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疲憊,一進林子,躺在地上,抱着槍就呼呼地睡着了。
仲會長和宋得森、孟昭遠等人又察看一下地形,爲防備萬一,便派仲的得意門人“鑽天鹞子”高桂書帶一個小分隊人到山東腳的樹林裏去駐防。并派半個小分會,在村四周不停地巡邏。過了一會,孟昭遠覺得不會有事,見會員們都很累,就叫巡邏的都回來,隻留下山頭上的崗哨。
仲會長和宋得森在屋子裏審訊俘虜,最後又就下一步行動方案進行了研究。
“二位老大,你倆睡會吧!”小警衛員端了二碗開水走進來。
仲會長接過水,對他說:“你快去小睡一會吧!過會我們還要到村外去。”說完又同得森講起話來。
小警衛員站了一會,見二位頭頭顧不得理他,又不敢插嘴,就退到院子裏來。他是知到老大們的脾氣,如果他再去要求一遍,頭頭們就會發火了。于是,隻有向小繼柳求救。
小繼柳跑來,跑到仲八面前:“大爺,小侄來給您老請安了!另外,請兩位長官睡覺!”
“這個……”仲會長不大好意思地向得森看去。
宋得森照繼柳的小上就是一巴掌:“協媽個小東西,就你事多,去去,一邊睡覺去!”
小繼柳撅着嘴:“不睡拉倒,俺自己去睡!”說着向一邊的小警衛員瞪一眼,還是笑眯眯地跑開了。
當時,仲八和得森就是這樣的人,無論是熬紅了眼,還是累吐了血,但他們總是精力充沛,在工作時從不打個哈欠。看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身體真象是鐵打的。這種精力的來源,如果說是他們的**,毋甯說是他們的毅力。
一夜的急行軍,半上午的激戰,小警衛員也真有些發困了。加上暖洋洋的太陽照耀,他靠在牆上,漸漸地合上雙眼,不時地傳出呼噜聲……突然他站起來:村外傳來急驟的槍聲!
原來剛才作過戰的那個村子裏有大壞蛋,他向敵人告了密。附近各鄉(鎮、市)的團練鄉兵,從四面八方,以幾千兵力包上來,同“鑽天鹞子”高桂書那一個小分會打了起來……
會員們抱起槍,投入戰鬥。
敵人将村子和村外的樹林、墳地截開,分批進行包圍向村子裏沖了幾次鋒,都被會員們打了回去。村裏山外,血流成河,屍首遍地開花,敵我傷亡都很大。
仲會長緊緊地看着這孤獨的小山頭,沒有太多的地形好利用,會員們賺不到便宜,老百姓也受到了較大的損失,心裏象刀子割一樣,很是難受。一開始他就指揮隊伍突圍,可是敵人圍困得特緊,村外又是一片開擴地,難守好攻,敵人展開了雙手,青幫會幾次沖鋒都被打回來了。
他正考慮如何想辦法能突出包圍圈,宋得森匆匆跑來,後面跟着一個會員,那會員滿身是血臉上挂出幾道血口子,頭上沾滿泥血。
“會長,”宋得森指着那會員說,“這是高桂書派來的人,那邊已經很難再堅守了。是否把他們撤回來呐”
“你們那裏情況怎麽樣?”仲會長問那會員。
“會長,那裏傷亡很大,樹都有叫鄉練土炮打斷了,墳墓裏的棺材闆都被炸出來了。敵人死傷的也很多,已經被我們打下去八次的進攻。”
仲會長聽完,考慮一小會,對宋得森說:“宋副參謀長,是否命令隊伍馬上沖到山後面去?”
“是,那裏雖然還不如村子裏好守,但可以少給老百姓帶來更多的災難。”宋得森高興地說。
那會員也說:“我們都是窮人出身,要多爲窮老百姓着想呀,會長!”
“不好守也要守!”仲會長下了死決心。我們決不能再拿老百姓和房屋當擋箭牌,絕對不能再讓老百姓受損失!全體到樹林和墳地堅守,找機會突圍!”他對那會員說:“你馬上回去告訴高桂書,聽到這邊槍大響,集中火力把這邊人都接過去。”
“是!”
經過激烈戰鬥,全體會員終于沖到東腳這邊來了。大家趕挖掩體,投入新的戰鬥。剛剛挖好大部分戰壕,敵人的火力就瘋狂地打過來。那高大的槐樹和柏樹一棵棵被攔腰炸斷,樹木的枝杆鋪滿一地。一顆顆土炮彈打到墳上,已經長滿草木的古墓被炸開,石碑粉碎。每一個炮彈坑和被炸開的墳墓,都成了會員的掩體。
仲會長又領着會員突圍幾次,都沒有成功。而敵人的兵力還在不斷增多,把仲八等會員,包成了鐵桶。仲會長又派人去送信給第二、三大分會來解圍,但送信的會員還沒沖出去就倒下了。他正要再次派人給第二、三大分會送信,槍炮聲又密了起來……
這次敵人在大頭目督戰的槍口下,沖進了墳地。每個墳墓,每個樹木和土石,都展開了激烈的白刃戰!
宋得森同小繼柳和通訊員迎上一股鄉練。他們一陣猛打,前面的壞蛋倒下,後面的又湧上來了。
宋得森怒氣大發。他從懷裏猛地拔出酒壺,擰開蓋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又把它揣進懷裏,一摸嘴巴,舉起雙槍,殺入敵人群裏。
四個鄉兵同時端槍向他逼來,宋得森往右一閃,忽地朝倆個就是兩槍,一調手又結果了第三個敵人。第四個鄉兵吓傻了,轉回身就跑。宋得森趕了上去,照他後腦就是一槍把子,打得壞蛋身首分了家。
小繼柳和通訊員已被另外一群壞蛋圈了起來,眼看就要吃大虧。忽然鄉兵紛紛倒下,如同洪水壓來一般。
原來仲會長左腿受傷,他隐蔽在墳穴裏,雙槍射擊,彈無虛發地打向敵人,救出了小繼柳和通訊員。小繼柳、通訊員又沖入了敵群。
小繼柳還沒說話,迎面撲來五六個氣勢洶洶的團練。仲會長又沉着地舉起手槍,槍響人倒。正打在勁頭,咚的一聲,一個土炮彈飛來,他被掀翻了。三個壞蛋正要過去,身後猛然閃出宋得森。
隻見他全身是血瞪着火紅的大眼睛,一手持槍,一手掄起還在滴血的大砍刀,唰唰兩下,削冬瓜般地把三個壞蛋的頭砍下來,抱起小繼柳,沖到右邊的大墳坑裏。他命令一個會員守着,又沖進混戰的人堆裏。
高桂書本來在同幾個會員用大噴砂槍噴射敵人,這時已分不清戰線,大噴砂槍已失去作用,他們也沖進混戰的人群裏。
敵人見他塊頭大,動作麻利,就來三個對付他。高桂書用砍刀照一個鄉練猛地劈去,那個小子較機伶,身子一閃,桂書撲了個空,砍刀砍在石頭上,咔嚓一聲——刀兩截了!也該這鄉兵倒黴,飛出的刀尖正好穿過他的後心。
高桂書剛轉身,另一鄉練的刺刀已經到了解他的胸前,他飛快地一手抓緊刺刀,借力一拉,小壞蛋刹不住車,刺刀一下紮進樹木上,高桂書用半截砍刀狠狠地照小壞蛋的後腦砍下,噗哧一聲,小壞蛋腦袋開了瓢。
最後一個鄉練槍裏還有子彈,慌忙向撲來的高桂書開了槍。高桂書覺得小腿肚子一熱,鮮血流了出來,可沒有倒下去。還沒等鄉練開第二槍,高桂書的半截砍刀已把他的腦袋砍開。
會員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一切,又一次打退了敵人的進攻!
這座小山及其樹林和墳墓,成了血海,成了血山。在爲勞苦大衆能早日過上好日子,它受到了血的洗禮,作爲這個青幫爲贛榆饑民掙個日日肚子圓的見證人,永遠寫在饑民的心中。
仲會長已被土炮彈打昏,還沒有蘇醒。宋得森正指揮還能站起來的會員抓緊時間搶挖掩體。站不起來的會員都躺在血泊裏,還在準備繼續戰鬥。
聽說又要給第二、三大分會送信,大家都搶着要去。宋副參謀長銳利的眼光在人群中轉了幾遍,落在孟昭遠的臉上:
“我們倆去!要知道,這裏會員的生命都在我們身上了!隻有我們身手好點也沒有挂大彩,再說也隻有我倆同二、三大分會的頭頭關系好,因此,必需由我們走一躺。在仲會長沒有醒來之前,這裏的一切都有由‘電光眼’仲延全和‘飛毛腿’仲三會同八位正副小分會長協同指揮。如協同不了,應必需聽從仲延全一人的統一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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