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暈船,身子不行,我來布置。”彭參謀長安慰他。
“通知船上的人,趕快準備好……”田守堯還是支持着。
彭參謀長用望遠鏡詳細看了看,他親自到各艙裏去布置,叫大家把子彈都推上膛,手榴彈準備好,船上的張赤民指導員和水手都卧倒在船闆上,程世清到船頭上去,指揮前面的人,艙上面放了一個瞭望哨,最後他說:“敵人不來,大家都不要動,敵人不靠近我們船,也不準開槍!我們準備好,到了我們爲革命犧牲的時候啦!”
船上的人都卷入緊張的戰鬥準備裏。伏在船舷上的張赤民主任,拿着望遠鏡到頭艙裏來,告訴彭、田他們,敵人果然是向我們這個方向來了。彭參謀長笑嘻嘻地說:“讓他來吧,他會吃虧的!”
砰一一對方傳來一聲槍響,旋即又是一槍,都是向天空放的。探水道的船老大和水手們都習慣地把篷子放了下來,這是海上的規矩:第一槍是叫停船,第二槍是叫放下篷子。不然的話,就要打過來。
于是,田旅長向船老大說:“告訴敵人,我們是商船,做買賣的,不要打槍。”
老王站在船上大聲叫道:“大太君,我們是商船,不要打槍……”
海上的強盜一聽是商船,貪婪地向民船駛來,說:“我們來查一查。船老大出來!”
敵人所謂的“查一查”,是倉點财物去。可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性命,會在這裏會葬送在海裏。
在船頭指揮作戰的程世清,他把望水道老李的衣服穿了起來,一個拉出發火線的手榴彈藏在袖筒裏,他英勇地站在船頭上。船老大出來迎接敵人了。
這巡邏艇上有着裝甲設備,甲闆上站着十二個海盜,蠻橫地端着槍。巡邏艇颠巍巍地靠近了民船,碰得民船動搖起來。站在前面的那個小隊長,穿着一身嶄新草綠色呢制服,腰間挂着一把賊亮的戰刀,手裏拿着一個本子,一支鉛筆,帶着一個翻譯官,跨上民船來。
小鬼子小隊長很神氣地問:“你們上那去?船上有什麽東西?要登記!”
化裝成船老大的程世清,很沉着地等他們兩個人剛一跨上船還沒站穩,使勁地一推,撲通一聲,兩個海盜在海底找到了他們葬身之地。
頓時,他把藏在袖子裏的手榴彈,向站在甲闆上的人當中扔去,轟的一聲,當時就給擊倒在上面,在煙塵裏,十多個敵人帶着渾身的彈片傷口,慢慢停止了呼吸。巡邏艇象隻受驚的小鳥似的,吓得遠遠地離去了。
從此,小鬼子的巡邏艇再也不敢靠近民船了。
一無戰鬥設備的民船,連沙袋也沒有,固然抵擋不住鋼闆裝甲的巡邏艇,但民船上坐的盡是駝聘江南的新四軍戰鬥英雄,他們的意志,他們的戰鬥力,比敵人的鋼闆還堅強。
小鬼子的巡邏艇開到四百米以外,便停了下來,就用機槍來回地圍繞民船掃射着。
敵人欺負我們幹部隊沒有長槍和機槍,瘋狂地,肆無忌憚地向我木船上,用兩挺機槍進行掃射。子彈雨點般地射進船上,艙裏,蔔哧哧地,船頭上和船尾打滿了子彈洞,子彈洞裏頓時就流進水去。厚厚的船闆,給水濡濕,發脹,子彈洞就給脹住。但旋即又打滿了洞。
此時,民船象隻癱軟了的殘體,躺在海面一步也動彈不得,忍受着野獸們的欺淩!
卧在艙上面,跟幾個警衛員在一塊抗擊敵人的指導員老馬他們都犧牲了。坐在艙裏的人,有幾個給打倒,躺在艙闆的血水裏。敵人的火力還是不斷地射擊着船頭。彭參謀長氣憤地跳了起來,叫警衛員跟他走,旋即被供給部長伍瑞卿同志攔住了:
“你上哪去?”
“到船頭上去!”
“你知道船頭打得怎麽樣嗎?”
“我知道打的很激烈。”
“那你就不應該去!那地方很危險,讓我去!”
“正是因爲那裏危險,我更要去!我去指揮他們抵抗,無論如何,不能讓敵人接近我們的船……你别攔我……”
彭雄參謀長爲了全船的安全,不顧忌一切地走了上去,警衛員跟着他高大的背影到船頭上去了。早準備好槍枝的伍部長也帶着警衛到上面去作戰。彭參謀長冒着敵人的火力,到了船頭。給大家帶去了更大的信心……
幹部隊的駁殼槍,一陣射擊,敵人的巡邏艇離遠了一點,敵人的射擊效力也就差了一些。但是仍然不放松地射擊着。突然,“格格”的幾聲,彭參謀長胸前負了三處機槍傷,警衛員把他扶回頭艙來。大家默默地圍着他,給他弄傷口,他焦急地說:“不要管我,你們去抵抗敵人要緊,快去,快去!”
大家服從命令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他的妻子吳爲真留在身邊,在照顧他。他神志有點不清醒,還關心地問:“他們都去抵抗敵人了嗎?”
“都去了,傷亡很大,犧牲的也不少。”
“好!他們犧牲都很光榮的,更是很值得的!”
海上靜靜地,還是沒有風。
站在巡邏艇上的鬼子小隊長山下,放下舉起的指揮刀,左手一擺說:“八格呀路,看來這就是通報上所說的‘新四軍幹部隊’,活捉了他們的,功勞大大的。李翻譯官,快快的向他們的喊話。”山下左手向機槍手一擺,“現停止打槍,讓翻譯官上前說話。”
敵人的槍聲稀疏了,傳來了翻譯官叫聲:
“不要打槍了!”
“你們投降吧!”
“投降不要緊,不殺你們的頭!”
我們船上的人,把槍拿得更緊,異口同聲地大喊道:“我們堅決不投降,我們決不放下槍!”
“除非把我們打死,決不做俘虜!”
大家隻有一個決心:甯死不投降。連船老大也卷起袖子,拿起船上那條不大能使喚的長槍,感動地說:“我們跟他們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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