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董卓挑作乘龍快婿的李儒不愧是董卓帳下的第一謀士,反應到底比常人靈敏,他當即反應了過來,這“嗡嗡嗡”的吵鬧聲根本不是人發出的,而是“地震了!”于是他扔了手中的紙、筆,扶着董卓就往往外沖,生怕房屋震塌後被埋進去。
但當二人沖到縣衙外的大街上時,一個巨大的光團突然從天而降,劈頭蓋臉的朝着二人砸來,驚得二人跌坐到了地上,然而這光團并未打傷兩人,隻是強光讓二人的眼睛短暫的失明了。
光球的襲擊之後,嗡嗡聲消失了,大地也停止了顫動,這突如其來的寂靜,在短短的一瞬間内讓二人以爲自己不但失明了,而且耳朵似乎也聾了,甚至是失去了身體的直覺,因爲他們感受不到大地的震動了。
其實與他們倆人有相同遭遇的還有全城的官兵,因而在瞬間的靜默之後,城中爆發出因驚恐而歇斯底裏的喊叫聲,然而真正的驚恐的時刻卻尚未來臨。
聽到了自己與同伴發出的喊叫聲,官軍們确信自己還沒有聾、身體也沒有失去知覺,是嗡嗡聲與大地的震動消失了,雖然眼睛還是什麽也看不見,不過這種聽覺與身體的知覺失而複得的感覺頓時又讓衆人欣喜若狂。
強光的刺激過去後,城中的官軍們漸漸恢複了視覺,但如果他們有的選的話,他們或許甯可永遠的失明,恢複視覺後看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原本壅塞在城中大街小巷的黃巾賊兵的屍體都“活”了過來。
廖淳在城頭也目睹到了城下詭異而又恐怖的一幕,原本已經倒下的那五萬同袍又都站了起來,充斥着城内城外的每一個角落,但廖淳不清楚是否還應将他們叫做“同袍”。
城牆下的“黃巾将士”又與官軍們厮殺了起來,一個胸口帶着巨大血窟窿的“黃巾兵士”,手中握着長矛與一個官軍小将戰到了一起,那官軍小将一邊躲避着“黃巾兵士”的攻擊,一邊又不斷的侍機攻擊,很明顯這“黃巾兵士”根本就不是這官軍小将的對手,不一會兒功夫那官軍小将已經在“黃巾兵士”的身上刺了十餘劍,但是這幾劍似乎都像在刺稻草人,看不出這“黃巾兵士”有絲毫的反應。
官軍小将隻得不住的與這“黃巾兵士”周旋,不斷變換着攻擊的部位,試圖尋找這“黃巾兵士”身上的要害。終于官軍小将趁着“黃巾兵士”雙手握矛刺出的空檔,一個前滾翻來到“黃巾兵士”的腳下,揮劍割開了“黃巾兵士”的肚皮,他原本想是腰斬這黃巾賊的,然而“劍”這種兵器終究是鋒利有餘而砍去的力道不足。
在肚皮被隔開的瞬間“黃巾兵士”終于停下了攻擊,用手去捂肚子破口裏流出來的腸子,官軍小将以爲得手,心中大喜,正欲趕上前去再補上幾劍,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的精神徹底的崩潰,他看到這“黃巾兵士”抓起自己的腸子便往嘴裏塞,并且津津有味的咀嚼了起來,頓時吓得魂飛天外,最終在他驚魂未定的瞬間,被這“黃巾兵士”一矛刺進了心髒給殺死了。
像這種打鬥的場面城牆之下處處皆是,廖淳甚是開始佩服起官軍的英勇來,在這場明顯不“公平”的較量中,他們并沒有逃跑與退縮,他們一如那個死去的小将一般,在打鬥中不住的尋找着這些“怪物”的緻命要害。然而他們不會想到的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無論他們是砍去這些“黃巾兵士”的手腳,亦或是腰斬了這些“黃巾兵士”,甚至是砍去這些“黃巾兵士”的頭顱,都無法“殺死”這些“黃巾兵士”。
砍手腳或是腰斬倒是能阻礙、減緩這些“黃巾兵士”的攻擊,但是一開始這些英勇的“北軍五校将士”和彪悍的“西涼鐵騎”們并沒有有想過要逃跑,他們已經攻陷了黃巾賊最後的城池,他們要的是殺死敵兵、保衛勝利的果實,但等他們了解到他們面對的是不可戰勝的怪物時,一切已經太晚了,他們不光是失去了許多的同袍戰友,更要命的是這些死去的同袍戰友也加入了“怪物”的陣營。
城下的“怪物”越來越多而活人越來越少,這地獄之門仿佛被打了開來。這一刻廖淳才發現大賢良師要自己忙活一天在地上畫的那些符咒的作用。當城下的活人越來越少時,底下的這些不死的“黃巾兵士”便試圖沖上這城牆來,來攻擊城牆上面的人,他們似乎都不認得了,這城牆上面站的是他們的最高統帥“大賢良師、天公将軍”,所幸的是當他們靠近時都被這地上的符咒給擋了回去。
眼看着戰争漸漸接近了尾聲,廖淳終于理解了所謂的“刀槍不入、肉身不亡”是什麽,他一直以爲“妖法”二字隻是朝廷對太平道法術的蔑稱,但此刻“妖法”二字卻一直在他的心底打轉。不知道爲什麽,官軍打上門來的時候,廖淳還想拿着斬馬劍與他們去拼命,但是這一夜的打鬥,廖淳卻發現自己不自覺的站在了官軍這邊,他希望官軍能赢,希望他們能夠找到這些“怪物”的弱點并殺死這些怪物,至于官軍赢了之後他自己的結局會是什麽,他沒有去想。
這一刻廖淳的心是矛盾而又痛苦的,這就是所謂的勝利嗎?“刀槍不入、肉身不亡”底下那些四處遊蕩徘徊的還是自己的“同袍”嗎?他們真的都還活着嗎?爲什麽沒有了頭顱他們還能走動?爲什麽被攔腰砍斷了他們還能爬行?不!他們都早已死去了,他們隻是大賢良師法術下的傀儡,但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立起來的“黃天”難道便是這幅情形嗎?!
這時張角似乎看出了廖淳的心事,說道:“會過去的,等太陽出來,這一切便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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