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對,老連長。我們這一路部隊這個任務定下來,今後我就是咱們連上常來常往的人啦。我們要戰鬥在一起,勝利在一起,克服一切艱難困苦更要在一起!”
“好!”
“方曉說得興奮起來,點燃了一支煙,繼續發表感慨說:“我們當偵察員的能夠搜集到一件有價值的情報,多不容易呵,風雪呵,冷雨呵,過山過水的就更不用說啦。俗話說:不入老虎洞,逮不住虎兒子。入了老虎洞,我們是腰裏系着腦袋幹的哩。可是,往往我們逮住了虎兒子,得到了敵人十分重要的情報,沒有通訊工具送出去,怎麽辦?”
“是呀,怎麽辦呀?”
“隻能靠我們這雙腳闆去報告?鞋底跑掉了,腳闆打泡了,可是敵情早又發生新的變化,已經到手的戰機又給飛走了。”
“是這麽回事!”
“可是,有了電話這個通訊工具情況就不一樣啦,通過電話能夠及時地迅速地把敵情送到首長的耳朵裏,送給上級指揮機關,這樣部隊抓住了戰機,打了勝仗,我們的偵察工作也就有了成績,我們頂風冒雨流血流汗也有了代價,這是我們偵察人員多大的幸福呵!”
“電話這個東西就是好呀!”
“你們通信連電話站是指揮機關的耳目,我們當偵察員的也是指揮機關的耳目。把偵察員的工作和通信連結合在一起,我們的工作才算有了依靠有了保證。如果敵人把我們比成老虎,我們互相依靠,老虎就長了翅膀啦!”
“是呵,老方,”通信連長說,“我們要共同當好自己指揮機關的耳目,有了你的偵察工作,我們還要消滅敵人指揮機關的耳目哩!老方,我們通信連的工作和你們的偵察工作有相同之處,也有不相同之處。”
“對!”
“最大的不同之處是:我們不能象你那樣高度的機動靈活,我們總要守着線路守着機器工作。你是無迹可尋的,我們是有迹可尋的。”
“我們一定要嚴格要求自己,保證完成任務!”
“好!在這種情況下,敵特漢奸總在尋找我們的蹤迹。想追捕我們,想把我們給日本鬼子送禮。日本鬼子究竟是外國人,他們人生地不熟,又聾又瞎。沒有當地的漢奸壞蛋作引線,他們寸步難行,又哪裏能夠找到我們電話站的蹤迹?這一回敵人在這裏隻停了了幾天,我們要特别留心敵人埋伏下的奸細。老方,你來了,這就更好了。你是軍事偵察員,也是政治偵察員。”
“有些什麽迹象、線索嗎?”
“正在調查研究。有些值得注意思考的問題。比如說敵人這次搶占了馬陵山區幾天,他們什麽地方都沒有去,卻偏偏去了一個山谷?還在那搜了一個遍?剛才有消息說,他們在那裏還殺了我們幾個人……”連長說到這裏,回身尋問大家說:“老四團的人去馬陵山了解情況回來了沒有?我們也應該派人到那裏去看看做些調查研羅究才好哪!”
正在一旁泡制韭菜花的司務長回答說:“他們回來過啦,他們正向陳司令員彙報呐。
司務長說這話的時候,偵察員小張已悄悄地走進了院内。看見通信連長已經睡醒,就邁開正步一邊走一邊大聲說:“我這回不是踮着腳尖是邁着正步進來的呵!”
連長對方曉介紹小張說:“老方,你能認出來他是誰嗎?”
方曉細看面前的來人:隻見這人長得體樓個,一身紫花布褲褂,通紅的漫圓面孔,高高的鼻梁,手提一把鐮刀,肩背一支盒子槍。來人也兩眼不住地打量着正在打量他的方曉。
方曉微笑不語,指了指自己的面孔,示意叫來人先認一認他。
小張在方曉面前走了兩個來回,然後一本正經地說:“他不認得我,我可認得他。他是偵察軍區偵察副科長老方,我看過他和老谷等人在青島的事迹報告,怎能忘得了他?上一回我們見面的時候,他戴的是禮帽,穿的是長袍,同谷牧政委正從司令部向外出。
說完,電話機邊上一陣哄笑。
“哎,張排長,”方曉說,“我們好久沒見啦。上一回請你當向導,記得你說過這個馬陵大山裏沒有你不熟悉的路。這一回我又來了,有機會得請你幫幫忙,好好地熟悉熟悉馬陵山裏的各條道路。”
“你想一天半天熟悉完這馬陵山的道路呵?”小張指着山頭說,“一個小學生才念了半天的書,就想畢業啦。實話說吧,我小時候在這深山裏挖藥材好多年,有些山中小路我還從來沒有踏過哩。”
方曉看着晨霧趔漫的馬陵山說:“不管怎樣說,你是本地人,山嶺道路總比我們熟悉,我向你學習,我今年是小學生,明年還是小學生!”
“張排長是本地人,”連長說,“不僅熟悉這裏的山路,更熟悉當地的人和當地的事。在偵察敵情方面來說,不僅能夠看到明面上的敵人,暗藏的敵人也比我們看得透徹。敵人這次侵占了馬陵山,他一早了解情況去了。敵人在馬陵山占了幾天,我們得小心敵人放毒使壞,小心敵人暗地裏埋伏下他們的耳目。”說到這裏又向小張說:
“大哨、醋大莊、小墩有些新的情況嗎?”
張排長講述了在大哨、醋大莊、小墩的所見所聞,講到了地雷雪爆炸和敵人的傷亡情況。特别講到了敵人侵占了馬陵山幾天,一切大小山溝都沒有去,卻偏偏清剿了一個山谷,在那裏放火,搜山、殺人。
“我本來應該立刻趕到那邊去的,可是碰巧遇到了巡會區委派來的人說,敵人在那個山谷傷了我們的人,她和幾個民兵已趕到那邊處理去了。”張排長蹙着雙眉說,“她捎信要我們照看李大娘,我才趕回來的。李大娘哪去了呢?聽說李大娘帶了幹糧和三個老大娘上山隐蔽,又聽說她也想觀察敵人,幫助咱們弄點情報,現在她回來了沒有呀?”
司務長接過張排長的問話說:“沒有回來哪,小組去看過幾回啦,把吃的喝的東西都給她準備好了,隻等她回來了。—早急得小組團團轉,好一會沒看見小組,他大概又去山裏找她去了。”
通信連長鄭重地說:“李大娘這麽晚沒回來,我們不能隻靠小組一個人去找呵,應該派幾個戰士和民兵找找她才是哩。張排張,你來得正好,你馬上帶上你排戰士和民兵一排去尋找她吧! ”
張排長連聲答應,正要帶人出門登山。後山坡上的觀察哨跑下來報告說,區委員大李正跟着四付擔架向這裏走來了。聽說大李回來,張排長急忙登上後坡去觀察。
遠處,高高低低的山坡道上,正走着巡會區區委員大李。
被稱爲巡會區區委員的這一職務,是戰争時期山區分片管理的特有的人事設置。山區空曠,人煙稀少,村莊分散,爲管理上的方便,基層政府機構分若幹幹部分片管理某一片山區,這種分工管理某一片山區的幹部就被稱之爲區委員。
大李是分工管理醋大莊這一片山區的區委員。她是太沂蒙山區最先覺悟起來的青年婦女之一。她是李大娘的女兒。家住濱海軍區司令部的隔壁。
日本侵略軍進占馬陵山期間,大李忙于督促檢查這個山區的堅壁清野、武裝動員、以及包括婦女工作在内的各種抗日救國工作。她的寡居母親爲了不拖累女兒,讓女兒把全部精力投到革命工作中去,她就聯合街坊鄰舍的幾位母親互相合作,獨立活動。
這位寡居的母親,在**八路軍沒有進入山區建立根據地以前,她曾給地主老剝削家當過短工。認識了他家的豺狼品性。十年以前她的大兒子李大就死在老剝削小情人酸白菜的手下。一筆血債雖說記在酸白菜的賬上,卻也占着地主老剝削的份。
大家都楚知道酸白菜沒有老剝削做靠山,她敢行兇作惡嗎?沒有有老剝削的庇護和支持,她能逃走東北嗎?雖說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把老剝削統了過來,大家一起做抗日救亡工作。但是老剝削心懷鬼胎,狼心不死,假意應酬,還必須對他提高警惕。
母親懷着高度革命警惕,在敵人侵占這裏時,她暗瞅着老剝削偷偷摸摸地鑽進了山谷。随後,她聯合三位老太太也進入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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