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二娃子何邑雖說依然是渾身無力,但是腦袋已經是十分的清醒了的,他覺得因爲自己生病,不但拖累了陳嶺白天不能去逛洛陽城,而且晚上還害他不能去青樓尋樂子,心中十分的過意不去,一個勁的絮絮叨叨的對這陳嶺說些個道歉的話。但陳嶺原本便是個好性子,并不計較這些事情,所以隻是一直的勸二娃子好好休息,對他說即便是他不生病,他照樣去不了青樓的,大哥陳幕也定會讓自己留下來管束手下的這些兄弟。
兩個人聊了大半個晚上,自此二娃子何邑與二當家陳嶺的關系變得十分的親密,這二娃子覺得,除了淳哥之外,就屬陳嶺對自己最好了。
“花滿樓”是洛陽城中最好,也是最大的青樓,裏面不但有來自各州郡的佳麗、名伶,而且更有來自西域的胡人女子,豪爽奔放,别有一番異國風情。
“花滿樓”這三個字的金字招牌從它的迎賓開始,廖淳等人在走往花滿樓的路上也路過兩家青樓,這兩家門前都是一群濃妝豔抹、酥乳半露的女人在拖拽過往的漢子,可能是由于城中宵禁的緣故,她們要在戌時到來之前拉到足夠多的客人,所顯得十分的急迫,而這些妓女暴露的妝扮和拖拽時身體上的接觸雖然弄得廖淳渾身燥熱難耐,但是羞澀和害臊又同時湧上廖淳的心頭,弄得廖淳很不舒服。
而花滿樓卻不一樣。
花滿樓的門口雖然也站着一排姑娘,那是這些姑娘個個儀容端莊,看去并不像是煙花女子。當廖淳等人走到花滿樓門前的時候,從門中走出來一個打着油紙傘的姑娘,廖淳雖然覺得大晴天的打個傘挺怪的,但是那姑娘走路時婀娜多姿的步子卻讓他深深的陶醉在了其中。當廖淳還在傻愣着的時候,那姑娘已經走到了廖淳的面前,神色哀怨的看着廖淳,開口輕聲說道:“将軍征戰四方還記着奴家否?”說着眼中似有淚水滲出,讓人看來楚楚可憐。
而廖淳、陳幕、鮑烣三人則被這聲“将軍”驚得魂飛天外。陳幕與鮑恢二人聽面前的這個女人叫廖淳将軍,并問他“還記着奴家否?”便以爲她是廖淳不知道什麽時候勾搭上的相好的。但由于深怕她嘴上說漏,暴露了大夥的身份,因此兩人的手不自主的便去摸挂在腰間的兵器,以防不測。
但廖淳此刻的内心卻比二人要複雜得多得多,以爲自己的身份被識破是一碼事情,而另一方面他在腦中地搜尋着自己認識的女人(其實也不用搜尋,廖淳腦中記着的女人除了他老娘,便隻有陳夢婷了):“是陳夢婷嗎?不!陳夢婷長得不是這個樣子的。”廖淳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陳夢婷應該比她矮點,比她瘦點,比她髒點,比她……”
廖淳想着想着腦子就有點糊掉了,因爲這陳夢婷廖淳也隻見過一次,而且跟她呆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夜裏黑燈瞎火的野外,所以廖淳仿佛又覺得這面前的姑娘就是陳夢婷,因爲除了陳夢婷也沒有别的姑娘認識自己,當他覺得這面前的姑娘就是陳夢婷時,便又越看覺得越像,“這較弱的身形、這嘴巴、這鼻子,尤其是這雙噙着淚水看向自己的眼睛,不正是那日自己在新野城的城門邊見到的讓自己心痛萬分、火氣頓消的那雙剪水般的雙瞳麽?”
想到這裏,廖淳的表情已經開始有些癡傻了,他伸出雙手便想去抓面這姑娘的雙手,而這姑娘也極柔順地把手塞給了廖淳。
這時姜蘭甫幹咳一聲,廖淳才意識到自己周遭還站着幫兄弟,于是趕忙像做賊似地丢開手中握的那姑娘的手。而一個老鸨樣的女人也從那姑娘身後迎着衆人走了過來。
姜蘭甫佯裝生氣地對着那老鸨樣的女人說道:“花姐,幾年不見,你底下的這些姐妹也跟我玩起這套虛頭八腦的東西了,當真我把當外人了不是?”
這姜蘭甫口中的花姐聽了姜蘭甫的話笑得花枝亂顫,走到姜蘭甫的面前,揚起手中的手絹,摔到姜蘭甫的胸前,說道:“哎呦~我倒誰來了,原來是姜大俠啊,稀客呀稀客,幾年不見看着愈發的風流倜傥了,我這裏的姑娘呀,可不都要給你迷死了。”
但姜蘭甫也不去搭理這花姐虛情假意的奉承話,隻是偷偷地拿手指指身邊的廖淳,暗示廖淳才是今晚的正主。這花姐做了許多年的老鸨,那是何等樣精明的人,一見着姜蘭甫地暗示,立刻轉了風向迎向廖淳,她見到廖淳衣着光鮮、氣度不凡,本已經雙目放光,滿腦子都是銀子在打轉了,這時姜蘭甫又湊上去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我給你帶來的可是當今皇後與大将軍的親侄子,您老可注意喽。”
這花姐本來已經是打起亢奮的音調要去招呼廖淳了,但話到嘴邊又聽到姜蘭甫對自己說了這麽一句耳語,頓時說話的聲調又高上去一個八度,好似唱花腔女高音般的笑着去拉來廖淳的手,說道:“啊~哈哈~有絕色傾城的姨娘和威震八方的舅舅,何公子果然也是儀表堂堂、出落不凡呀,公子能來花滿樓,那可真是我的這些姑娘們的福分啊。”
說着又去推廖淳面前的姑娘,沒好氣的說道:“走開走開,沒眼力見的東西,别擋着何公子。”轉而又堆起笑臉對廖淳說道:“何公子快快裏面請!”
那姑娘單薄瘦弱的腰身,猛然間的被這老鸨一推,差點摔倒在地上,廖淳趕忙伸手去扶,正好一把摟在了這姑娘的小蠻腰上,姑娘則趁勢一撲,倒在了廖淳的懷裏。
廖淳本就對這老鸨虛情假意的那副做作的嘴臉十分的厭惡,而見她又差點将“陳夢婷”(廖淳已經一廂情願的認爲面前的這姑娘就是陳夢婷了,雖然他也很奇怪陳夢婷是如何會到這洛陽的青樓來的)推翻在地,頓時勃然大怒,伸手抓住老鸨的領口,将她一把拎了起來,惡狠狠的說道:“對待姑娘爲何如此這般無禮?還有我告訴你,我不是什麽何公子,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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