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一聽之下吃了一驚,心道:“光顧着高興,要是沒這曹阿瞞提醒,自己倒還真是忽略了這一點。于是他忙開口尋問曹操道:“那依孟德之見當如何?”
曹操道:“将這五千賊兵拆散了,分配到各營去,由各營将領嚴加看管,這樣他們即便有心作亂,那也興不起風浪來了。”
朱儁聽了點頭道:“嗯,那這事就有勞孟德去辦了。”
曹操抱拳領命而去。
于是廖淳等人便被命令在先宛城外待命,等待收編,而他們手中的兵器則都被收繳了去,說是等收編完了再發回來。
而陳幕等一衆人聽說朱儁下令要把隊伍拆散了分配到官軍的各營去,便都跳了起來,但這時卻已是手無寸鐵,想要反抗都也無能爲力的了。
不過最後倒也幸好,朱儁因爲考慮到還要讓廖淳帶着去攻打安衆城,所以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絕,便交待曹操讓他留了一千人馬歸廖淳自己指揮,而這一千人馬中,廖淳舊部的那三百多人一個不少的全在裏面。
縱然如此,陳幕與二娃子何邑二人,見平白無故便損失了四千多人馬,心疼的不行,依舊是氣得大罵朱儁老奸巨猾不是東西。
直到傍晚在自己的軍營中吃飧食的時候,陳幕還邊喝酒邊罵着:“他娘的,老子當山賊那會兒,并了人家的山頭,也不帶這麽弄的,我們是來歸降的還吃了我們四千多的人馬,我日你姥姥的!”罵完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但廖淳聽了卻笑着勸道:“好了,好了,咱們又不是真降。”
陳幕氣呼呼的道:“這要是真降我他娘就不生氣了,反正都是官家的兵。”
廖淳笑問道:“感情你是把這五千人馬都當成是我們自己的了?”
陳幕則反問道:“那不是我們的還能有誰的?這陶勇都已經死了,難道說他們還敢造反不成?”
廖淳答道:“今要是天沒有官軍的人馬,還真說不定!我們自己的兄弟這才幾個人哪?!”
陳幕聽了廖淳的話,回想白天廖淳刺殺陶勇後那場面,就不吭聲了。
廖淳又接着說道:“人多了攏不住,反而壞事,要我說現在的一千人剛好。剛才我已經說服了朱儁,明天起兵去攻打安衆,而怎麽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去攏住那七百個陶勇部下人馬的人心,就要看陳兄你的了,隻怕呀一會兒你就不會嫌朱儁給的人太少了。”說着廖淳就又笑了起來。
廖淳這是故意要把籠絡陶勇舊部人馬的人心這事交給陳幕的,原本他是打算自己老做這事的,但是既然陳幕對朱儁吞去陶勇的四千多人馬這事耿耿于懷,便想讓他親自去感受一下,短時間内要收服别人的人馬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這時一旁的陳嶺也對陳幕說道:“是啊大哥,元儉說的有道理,人多了攏不住,反而會壞事,咱們這時間太緊,一會我幫你吧。”
陳幕不吭聲,點了點頭。
廖淳笑道:“那就拜托二位當家的了。”
而朱儁的屋子裏,除了廖淳等人之外,宛城中的一衆将領都在那裏。
荊州刺史徐璆問道:“将軍當真要信了那黃巾賊的話,起兵去打安衆嗎?”
秦颉一心想要将功贖罪,他聽徐璆這麽問,怕朱儁聽了他的話又改變主意不去打安衆了,便在朱儁還未回答之時就搶着反問道:“剿賊期限已近,不去剿賊,難道讓将軍在城中等死不成?”
徐璆回秦颉道:“這賊是要剿,但今日這黃巾賊剛剛來降,明日就去跟着那賊将去打安衆城,這會不會急了點?”
朱儁的别部司馬張超也對朱儁說道:“将軍,徐刺史所言極是,剿賊也不急在一兩天,就這麽匆匆的去,倘若今天的那些黃巾賊是詐降,那我等豈不就中了他們的圈套了嗎?”
朱儁道:“爾等所言我亦知之,然戰機稍縱即逝,來降的賊将說安衆城中有他的兄弟做内應,倘若他說的都是真話,那明日打安衆便是手到擒來。但如若明日我等不去,回頭賊酋孫仲有所察覺,那這仗便沒這麽好打了。再者我已按孟德所說,将那歸降的五千黃巾賊都分散到了各營去,如此即便他們是詐降,那在戰場之上也掀不起風浪來了,倒隻能乖乖的爲我所用。”
朱儁說到這裏,徐璆打斷道:“聽将軍如此說來,我倒想起剛剛底下兵士來報與我說那賊将與他底下的那些頭目在那裏罵罵咧咧,就爲了将軍把他們的人馬拆散了這事,所以我覺得他們必有所圖,若是真心歸降,這人馬拆不拆散,又有何相幹?”
朱儁聽了哈哈大笑道:“徐刺史你這說的可就外行了,不過也難怪,你是文官,若不是黃巾賊暴亂,你還沒領兵打過仗呢。這領兵打仗的将領哪個不喜歡自己的底下人多勢衆、兵強馬壯的,不信你可以問問這在座的将軍們。所以,我這次拆散了他們的人馬,他們要是不罵人,那我還真要提防他們是詐降了,但他們罵的越兇那就越不可能是來詐降的,這是真情流露嘛。”
不過轉而他又交待屋内的一衆将領道:“話雖如此,但是你等還是要看好分到各自營中的那些賊兵,免得他們越鬧越兇弄出亂子來。”
一衆将領都應聲領命。
第二日,朱儁便帶了六千官軍與剛剛收降的廖淳帶來的五千的黃巾賊兵,共計一萬一千人,混編在一起,浩浩蕩蕩的朝着安衆城殺奔過去。
另外,他又留了四千的官軍交由荊州刺史徐璆領着守在宛城,以防黃巾賊偷襲。
臨走之時,朱儁還不忘交待徐璆道:“賊若來時,隻宜緊閉城門堅守,不要出城與之交戰,待我大軍回轉則賊自退矣!”
安衆城中,孫仲自從把攻打宛城這件頭痛的事情交給了廖淳後,便整日裏飲酒作樂,這會兒都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他才懶洋洋的從自己的床榻上爬坐起來。
但他還未來得及伸個懶腰,一個小卒便從門外撞了進來,口中還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孫仲剛一醒來便被這莽撞的小卒這麽一喊,心中自然不悅,于是便皺着眉頭沒好氣的問道:“何事驚慌?!”
而這小卒因爲是從城頭上一路跑到孫仲的住處的,因而此時還是上氣不接下氣的喘着,他緩了一口氣說道:“廖頭領投了官軍,現在帶着官軍殺過來了。”
孫仲此時還沒有完全清醒,他揉了下眼睛問道:“廖頭領?廖淳?!”
小卒點頭道:“正是!”
孫仲聽了之後隻是“哦”的答應了一聲,而後依舊呆坐在床榻上,但是轉眼之間他就從床上跳了起來,他一把拉住面前的小卒的衣領,将他從地上拎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大聲喝問道:“你說什麽?!廖淳投了官軍?!”
這小卒被孫仲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大跳,他驚恐的近距離凝視着孫仲的那張大麻子臉,吓得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隻能不住的點頭。
孫仲大怒,松手将小卒推翻在地,但随後他又一把将那小卒給拎了起來,喝問道:“那陶勇在哪裏?!陶勇?!”
小卒由于沒見到陶勇,隻能驚恐的不住搖頭。
這時黃邵也從外面走了進來來找孫仲,因爲他大老遠的便聽到孫仲在問廖淳、陶勇的事,便說道:“渠帥你就不要問了,人都已經殺到城外了,你還是快去看看吧。”
孫仲聽了黃邵的話心中大怒,他以爲連自己的心腹愛将陶勇也投了官軍了,當即歇斯底裏的大吼一聲,說道:“給我把那老太婆(廖淳的娘)、那小兔崽子(泥鳅)和陶勇的一家老小統統拉出去砍了!砍了!砍了!”
黃邵聽了猶豫了一下勸道:“渠帥!還是禦敵要緊,等殺退了官軍再殺他們也不遲。”
但孫仲不等黃邵說完便大吼道:“不行,我要把他們拉到城頭上,一個一個的全砍了,讓他們看看叛徒的下場!”
黃邵一聽,覺得這道也是一個打擊那些叛徒的好辦法,但他轉念想起,這廖淳的老娘被關在新野,而泥鳅也在前一天被押到新野去關起來了,目前這安衆城中隻有陶勇的家眷在,于是便對孫仲說道:“那老太太和徐骁都關在新野呢?”
孫仲想也不想便道:“那就派一隊兵士給我去押來!”
黃邵道:“官軍已經把安衆城給圍了起來,出不去了!”
孫仲聽了更是怒火中燒,他惡狠狠的盯着黃邵咬牙切齒的說道:“陶勇的一家老小都在安衆吧?把他們都給我拉到城頭去砍了!”說着拿起靠在牆角的一把大刀,也不披挂,徑直走出屋子往城頭去了。
而黃邵着實被孫仲的那兇惡的眼神給吓了一大跳,他從未見過這孫仲發如此大的火,于是也趕忙跟在孫仲的後面,走出屋子去,去抓陶勇的一家老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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