊的組成,以二排郭雲秀爲突擊隊長編有三十餘人。火力組長劉江指揮機槍、小炮及特等射手。爆破組長二班長林基竹,組員孫德太、鮑同亮、鄒瑞亭、曹福至等同志。破壞組長爲一班長孫奇東等。架橋組長爲七班長于文朋等同志……”他從人員說到裝備,說到他所想定的戰術,他所準備的一切。他顯然有些滿意自己的準備工作,不覺流露出了一點驕傲的情緒。
“這就是你的全部嗎?嗯?”賈參謀長的臉上現出了江雪山沒有想到的嚴肅的表情。
江雪山知道首長已經發現漏洞,也知道他向來對部下戰前的準備工作要求很嚴,不放松任何一點微小的破綻,所以雪山一紅,沒有回答。
“嗯?怎麽樣?完全都報告完了嗎?”
“沒有了!”
“你說說,要是出了傷号怎麽辦?”
“這個已經準備了!”江雪山微笑着松了一口氣,“每人帶了三個救急包。”
“三個救急包能解決傷病員的一切問題嗎?”
“要是輕傷還可以湊合!要是重傷怎麽樣?”
“我相信戰士們的能力和忍耐力。……”
“可笑!”賈若瑜更加嚴肅地把眼盯着他,“如果那傷勢超過了戰士的忍耐力呢?那隻有讓我可敬的戰土犧牲生命嗎?”
“不!不是這個意思。”江雪山又有點着慌了,“我們要集中所有的智慧,用極少的代價換取大的勝利。”
“這隻是你個的主觀願望。要知道,窮途末路的敵人,已不是你當年的戰場。現在你是虎穴捉虎,不是甕中捉鱉;情況不同了,你懂嗎?”
“是的!”江雪山心服口服地承認,“我隻想讓連隊更有戰鬥力,盡量做好工作,不讓他們有什麽思想負擔……”
賈參謀長看到這個心愛的部下巳有些難爲情,臉上上便現出了笑容,走到雪山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開始就主觀潦草。你在日記本上也寫上,你就寫:‘姓賈的這家夥真厲害,沒出發就把我克了一通’,還可以寫上這是,‘不吉之兆’。”
三個人都笑了。
賈參謀長爲了看看即将出發的鋼八連和不影響江雪山的準備工作,便戴上軍帽,說了聲“快準備你的衛生員”,便出去了。
賈若瑜,四川省合江縣人,一九三一年加入中國**青年團。一九三五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次年加入中國**。土地革命戰争時期,任紅軍學校第四分校教員,紅六軍團第十六師司令部參謀,軍團司令部參謀,軍團教導團軍事總教,二方面軍紅軍大學上級幹部指揮科科長。後來,參加了長征。
抗日戰争時期,任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隊長兼教員,第一分校編輯主任,第三支隊支隊長,軍教科科長,膠東支校副校長、校長,山東縱隊教導五旅參謀長,膠東軍區參謀長。是胡教導員和江連長的老首長,他們一見到老首長就尊敬有加。
胡政教和江雪山見賈若瑜出去後,二人相對笑了一下,一伸舌頭:“好厲害!”胡丙乙政教回身向衛生隊打電話,要衛生隊長立即派一個身強體壯、政治堅定的衛生員來,要帶足急救、止痛的藥品。
不多時,進來一個經常走路都打呼噜的腦袋受過傷的衛生員,胡教導員一看生了氣:“真是瞎胡鬧亂,快回去叫你們隊長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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