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國民黨區中隊的當兵的兵蛋子,哪見這個場面?個個吓得直往一邊躲閃,再也不敢離距離監視宋繼柳了。
中口看自己的老隊長也在受窩囊氣,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痛苦,猛地趴到宋繼柳的背上,流出了萬分委屈的淚水。這對共患難的異國戰友,剛直不阿,在惡勢力面前是決不會服軟的。
自從小野被蘇丹私放之後,失去軍權和自由的宋繼柳十分擔心部隊的情緒。
此時,來看他的戚萬紅心急如火地說:“我們帶來的人聽說你被‘看’了起來,大家情緒特别激動,都要來打‘抱不平’!另外,此事要是被祁三妹知道了,還不知會出什麽岔子呢!可話又說回頭了,要是大夥兒真的來了呀,也可以給張新駿看看咱們不是好惹的!”
“是呀!我們是祁隊長叫祁三妹請來的,真怕她看事不服,把那麽個壞家夥給宰了。”中口也不安地說道。
宋繼柳聽後,這才感到事情發展得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得多,焦急地一把抓住戚萬紅說:“别,别,千萬别亂來!我們帶來的人大部分是原鋤奸隊的人,他們一來鬧,那咱更是有嘴說不清了,這正好讓董毓珮等對咱們有成見的人抓住了小辮子了,他的親信萬小平就會叫直屬隊采取行動。”
“是這麽回事。”萬紅道。
“另外,一定設法别讓祁三妹知道我們的委屈,她聽到這件事後就會激動的!現隻要我們雙方一幹起來,就會引起全區隊大亂和分裂,這正好幫了小鬼子的大忙,敵人就會趁機把我們全部吃掉。爲此,你必須騎馬親自去說以服,一定要穩定局勢。”繼柳憂心忡忡地道。
“是!”也有所悟的戚萬紅幹脆地答應之後,急忙走出門去。緊接着傳來了遠去的馬蹄聲,戚萬紅走遠了。
沉沉的夜色籠罩着贛榆二區隊的駐地,宋繼柳正坐在床邊捉虱子,小野忽然竄進屋,用槍逼住說:“宋隊長,我是特來接你走的,你給他們出了那麽大的力,可是董毓珮等人還要殺你,你是一個令大日本軍人敬佩的好漢,所以特來請你。芳子和騰本都說了,隻要你能跟我們合作,贛榆或海州府的軍、政、警高官任你挑。”
宋繼柳見到小野先是大吃一驚,但很快就平靜下來,故意大聲問道:“是那個将佐叫你來當說客的?”
“是芳子大佐叫我來的!這裏還有她的親筆信,隻要你能聽她的話,協助大佐搞好情報工作,立馬就先給弄個中佐支隊長兼州官或縣長當當。另外,她還說,隻要你能幫助日本人,就是自己給你當個助手也心甘情願!”說罷,他便湊過身來遞信。
宋繼柳趁小野送信之機,猛地奪過手槍,命他舉起手來。哪知,門外又有一人把手槍正指着宋繼柳,對準他就是一槍。與此同時,宋繼柳的槍聲幾乎同時響了兩聲。
萬小平等人聽到槍聲,立即沖進屋子裏,隻見小野和另外一個人的死屍倒在地上,鮮血正從他們的腦門和胸口向外流着。宋繼柳用右手捂着左肩說道:“日本特務叫小野來收買我,那是他們送來的信……快轉移!”
區隊轉移到青口南的三溝村後,萬小平拿出川島芳子的信,略帶疑惑地問張新駿:“宋繼柳爲什麽不把信藏起來?”
張新駿故作驚訝地說:“我也感到奇怪,也許是他還沒有來得及收藏就被我們進來的人看見了,他是給我們布上一個‘**陣’吧!”
萬小平覺得張新駿的分析有點道理,忙問:“現在我們怎麽辦?”
張新駿立刻幹脆地說:“現在是非常時期,在這人證、物證俱全的情況下,爲了有力地打擊敵人,挽救區隊和全縣抗日大局,我現就代表江蘇站除掉這個大漢奸!”
就在這時,一直暗地裏愛着宋繼柳的祁三妹正巧來到屋外。他聽到張新駿的話,不禁大吃一驚,悄悄地躲藏在門外。隻聽萬小平說:“槍斃一個區隊副隊長,這事也太大了吧,必須由祁隊長上報縣裏和海州府呀!”
“不用告訴有事外出的祁隊長了,我說了就行了,你準備執行吧!”
“這……”
“這什麽這的?祁隊長的大大祁老漢,不是早就同你‘合計’好了,要你自己看着辦嗎?這個你還不明白嗎,就是讓你把宋繼柳給‘辦’了,以此來解除宋繼柳給祁家可能帶來的威脅。”
“那麽……”
“别這那的。萬一祁隊長回來後追究責任的話,就把這個責任推到祁老漢身上是了。對了,你現在要從中口那裏打開一個‘突破口’這樣也好向上邊交代。”張新駿說完便走出房屋。
祁三妹等張新駿走遠了,一個箭步沖進來,氣憤地質問萬小平道:“姓萬的,你按的是什麽心?他張新駿有什麽權利不讓你向我大哥報告?你真是個大壞種,你憑什麽就要對宋大哥下毒手?”
“三妹!你不了解情況,你可不要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呀!他姓宋不管有多麽好,可必定也是一個已經結婚的人了……”
“放屁,你才被一方情願的愛情沖昏了頭腦呐!你真不要臉,竟爲了達到把我弄到手的目的,而不擇手段地陷害好人,是不是?你給我聽着,宋繼柳他們是我請來的,這一幫人誰要是有了一點差錯,我就要了你的狗頭,三姑奶不是好惹的!”祁三妹被激怒了,她大聲地罵完,怒氣沖天地跑了出去。
此時此刻,張新駿爲了早日除掉宋繼柳這個心腹大患,就加快了對中口的審問。小人得志的蘇丹扯着大嗓子叫道:“你這個小日本,同直接侵略中國的小鬼子都不是好人。你同小野、宋繼柳合謀,想把我們區中隊送給鬼子,讓我們大家都當令全世界人民都鄙視的漢奸,是不是?你必須給老子老老實實地交待!”
中口卻蔑視着昂首不語。壞東西蘇丹惱怒地湊到中口面前,信口雌黃地說:“老子問你,你***和宋繼柳同川島芳子是什麽關系?你們和她上過床沒有?”
正人君子中口怒發沖冠,順手給了蘇丹一個大耳光。聽到聲音的萬小平和張新駿沖到屋裏,不分青紅皂白地斥責中口不該動手打人。中口理直氣壯地說:“你們中國有句老話:士可殺,不可辱!我同宋隊長都是正人君子,決不會幹出有辱人格之事的!”
“你是個什麽東西?日本鬼子同中國大衆毫無共同的之處。你們日本人一出蛋殼就是一個大大的壞蛋,難道說,全日本就能出你一個好人?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萬小平卻無知地說着。
“我是個日本被壓迫的反戰成員,爲了報仇雪恨和積極反戰,我聽了宋隊長等人的好言相勸,參加了中國抗戰。由于你和個别人的幼稚、狹隘和愚蠢,才把我這個日本人當成了敵人,如果你還有一個正直的人性,總會有一天要爲你的言行感到痛心疾首的!”中口痛不欲生地說道。
一邊的張新駿深怕萬小平被中口真摯的話語所喚醒,而從中打破自己精心策劃的陰謀。
于是,快速走近中口面前,把眼瞪的比牛蛋還要大,惡狠狠地說:“你不要再講故事了,還要胡編亂造的話,既害了自己,也幫不了宋繼柳。你要明白,老宋是因爲同你這個日本人勾搭在一塊才走上毀滅的。如果你不把通敵内情寫出來,還癡迷不悟的話,明天就是你回日本‘老家’的大日子!”
中口痛心疾首,最後,他一跺腳咬牙切齒地說:“你們這幾個壞種,不會有好結果的!好!我寫……”
在這個小雨紛飛的深夜,中口坐在小床邊,萬箭穿心般地握着筆,十分痛苦地寫道:“尊敬的宋隊長,我現在才真正弄明白了,他們逼我說假供,其目的就是要陷害你,這是癡心妄想,是絕對辦不成的。他們還說是我把你引上敵方的,不管怎麽說,起因還是我連累了你,要不是我這個日本隊員,你就不可能到了這一步呀……”
天上打了一個響雷,小雨還在下着。
中口寫到這裏,怎麽也控制不了傷心的淚水,它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他擦了一把,又繼續寫着:“他們天亮後就要對我下毒手了,對于死我是不怕的,因爲我已經死過幾回了,可怕的是我沒有戰死在反戰的戰場上,如果我要是真正地死在打擊軍國主義的戰場上,那是多麽有意義呀!”
“狗狗喽……”不遠處傳來雞叫聲。
“……天就要大亮了,可我們爲什麽還在黑暗中?隊長,我要先行一步了,就讓我的‘無奈’來換取中國人對你我的信任吧!宋隊長!我的異國好兄弟,再見了!”
日中人民的好兒子、贛榆徐福後人中口先生,爲了證明自己的無辜。在這風雨交加黎明,拿起刀就要向自己的腹部,就在這千鈞一發時,被徐大個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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