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東面人疙瘩的敵人也看清楚啦,有機槍,有小鋼炮,還有擲彈筒,給他兩炮吧!”小炮手手握八八式,也不耐煩了。他低聲向彭雄請戰着。
彭雄擡頭朝東面瞥了一眼,照舊沒有吱聲。
吳毅用肩膀撞了一下身旁的二連長并眨眨眼,意思是讓他張嘴也來個請求。二連長偷瞧彭雄一眼,彭雄的嚴肅神态,吓得他舌頭一裹,滾到唇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田守堯同志,你帶一個排的人,都帶上集束手榴彈,要快,秘密地運動到那邊!”彭雄不慌不忙,半蹲半坐的,指着南面靠近十字路口的一村公所,“聽到槍響,猛朝敵人群裏甩手榴彈,打他個措手不及!”
“是!”
田守堯率領一個排戰士,象閃電般的朝彭雄手指的方向蹿了過去。彭雄向小炮手說:“對準敵人的人群,你要用三發炮彈打中他,炸他個野雞滿天飛!”
從村北來的敵人,沒受一點阻攔,在我幹部隊和兩個戰鬥連的幾百支槍口下目空一切地走了過去,走到十字路口和先到的部隊彙合了。
在房上運動的田守堯他們,也未露形迹地來到十字路口的村公所上方。
十字路口,疙疙瘩瘩地擠了一大群鬼子兵。他們個個象木樁似的立正着、仰臉地聽一個站在糞堆上身穿草綠色呢衣的軍官講話。
“你倆給我瞄準那個軍官!”彭雄向伍瑞卿、吳毅說。他倆的槍口立刻瞄向了鬼子軍官的腦殼腦袋瓜子,就等給他開瓢。
彭雄手指猛地一摟手槍扳機,高喊了聲:“打!”
随着啪啪焦脆的三聲槍響,鬼子軍官一頭栽倒在地上,他的腦袋瓜子就象被一拳打碎的西瓜似的,血腦四濺。當小鬼子們扭頭想要察看的一剎那,田守堯他們很大方的甩出了集束手榴彈。集束手榴彈的咚咚爆炸聲,震得鎮裏房顫屋抖,炸得鬼子兵血肉橫飛。
兩個連的六個機槍射手們,随着集束手榴彈的爆炸,六挺歪把子嘎嘎嘎咕咕咕地叫了起來。鬼子一片片地倒了下去。一大群沒死的鬼子,拼着命地順着巷子朝南逃竄。
機槍手小張發現,敵人和自己射出的子彈跑順了道,高興地喊:“叫小子們跑,叫小子們跑!讓小子們一個也跑不了!”狠勁一抅扳機,一筐子子彈,全射上了一群鬼子,都叫打中了。另外幾個射手一會連發,一會點射,也在橫掃竄逃、潰退的鬼子。
用步槍的戰士,個個都瞪大眼睛尋找自己獵取的目标。伍瑞卿把槍一舉,對警衛員說:“數着,又一個!”一個剛逃上小巷的鬼子,随着伍瑞卿的槍響,狗吃屎地趴在了地上。
警衛員稚氣地笑着說道:“數着啦,一巴掌,正好五個!”
“那就再加上一個!”伍瑞卿又一舉槍,一個在漫地裏跑的鬼子也應聲倒下了。警衛員不自禁地嚷道:“六個整!首長可真是神槍手!”
小炮手按照彭雄的命令,一按八八式機鈕,射出的第一顆炮彈正打在敵人的人堆裏,随着轟地一聲,有的胳膊大腿飛上天空,有的整個身子摔仰在地上。兩個鬼子架着一挺機槍,順着馬路往後撤。
小炮手又一按機鈕,嚷叫着:“你倆也給我留在這裏吧!”第二顆炮彈立刻在兩個鬼子中間開了花,那一挺重機槍,被轟得扔出了幾十米遠。
兩炮轟得敵人個個不分東西,敵人疙瘩被炸得象驚弓之鳥,到處亂竄。一部分幹部隊員和戰士急忙調轉槍口,向四下亂跑的敵人射擊。
“小炮手,快過來!”彭雄将小炮手由西面調到東面。“你看,河堤那邊,有群隐蔽的人,可能是敵人的指揮所!馬上轟他一炮,叫他們成爲無頭蒼蠅!”
小炮手單眼吊線地略略一瞄,啪的響起一小聲,一顆象個大老鷹似的炮彈飛向天空,朝彭雄指的方向飛了過去。一片火光閃過,少刻,才傳來轟的一聲悶響。從此,那群在堤後時隐時現的家夥,就此消失了。
“好,這一炮最管用!”彭雄興奮得揮拳吶喊。這種狂熱情感的流露,在彭雄的身上是罕見的。顯然,小炮手的準确射擊,讓他非常滿意。
敵人遭到這樣猛烈火力的打擊,知道遇上了勁敵,忙撤到村外,将部隊一整理,立刻開始反擊。
頓時,象過大年在放煙花爆竹,又象刮起了狂風,炮彈一顆又一顆地朝幹部隊和兩個戰鬥連隊的陣地轟擊,密集的子彈啾啾的嘶叫着橫掃我軍的前沿。敵人的飛機又再一次地光顧濱海縣東坎鎮的上空,也不時地向我們陣地用機槍掃射。
激烈的戰鬥又開始了!
剛才,讓一層輕紗般的薄霧籠籠罩下的小村子,現在,又覆蓋一層濃烈的煙火。幾百戶人家的村子,到處充滿了嗆人的硝煙,它完全讓濃煙烈火吞沒了!
環境不讓人,時間也不饒人。彭雄明白部隊所處環境的險惡。
這裏,離敵人軍營不到二十裏;這裏,被敵人包圍成了個鐵桶;這裏,敵衆我寡兵力太懸殊;這裏,敵人的飛機正在上空飛旋;這裏……他一面指揮戰鬥,一面盤算突圍走脫的辦法:突圍,硬拼着朝外突,敵人的火器強,會造成很大的傷亡;不硬突,又怎麽辦呢?
一陣冷風吹來,掀起幾個死鬼子的衣裳角。他見到敵人的軍服,雙眉一跳,計上心來。他決定要在這鬼子軍服上做一篇大文章。
彭雄參謀長擺手把一連長叫過來,在他耳根下咕噜了兩句,一連長笑逐顔開地奔向了田守堯的陣地。彭雄參謀長回頭又和二連長談了談,立刻帶着那個日本俘虜走下了民房,反戰同盟支部的中口和吳幹事也都急忙忙地跟了下來。
彭雄參謀長面對吳幹事說:“眼下的情況很嚴重,爲了免受傷亡,安全地突出去,我決定采取這樣的行動……”彭雄将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大家,末後,他手指日本俘虜繼續說下去,“能不能成功,這位懂旗語的日本朋友起着決定性的作用!你們将我們的行動告訴他,看他有什麽意見?這事不僅關系到我們的安全,也關系到他的生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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