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敗類大怔一下,匆忙登上制高點。旅長把望遠鏡放到左手上,習慣地用右手撓着大分頭,底氣十足地說道:“倉促求戰,冒險強攻,就他們那三條半腿,還要來啃我小湯山這個大魚頭,簡直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之舉嘛。”
旅副着急地說:“别讓他們溜了,應該馬上追擊!”
旅參謀長正專心緻志地觀察同盟軍的撤退陣容,聽了這話,吓了一大跳,急忙阻止:“不!窮寇莫追,防止埋伏!聲東擊西,是宣俠父的拿手好戲,萬不可大意上當!”
“什麽狗屁聲東擊西,明擺着是強攻不下,沒辦法才撤出戰鬥的。你沒看見剛來打時那個猛勁嗎!若要打一下試試,爲什麽死了那麽人這才撤呢?”
“參謀長先生,小弟佩服你的聰明才智。河裏淹死的,大多都有是會遊泳的!”
“這個……這個麽……”參謀長道不出。
孫小平含蓄地諷刺道:“從同盟軍的半夜三更行動來看,大概已覺察到了我們的意圖,他們并非是傻蛋,注意力不會完全放到這個小小的小湯山附近,不得不顧及到其他幾路**的存在。在形勢相逼的情況下,他們在對小湯山進行突然襲擊時,還得分出人馬來,好牽制另幾路**。”
“方振武和吉鴻昌手裏總還要留點預備隊呀。”副旅長趕緊搶上一句。
“不錯。他們還得保存點本錢。他們雖然還有兩三萬人馬,這樣三下五去二,還能有多少兵力兵力投入到你這小小的小湯山?這是一筆傻瓜都能算清的死賬!”孫小平順水推舟地說。
“盲目冒進,是兵家大忌。”旅參謀長接口反駁,“凡事不能一口吃個胖子——”
“好了,好好了!又是那句老調子,咱們來點新鮮的好不好?”副旅長不耐煩地打斷了參謀長話,“這是關鍵時候,要盡快地抓住機會。”
“你别再說三道四的了,幹脆一點,你說該怎麽着?”副旅長咄咄逼人地問道。
“固守!”旅參謀長幹幹脆脆地回答。
“笑話,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副旅長差點氣死過去,氣急敗壞地說,“就這樣眼看着同盟軍從眼皮底下溜了?蔣、何倆委員長問起,如何交待?關麟征将軍那又怎麽交待?”他不再理睬旅參謀長,向旅長張耀明打了一個立正,用懇求的口氣說,“旅座,還是下令追擊吧!”
張耀明一下拿不定主意,急得不停地用右手撓頭皮,焦頭爛額地用目光在旅參謀長、副旅長和孫小平等人的臉上來回掃着。
同盟軍主攻部隊幾乎全部撤離,後衛部隊也開始後退,人馬紛紛北去,漸漸地在霧中消失。旅長張耀明敞着懷,用右手撓着蓬亂的頭發,腦袋上開始往下滴汗水,可仍舊下不了決心。面對如此逼人的形勢,他的大腦被手下和孫小平給攪亂了,已經喪失了平時的那特有的鎮定和威嚴,活象一個失去知覺的“植物人”。
孫小平連連歎息,露出氣憤和惋惜的心情,又一次催促說:“同盟軍全部撤退了。旅長大人,再不抓住戰機,盡快追擊的話,受處罰不說,消失同盟軍的大功就被别人搶去啦!”
張耀明雙眼露出了兇光,牙齒咬得咯咯響,臉上露出了決斷之色。
參謀長見狀,大驚失色,快速上前勸阻,還沒等開口,隻見張耀明左手一擺,隻好又把話咽下去了。
這時,一個參謀匆匆跑過來,将一份電報呈給張耀明。副旅長湊過去一看,驚喜地小聲說道:“旅座,這是西義一中将來的電報!”
衆人的精神一振,目光全都集中了旅副的麻臉上。
“西義一将軍已經聯系好轟炸機,随時聽候調遣,”旅副興奮地宣布:“空中支援的飛機已經進入戰備,隻要我們及時給他們标出坐标,立刻就飛到這裏。他要我們跟緊同盟軍,力争一戰全滅。”他望着衆賊子,又低頭看了一下旅長張耀明手中的電報,得意忘形地笑了起來。
“我就看他們同盟軍已蹦不了幾蹦跶!”孫小平也是春風得意地說,“可見同盟軍是不義之師,他們不單單是我們國民黨軍的敵人,也是小日本的對頭,他們是怕我們共同出兵才撤退的,足可說明不是什麽陰謀詭計。張旅長,你不會還有什麽顧慮吧?”
“慢着!”老狐狸旅參謀長仍不放心,眨了幾下眼,質問孫小平:“同盟軍是什麽知道小鬼子要來用飛機炸他?”
“哎呀,我的大參謀長呀!你不要低估了**的地下工作,誰能保證日本人那邊沒有**的情報人員?從這些迹象來看,吉鴻昌的同盟軍撤退的時間跟這正好對上茬。”
正當張耀明猶豫不決和衆壞蛋擡扛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是張耀明的頂頭上司國民黨二十師師長關麟征打來的。在電話中他命令張耀明旅立即追擊,力争在其他幾路**趕來之前把同盟軍拖住,好讓大家把他們一口吃掉。
張耀明放下電話,揮臂大呼:“立刻集合,出去追擊!”
一團長一看立功的機會來了,搶步上前,先來了一個敬禮,然後讨好地說:“報告旅長,讓我團打頭陣!”
“好。”張耀明應了一聲,轉身向一個副官,“除了守工事的,其他人都跟我出戰壕追擊,連預備隊也跟着我。”
參謀長跨前一小步,兩眼緊緊地盯着張耀明旅長,萬分難過地說:“我要跟随一團督戰,不然我不放心!”
張耀明從參謀長似有眼淚的眼中看出了苗頭,思索了一下,點頭同意。
在緊急的鑼聲中,從戰壕中飛出一片人喊馬叫,張耀明、參謀長、孫小平、副旅長、一團長等蝦兵蟹将,紛紛擁出戰壕,沿着大小幾條路面向北猛追。
滾滾濃霧彌漫在小湯山地區上空,飛機馬達聲和槍彈聲響成一片,日軍的轟炸機在大小湯山上空盤旋。
西義一中将坐在空軍指揮部裏,他接到**張大旅長發來的協助電報,跟上司争執了一番之後,終于在八點半,才說服了上司,九點才起飛。
西義一一想到這次協助中國國民黨軍隊消滅心腹大患,在向上請示時,竟窩了一大肚子子火,現心中很是懊惱。
爲了說服上司按照事先同張耀明部商量好的行動方案辦事,西義一真是絞盡了腦汁。當時實在是火燒眉毛,分秒必争,沒有時間講些大道理去說服對方了。他隻抓住對方一心想争功,又怕擔風險的心裏,就單刀直入地提出了自己的打算:此次出動飛機,成功的功勞是上司的,如失敗了,一切後果都有他自己一人來承擔。
突然從小湯山的方向飄來陣陣濃霧,伴随着一陣電話鈴響,機場前台的少将指揮官小野打來電話,火急火燎地報告說:“中将閣下,小湯山有大霧,飛機不好飛越和找不到投彈的目标,幾乎連坐标也看不見。”
西義一沒有立即表态,沉吟了一下,心情沉重地說道:“根據北平特務機關的密報,今早五點以前天氣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來了大霧了?可見同盟軍是正義之師。天不滅之呀!”
老部下聽了西義一的這番話,把老母豬似的舌頭伸得老長老長的,停頓了一下,心平氣和地說:“也不一定是上帝在幫他們,隻要國民黨的張大旅長叫人及時地把坐标搞好,消滅同盟軍定在今日。”
“好就這麽辦。我馬上發電報請張耀明通知手下把坐标支好,咱們幫助他們幹淨利索地把同盟軍消滅掉。現在馬上再起飛,到了那裏再向我回報。”
鬼子的轟炸機又起飛了,向大小湯山地區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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