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會開始了!
村民吳大媽的右膀子受了槍傷,鮮血染紅了半個衣袖,滲透了層層紗布。人們勸她躺着休息,可她哪裏肯聽,目睹這場慘絕人寰的血案,她的胸中,早就象被鐵爪子搔過的一樣。是悲傷?沒有眼淚!是痛苦?沒有叫喊!填滿在她胸間的,是憤怒的火山,仇恨的冷酷!這一切,怎能壓抑得住,怎能不向鄉親們去訴說?
成千上萬人的大場上沒有一點聲音,吳大媽一字字一聲聲的控訴,打動着人們的心弦。當她講到楊柳抱住敵人滾入火海、劉黑七命令機槍手向人群開火時,全場響起“爲楊柳報仇!爲鄉親們報仇!”的口号聲震天撼地,響徹夜空。
王麓水見群衆情緒象火在燃燒,他走到桌前講起話來。他首先肯定了以上的勝利,指出從全區來說,保存了力量,打擊了敵人,粉碎了敵人的大進攻陰謀,這就是輝煌的戰果。
于是乎,王麓水強調說:“隻要我們沿着**同志于今年四月十二日,在延安高級幹部會議上所作的報告中指出:‘現在的任務是要準備擔負比較過去更爲重大的責任。我們要準備不論在何種情況下把日寇打出中國去。爲使我黨能夠擔負這種責任,就要使我黨我軍和我們的根據地更加發展和鞏固起來,就要注意大城市和交通要道的工作,要把城市工作和根據地工作提到同等重要的地位。’中指引的正确路線戰鬥下去,就能取得鬥争的最後勝利。”
“好!”衆道。
由此可以看出,王麓水的講話大大地提高了人們的信心。
接着,王麓水舉起剛找到的楊柳紅用過的那把大錐子,用他那特有的洪亮的嗓門兒激動地說:
“同志們,鄉親們,‘革命的紅旗是鮮血染成的,勝利的花果要用血汗來灌溉的’,你們看這把錐子,它是楊柳紅同志英勇無畏的見證,它記錄着我們中華民族不屈不撓的精神。楊柳同志是我們的光榮,是我們的驕傲!我們要向她學習!發揚她頑強不屈的精神,敢于鬥争,敢于勝利!一個人倒下去,千萬個人站起來,誓把日本鬼子消滅幹淨!”
“轟轟”又是幾聲炸雷,震響着萬裏長空,和着王麓水豪邁的聲音,傳向千裏山區和平原。
人們面孔上流着熱汗,兩眼射出閃亮的目光。
那背在身上的步槍、大刀、長矛與王麓水手中亮晃晃的剪刀,在熊熊的火光映照下,交相生輝,閃閃發光。
陳小林不知從那裏又找來一隻大公雞,把頭一擰,殷紅殷紅的血滴入酒中,他捧起一大碗雞血酒遞給王麓水,王麓水鄭重地接過,看了大家一眼,仰起頭,咕嘟一聲喝了一大口,接着把碗遞給老區長、宋繼柳,又傳向張光中、陳小林、吳大媽……
王麓水望着酒碗在一個人一個人的手中傳遞,突然一個虎彪彪的漢子跨步上前一把搶過去,咕嘟一聲喝了個精光。王麓水一看是宋繼柳,他是按谷牧的命令,前來幫忙的,他們都回來了吧?王麓水正想走過去問問,隻見主持宣誓儀式的張光中舉起了拳頭,王麓水也就跟着舉起了拳頭,全仁在場的群衆也都舉起了拳頭:
“我們宣誓——”
“們宣誓!”
“團結抗日,決不後退!”
“團結抗日,決不後退!”
“化悲痛爲力量,向劉黑七讨還血債——”
“化悲痛爲力量,向劉黑七讨還血債!”
“跟着**,永遠向前進——”
“跟着**,永遠向前進!”
這鋼鐵的誓言,咬好象是林吼海嘯,孕育着無窮無盡的力量,震得天公抖擻,大地搖晃……
追悼會一結束,王麓水就找到宋繼柳,向他了解來人的情況。
壞東西劉桂棠,巨匪,字興田,因貌黑,與土匪結拜排行第七,外号“劉黑七”。山東省費縣(今屬平邑縣)人。自幼貧窮,從十二歲到二十歲爲地主放羊,一九一二年到青島謀生,當裝卸工。
一九一五年返家裏,結夥爲匪,以劉黑七爲首,綁票勒贖,打家劫舍,時值軍閥混戰時期,匪患兵禍,民不聊生,劉黑七趁機以抱犢崮山區爲巢穴,擴大實力,他糾集了夏興德、李滿、蘇四等人結拜爲把兄弟,後又結拜了徐福德、劉克仁等人,聚衆六十多人,集結到蒼山灣富貴頂山一帶,時而分散,時而集結,幹起了殺人越貨的土匪的勾當。
一九一六年,山東督軍張懷芝,爲維持地方秩序,層層下令剿匪。費縣巡警哨官翟文林,率一個連進剿劉黑七匪夥,打死了劉黑七的胞弟劉黑八。劉黑七潰敗後,率殘匪竄到抱犢崮山區,繼續活動。
一九一八年,山東督軍張樹元,派陸軍混成第五旅旅長李森駐紮臨沂。不久,他們派三營營長莊某到費縣梁邱維持治安。劉黑七眼饞莊營的武器好,企圖搶劫武器彈藥,但沒有劫成。劉黑七指揮衆匪,把梁邱的房屋、糧食、柴草放了一把火,緻使廣大群衆住在屋框子裏。
不久,東省的督軍田中玉又派第五師第九旅到抱犢崮山區圍剿土匪。圍困了七個多月,因山勢陡峭,峰巒疊嶂,溝壑縱橫,官兵又不熟悉地形,僅打垮了包括劉黑七在内的數股小匪。于是,有奶便是娘的劉黑七便投奔了巨匪孫美瑤,劉黑七暫且當了馬弁。
一九二三年孫美瑤被田中玉招安,後又被殺死。俗話說:“樹倒猢狲散”,黑七夥同滕縣匪首張黑臉,借機收攏了孫美瑤的殘部。先後流竄到蒙山、大小珠山、上冶、天寶山、薛慶、方城、汪溝、竹園、五聖、白埠一帶,但此時的劉黑七尚不足千人。
原先由孫美瑤提出的“替天行道”、“打富濟貧”和“犋牛頃地種莊田,十頃八頃管頓飯,瓦屋樓裏該銀錢”的口号,這時被劉黑七更改爲“殺富濟貧”和“一牛一驢種莊田,窮兄弟爺們跟我玩,犋牛頃地管頓飯,瓦屋樓裏該我錢”的口号。從此,經常有三五成群的小股土匪投奔劉黑七,有的被生活所逼的地痞流氓也來投奔,劉黑七部發展很快。
不久,張黑臉與劉黑七分夥。張黑臉率匪進入了江蘇地面,劉黑七仍留在原地“吃窩邊草”。
一九二五年,劉黑七的人擴大到了千餘人,有所謂“劉團”之稱。按土匪稱呼,劉黑七是“大杆子頭”,以下是二杆子頭夏興德,劉克仁、蔺興田等分任正、副營長。而劉黑七則自封爲“團長”。
每逢“打圍子”時,劉黑七擺下銀元,匣子槍,叫“貼錢”,并許諾,打開圍子,大閨女、小媳婦任意挑選。因此,一些匪徒要媳婦、要錢、不要命。有的匪徒自報奮勇,拼命打圍子。打開了圍子就搶老婆、搶财物、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與此同時,奉系軍閥張宗昌爲山東督軍後,派旅長黃鳳歧率旅到魯南山區剿匪。張宗昌和黃鳳歧都感到劉黑七不好惹。在蒙山上,官軍和劉黑七匪部打仗、政府軍打不過土匪,便丢下大批的武器、彈藥。土匪得到了武器,便在戰場上放下大宗的銀元。政府軍再攻上山時,見到銀元後大喜,便向天空中亂打一陣子槍,丢下武器。
如此反複,政府軍得到了許多的銀元,而劉黑七卻得到了殺人用的武器。而這位黃鳳歧旅長卻慌稱“勝利而歸”,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樣,不但沒剿匪,卻更助長了劉黑七的氣焰,匪就越剿越多。剿來剿去,卻把劉黑七“剿”成了一萬人了。劉匪人多勢大,鳥槍換炮,惡迹遍及山東、江蘇、河北、河南等省,引起了國民黨新軍閥們的注意。
國民黨第一集團軍總司令蔣介石派總參謀長何應欽率部打敗了張宗昌的直魯聯軍,進駐魯南,看上了劉黑七人馬衆多,就想法拉攏劉黑七。劉黑七則看上了蔣介石國民黨這塊招牌。
于是,劉黑七于一九二八投了何應欽。劉黑七率部在滕縣的東部被招了安。何應欽爲了表示他撫慰地竭誠,便親自率衆與湯恩伯、顧祝同、譚延凱等顯貴人物出席了招安儀式。劉黑七部被編爲新四師,劉黑七任師長,下設四個旅,第一旅旅長夏興德,第二旅旅長劉克仁,第三旅旅長吳良傑,手槍旅旅長蔺興田。
劉黑七即以“北伐先遣軍”的名義,從滕縣東部開赴莒縣及膠東,沿途誇官亮職。劉黑七由土匪變成了國民黨正規軍的堂堂師長,人們對劉黑七部的“厭惡”,轉成了“羨慕”。劉黑七率部開到莒縣,受到當地紳士、商會會長們的歡迎。不長時間,劉黑七就娶了一個惡霸地主的侄女做了小老婆。
一九二九年十月,蔣馮戰争期間,劉黑七師奉命在禹縣一帶擊潰馮玉祥的—部,獲蔣介石電賀,稱其爲“鐵四師”,并于同年冬調防臨汝。但這個家夥卻因未能升官發财,對蔣介石不滿。
閻錫山獲悉,以高官厚祿相許,劉黑七遂于一九三零年中原大戰時叛蔣投閻,所部被編爲二十六軍,任軍長并贈金兩百萬元,輕重武器若幹。後閻錫山在大戰中失敗,欲揮師回晉,劉黑七見大勢已去,不服調動,離閻北上。于同年七月至河北省大名。
後來,劉黑七見東北勢大,經派人聯系,被編爲于學忠部第六混成旅,任旅長,蔣介石忌恨其反複無常,令劉峙指揮三個師又—個旅往剿,殲其大部,劉黑七率兩千餘人返回山東,仍竄擾于魯南山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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