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廖淳與何邑紮了一半留在地上的木筏卻被那夥從林子外走進來的強盜發現了,那個最先發現木筏的人說道:“大當家,這裏有個沒紮完的筏子,紮木筏的人應該就在附近,要不要我帶着兄弟們散開來找找?”
廖淳在樹後面聽到後心中暗叫不好,手不由自主的便去摸腰間那柄斬馬劍,同時眼睛朝二娃子何邑望去,想提醒他做好準備,而二娃子何邑此時也早就緊緊的握住了他那把鬼頭大刀了。
但之後傳來的那“大當家”的聲音,卻讓二人欣喜若狂,原來來的這個“大當家”不是别人,卻正是那山賊老大陳幕,而與他同來的還有二當家陳嶺、彎刀客姜蘭甫以及廖淳的騎兵隊長鮑恢。再次的重逢讓衆人興奮不已,但是會在這黃河邊的小樹林中相遇卻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于是在相互的一番問候之後,兩邊便說起了在分别後各自的遭遇。
陳幕向廖淳講了他們在颍川一别之後發生的一些事情。
自打那日陳幕等人沒有截成囚車,回去之後沒過了幾日,皇甫嵩與朱儁二人便帶着大隊的官軍打到了陽翟,并且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攻入了陽翟城中,幸虧陳嶺預先聯系了嵩山、軒轅山一帶的山寨頭領,才在這些山賊地接應下,沿城後的山路逃過了官軍地追殺。
之後波才帶領衆人去汝南、陳國兩地召集他原先留在那裏的部衆,卻不想皇甫嵩、朱儁在攻陷了陽翟城後,随後又兵分兩路來打汝南與陳國,而波才等人因爲從陽翟逃出後在山中轉悠了幾日,繞了好些的路程,因此在到達時汝南與陳國已被官軍占據。
在走投無路之下,波才隻得帶着衆人去投靠彭脫,當時彭脫兵盛,便起兵欲與波才報仇,奪回汝南,然而行軍至西華時便遭遇了皇甫嵩與朱隽率領的大軍,兩軍混戰一日,彭脫大敗,陳幕等人亦在亂軍地沖擊之下與波才走散。此時,往西去往荊州的各條道路已被官軍封鎖,所以衆人商議決定北渡黃河來找廖淳。而剛剛廖淳望見他們擡的,便是衆人自己紮的木筏子,由于距離遠,又有樹木遮擋,讓廖淳錯以爲擡的是一箱子劫來的财物。
聽完陳幕等人的遭遇,廖淳則對衆人細述了,大賢良師張角病亡、人公将軍張梁兵敗被殺、巨鹿、廣宗相繼陷落等一系列關乎黃巾軍的重大變故。當他說到他與二娃子何邑二人追蹤攜帶着大賢良師張角與人公将軍張粱二人頭顱的官軍隊伍來到這黃河邊時,陳幕告訴他,他們幾日前在黃河的對岸便看到過這支官軍小隊,如果不出意外,此刻這隊官軍恐怕是已經過了虎牢關,進入京畿洛陽的地界了。
聽到這個消息,對于廖淳來說無疑是一個不小的打擊,雖說他也知道,按時間估算皇甫嵩派遣的這支小隊應該是已經快走到洛陽了的,但是他這幾天一直自欺欺人般的騙着自己:“隻要做完木筏,渡過黃河去,就能追住那隊報捷請賞的官軍,然後奪回大賢良師的頭顱。”因爲他認爲這是自己唯一能替大賢良師做的事情了,而如今陳幕的一句陳述客觀事實的話卻讓他突然失去了一切的目标與方向,這一瞬間他感到十分的茫然,竟有一種天下之大卻無自己容身之所的感覺。
陳嶺似乎看出了廖淳的心思,便開始勸慰他。
最後衆人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去京都洛陽偷回大賢良師張角與人公将軍張粱二人的頭顱。
去洛陽必須經過汜水、虎牢兩座大關,然而據鮑恢所說,此兩處關隘目前分别由大将軍何進的兩員心腹愛将陳留人吳匡、隴西郡臨洮縣人董旻兩人把守,這兩人處事幹練精明,尤其是這汜水關守将董旻,此人乃是西涼悍将、并州刺史、河東太守董卓的胞弟,與其兄一般,有萬夫不當之勇,因而何進才讓他守護洛陽東邊的第一扇大門。(鮑烣不知道董卓此時已被擢升爲東中郎将了,而廖淳也不知道自己其實也算是與這董卓交過手的)
由此二人把守關隘,就算是太平年歲,沒有齊備的通關文碟,也休想過得關去,更何況在現今這烽火連天的戰亂日子裏,要想靠着廖淳之前的那種換個馬夾去蒙混過關,那簡直就如癡人說夢一般。
然而另外有一條道倒是可以通到洛陽,姜蘭甫說,他遊曆洛陽之時,曾到過洛陽西邊的渑池,這渑池有一條小水道與黃河相連,若是溯水而上走此路,則可繞過汜水、虎牢兩座關隘,直接進入京畿腹地,但是黃河的沿岸哨樓與烽火台林立,要想躲過這些崗哨便隻能在夜裏行船。
這在黃河中逆水行舟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是要夜行。夜裏不光是視線不好,看不清前方的狀況,最重要的是夜裏黃河的水流比白天更爲湍急,而廖淳他們有的隻有木筏,這些木筏可不能與那些船隻相比,木筏極容易被湍急的河水沖散架,若是木筏在黃河中散架,那衆人便要在中黃太一老祖那裏聚首了。
不過兇險歸兇險,既然有路,大夥誰也不想放棄,于是衆人開始着手加固木筏來,而這“瘋狂”便也在這踏出去往洛陽的第一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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