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街道上堆滿了在個把時辰的混戰中死去軍士的屍體,皇甫嵩來不及懊喪,也沒有時間去悲傷,他迅速的指揮着衆将士打水救火、清理屍體。就在衆人正忙碌着的時候,城外一匹身形健碩黃鬃馬自己從西門外跑了進來。但此時城中誰也沒有空去搭理這匹馬,大家都以爲這隻是哪個戰死的倒黴蛋的坐騎,因爲在大戰後有死去将士的馬匹自己跑回來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這颍川城原本被黃巾賊占據着,那麽這跑回來的馬匹,也很有可能是那些個被剿滅的黃巾賊的。
但這匹黃鬃馬卻一面不斷的嘶鳴着,一面穿梭在人流混雜,遍地屍體的街道上,繞過一間間燃燒着大火的房屋,它似乎在尋找着什麽。然而它的這些奇異舉動卻依然沒能夠引起城中忙碌着的将士的注意,直到它找到了它要找的人——“程普”、“祖茂”。
這兩人此刻也正帶着軍士忙着救火,雖然經過一夜的尋覓仍未能發現主公孫堅的蹤影,二人心中是萬分的焦急,然而這城中的大火卻也是不容不救的。
正在這忙碌的檔口,猛然轉身時突然看到主公孫堅的坐騎,二人是一陣的狂喜,但是放眼四周一看,卻不見孫堅的蹤影,頓時心中又是萬分的驚疑,難道主公出了什麽意外?
這馬兒根本不去理會二人臉上那一瞬間悲喜變化大起大落的豐富表情,隻顧着在二人身邊不斷的來回奔跑、撲騰。程、祖二人見到這馬匹的異狀,心想莫不是它想把自己帶去什麽地方?于是二人翻身爬上自己的坐騎,這時果然這孫堅的馬匹開始在前面帶起路來。二人騎着馬跟着主公孫堅的坐騎,一路出了城,往西南方跑去。
這兩個人、三匹馬,一直跑了六十餘裏的地才停了下來,程普、祖茂二人終于在一個茂密的草叢中找到了他們的主公孫堅。此時孫堅躺在地上,從他的胸口滲出的來血浸透了他身上的戰袍,而這血也早已經結了痂,在他胸前凝成一片大大的幹硬的血迹,不過慶幸的是此刻他還有一口氣在。二人趕忙将他救起,用馬匹駝着往颍川城趕去。
當程普、祖茂二人救了孫堅回到颍川城的時候,皇甫嵩這邊已經将城中的大火都給撲滅了,街道上的屍體也被集中擡到了城外荒地掩埋。經過這場大火,颍川城除了四面城牆,三道城門尚且完好之外,其餘剩下的基本隻是一堆的焦炭,放眼望去,滿城廢墟。
雖然黃巾軍的這次夜襲,把颍川攪了個底朝天,弄得這皇甫嵩是焦頭爛額,但是這次襲擊卻并不能算完美,如果姜蘭甫沒有帶走那當南太守趙謙的腦袋,那麽皇甫嵩或許會認爲這是一次意外的失火,外加因爲誤會而引起的内讧(因爲平民出身的“北軍五校”将士,一直以來對“三河騎士”以及“羽林騎”這些貴族兵士是有很深的成見的。)然而當他看到在趙謙房屋位置處的廢墟堆裏發現的無頭屍體時,一切就都了然于胸了,雖然這具無頭屍體在被發現時已被燒得是面目全非,不能确定他就是趙謙,但是一具平白無故沒了頭顱的屍體不就是一個很好的說明嗎?如果不是黃巾賊偷襲,要拿了頭顱去請功,那麽這屍體的頭顱又怎麽會丢失?
爲了消除各營将士之間的誤會,也爲了穩定軍心,皇甫嵩立刻公布了他發現的線索,這就是一次黃巾賊的夜襲,昨夜的混戰就是因爲黃巾賊混入了官軍的隊伍。雖然許多事情都僅僅停留在猜測的層面,除了那具燒焦的無頭屍體便再也沒更多的證據,但皇甫嵩就是要把這罪名安在黃巾賊的頭上,還要把它給坐實喽。因爲也隻有這樣才能夠轉移軍中那些不可調和的矛盾,重新凝聚起戰鬥力來。
而這一刻,姜蘭甫正把趙謙的腦袋扔到了陽翟城中府衙的大堂的地上,向波才、廖淳以及其他衆頭領展示自己的“功績”,但他是怎麽也不會想到皇甫老兒也正借着這顆腦袋在大做文章。可以說數日後陽翟的陷落,以及再後來汝南、荊州黃巾軍的節節敗退,都與這顆在活着時算不上聰明的腦袋息息相關,這有點類似于後世人們所說的“蝴蝶效應”。本來被這幫黑山賊無意中挑起的官軍中各兵營之間的矛盾,就這麽被化解于無形。原本屬于陳幕的不世功績也就此煙消雲散。
在這裏筆者想到了很多個如果。
如果……
但命運之神從來不說如果,而隻有在人們的口中你才能聽到如果。
如果姜蘭甫不去取趙謙的腦袋,或許在這場颍川城的内讧後,南線鎮壓起義的官軍陣營就土崩瓦解了。
但是如果姜蘭甫不去取趙謙的腦袋,而是一直跟陳幕等人呆在一起,那麽陳幕放完火也就不會再次回城,那也就不會有官軍在颍川城中的那場内讧。那麽結果……
所以說,即使你穿越了,改變了某些事情,但是曆史洪流隻不過是轉一個小小的圓圈,最終還是回到它所要去到的那個點。
世事沒有如果,有的隻是冥冥中的定數。我們走在命運之神早已畫下的軌迹上,卻依然天真的以爲自己是隻斷了線的風筝,可以随風狂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