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兵士們漸漸慌亂了起來,廖淳急中生智擡頭去找天空中的太陽,根據太陽的位置,大緻判斷出自己在軍陣中的方位,然後率着一衆兵士朝着‘驚’、‘開’、‘休’三個方位依次殺去。
曹操在軍陣中央的高台上指揮着整個“混元一氣陣”的變化,當他看到黃巾賊們從‘死門’殺入心中大喜,不過轉瞬他又有些擔憂起來,因爲鮑恢也在這些黃巾賊的中間,若是自己真的下死手,則難免傷到鮑恢,而要是自己開一面,大批的黃巾賊就會走脫,那麽自己也就枉費心機來布這個局了。
不過當他緊盯着陣中亂竄的黃巾賊們尋找鮑恢的身影的時候,眼梢的餘光卻無意中瞥見了正在陣外焦急張望的鮑恢,心中頓時喜極。這鮑恢不在陣中,那他便要大開殺戒了,急忙揮動号旗變換起陣型來。
廖淳率領部衆浴血奮戰此時正殺至正東的“生門”處,剛剛要從“生門”沖出陣外,這陣型突然就變化了起來,原本敞開的缺口處被兩邊跑來的兩隊官軍給擋了起來,廖淳欲要率衆強沖,卻被官軍亂箭射住,沖突不出。
由于官軍箭如飛蝗密集的射來,廖淳隻得帶着衆人調轉方向,另尋出路,然而此時陣中已是景象大異,隻見愁雲漠漠,慘霧蒙蒙,官軍的隊伍往來穿梭,重重疊疊,望去似乎都有門戶,哪裏還分的清東西南北?廖淳部下将士被此等景象吓得六神無主,驚恐亂竄,廖淳喝止不住,官軍圍逼過來之時,他隻得帶了何邑、姜蘭甫等一幹兄弟,以及舊部五百餘衆朝着一官軍兵力單薄之處殺去。
鮑恢在陣外看到廖淳等人快要沖出“生門”之時,突然官軍的軍陣大變,廖淳等人非但被困在了陣中,而且一群人被官軍的軍陣隔爲數小塊,分别包圍了起來,心中頓時大驚,知道這曹操是要下殺手了,然而這軍陣的變化自己竟然并不認識,情急之下他想隻能讓渠帥波才下令舉宛城之衆沖陣,或許能夠以兵力上的絕對優勢,沖散曹操布下的軍陣,救出廖淳等人。
于是他轉身抱拳對波才說謊道:“渠帥,如今官軍軍陣已亂,正是沖陣的好時機,末将願率軍沖殺,請渠帥即刻令!”
波才一聽鮑恢說沖陣時機已到,心中頓時大喜,雖說他放眼望去,官軍軍陣齊整,并無亂象,倒是陣中的廖淳所部兵士在驚慌亂竄,但是昨日鮑恢在全軍人馬驚慌失措之際,僅以數十人力挽狂瀾,擊破官軍軍陣的神勇形象已深深烙在了波才的腦海裏,因而此時對于鮑恢的話自然是深信不疑,對着全體的黃巾将士道:“衆将聽令,建功立業正在此時,跟我殺!”
波才一聲令下,身後六萬黃巾軍叫喊着朝官軍的軍陣沖殺而去,而沖在最前面的便是鮑恢!
曹操正欲收擒了已被分割成數小塊圍了起來的廖淳所部人馬,突然見着陣外宛城下的黃巾賊盡起全部人馬,悉數沖殺了過來,急忙搖動号旗,再度變換陣型。
……
一場混戰以官軍的得勝告終,波才在衆将的護衛之下引着殘軍退入宛城堅守,近七萬的黃巾軍折損過半,隻剩三萬餘人,城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廖淳等人在六萬同袍的沖殺之下才得以沖出官軍的軍陣,然而這沖出來的除廖淳自己外也隻有何邑、姜蘭甫、陳嶺等一衆頭目,以及百餘号舊部兵士,其餘人皆喪命于曹操布下的“混元一氣陣”中。
次一役對于整個黃巾舉義以來黃巾軍與官軍的戰鬥來說,并算不上是一次重大的慘敗,無論從戰死的人數來看也好,還是從整體戰局的影響來說也好。但是對于廖淳等一衆人來說,這次受到的創傷卻是前所未有的,連陳老大帶出來的那些身經百戰的黑山賊都戰死了一大半,整個部曲幾近覆滅。
一衆兄弟包括陳老大兩兄弟倒并沒有責怪鮑恢的意思,但這二娃子何邑一回到城中便要找鮑恢算賬,任衆人怎麽攔都攔不住,他認爲鮑恢跟安虎一樣,出賣了大夥,害得大夥差點全軍覆沒于官軍的軍陣之中。然而當他提着“龍雲”刀氣勢洶洶的回到城中本部駐地時,卻沒有找到鮑恢,衆人才發現這鮑恢不見了。
這時何邑便更加肯定鮑恢當了叛徒。其餘衆人也開始有了議論,相信鮑恢的人猜測他是不是戰死了,說要去城外戰場上找鮑恢的屍體;更多的人則站到了二娃子何邑的一邊,說鮑恢一定是當了叛徒,不然這一仗大夥不可能打得這麽慘。然而廖淳隻是不信,他即不信鮑恢已經戰死了,更不信鮑恢會出賣兄弟當叛徒,于是他要衆人散開來先在城中找鮑恢。
衆人尋遍了整個宛城,最後終于在宛城背面城門的敵樓上尋着了鮑恢。
此時,鮑恢正舉着佩劍架在自己的脖子邊,跪在敵樓上望着城下遍野的屍首發呆,他聽見響動,回過了神,看見衆人朝自己走來,急急拉動手中的佩劍要抹脖子,卻被姜蘭甫甩出的彎刀割傷了手腕,手中的佩劍也因手腕吃痛,一松手掉到了地上。他想要再去撿起佩劍時,這佩劍卻已被飛身上前的陳老大一腳給踢到了遠處。
緊接着一人厲聲喝道:“鮑恢!你這是做什麽?!”
鮑恢循聲看去,這說話之人已從衆人的身後走了出來,正是部曲長廖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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