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鬥還在一個回合一個回合的繼續着,白爵已經明顯感覺到手臂發酸、發軟,然而宗員的爛銀槍卻左突右刺從沒停下來過,兩邊的攻防局面已經明顯逆轉,雖然白爵咬着牙堅持,然而手臂的動作卻越來越慢,終于因爲一次格擋的延誤,宗員的爛銀槍一槍穿透了白爵的铠甲,槍尖刺入了白爵的心髒。
一陣令人窒息的劇痛從胸口蔓延開來,白爵幾近昏厥,然而死神的逼近令他疲軟的雙臂瞬時又爆發出驚人的蠻力來,他握緊手中的斧子,雙臂舉過頭頂,狠狠一斧子朝宗員劈去,想要與眼前這條朝廷的走狗同歸于盡。
然而此次,宗員的力量終于也展現了出來,在白爵舉起手臂的同時,宗員用槍尖将白爵整個從戰馬上挑了,讓白爵的這一斧砍了個空,斧子從白爵手中飛出去砍入了宗員身後的土地中,而宗員将白爵高高舉起後朝着黃巾軍的陣營狠狠的摔了出去,這白爵有近兩百斤的體重,加上他手中那把六十斤的斧子,而在宗員将他舉過頭頂的動作來看,竟然十分的輕盈。這一幕驚得對面軍陣中的黃巾軍紛紛向後潰逃。
這時楊鳳正斬殺完清河城中的追兵,朝軍陣前趕來,但是已經無法喝止軍士們的潰散,另外他雖沒看到宗員殺死白爵的那一幕,但是白爵躺在地上的屍體他是看到的,因此也無心戀戰,引着衆人往毛城退去。
其實這一仗是完全可以赢的,如果白爵一開始就招呼兩萬的黃巾軍士一起沖殺的話,而他自己也不至于在宗員的詭計下丢了性命,因爲黑山賊們的搏殺格鬥的本領并不比“北軍五校”的将士差,雖說他們沒經過什麽正兒八經的操練,但是殺人越貨這檔子刀頭舔血的活早就把他們訓練成身經百戰的冷血殺手,再說這一仗是兩萬人打五千人的便宜買賣,但偏偏這白爵太過迷信于自己的武力,同時又好面子、愛顯擺,如果他不把這面子看得太重,就在後面自己覺得體力不濟時,招呼衆人一起上,那也還來得及挽回敗局,可偏偏他都沒這麽做。及到白爵身死,這一切便已無法挽回,熟話說将乃兵之膽,渠帥身亡底下的黑山賊們自是沒了戰心,所以最後這一仗反倒成就了宗員的赫赫威名,而且在某種意義上還扭轉了整個巨鹿鏖戰的戰局。
而在張角與盧植的對陣中,盧植分兵去救清河後,天公将軍張角明顯感覺到,對面軍陣中官軍的戰力變弱了一些,他知道定是白爵、楊鳳二人在接到自己的命令後襲取了毛城與清河,才引得盧植分兵去救,因此他再次祭起“招雲幡”,念起“風雷訣”,喚來“雷公”、“電母”助戰。
黃巾軍的沖殺,加上天空中雷電的助陣,官軍的傷亡驟增,北軍五校的将士終于抵擋不住,北中郎将盧植隻得鳴金收兵,将軍馬退入營寨中堅守不出,這一日的混戰便在黃巾軍的勝利下收場。
自打盧植奉召讨賊來到巨鹿後,雖說遏制了冀州黃巾賊攻州拔郡的瘋狂局面,且剿殺了萬餘的黃巾賊,但是兩月來連日的惡戰亦讓大漢王朝的精銳之師“北軍五校”蒙受了自建立番号以來從未有過的損失,将士傷亡極爲嚴重,因此這日夜裏,盧植于燈下揮筆上書,請求靈帝劉宏派兵增援。盧植奮一通筆疾書之後,便将寫完的奏章放入竹制的信筒内,并在信筒的蓋子的縫隙處滴上火漆,蓋上銘章,交由信使送往京畿洛陽。
而此時我們的主人公廖淳,早已經由陽平渡口平安的踏上了黃河的北岸,此時他正在拿着他的斬馬劍削第一個信筒上的火漆印,爲什麽是第一個呢?因爲現在廖淳手中有兩個信筒了,跟他同船來的那個倒黴的信差在下了船不久便被他們這群黃巾賊送去了見了“中黃太一老祖”了(在筆者的家鄉有個詞叫做“報喜「死」”,“死”“喜”同音“si”,這信差就可以說是“報死”,如果他不趕着擠上廖淳他們這趟船,那麽說不定還能在這亂世中混個壽終正寝),此刻廖淳手中的第二個信筒就是這倒黴的信差的。
廖淳打開了第一個信筒,裏面是一份寫給皇帝老兒的奏章,上書:“臣幽州太守劉焉啓奏:蒙陛下天威庇佑,幽州境内‘浮雲’、‘緣城’兩股黃巾賊已被臣悉數剿滅,賊酋授首!然先前賊衆肆虐鄉裏,緻使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現今路有餓殍而倉禀虛空,流民遍野而難覓片瓦遮身……”
廖淳看了幾眼便不想看下去了,這顯然是一本邀功請賞的奏章,無非是向皇帝老兒要錢、要糧、要官,但如果這奏章上說得是實情,幽州境内“浮雲”、“ 緣城”兩支部曲被鎮壓,幽州全境被平定可是一個不小的噩耗,廖淳記得自己在打下鄧城的時候,在縣衙中見到過一副地圖,上面畫的幽州在大漢疆土的最東北角,而與之毗鄰的便是冀州,也就是現在衆人在的這個地方,這大賢良師所在的巨鹿也在冀州,如果幽州被平,那麽大賢良師極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敵、四面楚歌的境地。
想到這裏廖淳不由的驚出一身冷汗來,他觀察圍在自己身邊一起看奏章的人的神情,除了那尖嘴猴腮的卞喜臉上有些不悅的神色外,其餘人都跟沒事的人一樣,廖淳心想,這些人多半跟二娃子何邑一樣,是不識字的主,然而不知道也好,省的影響軍心,但就不知道這卞喜對目前的狀況了解多少?
不過他沒有去細想,而是緊接着迫不及待的用斬馬劍去削第二個竹信筒的火漆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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