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陳幕還擔心自己在尋找府庫時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怕姜蘭甫那邊已經得了手,自己這邊卻來不及放火燒糧來呼應了。但這等了老半天也不見有啥動靜,這颍川城中依然還是靜悄悄的,正在疑惑之際,想不到這姜蘭甫跟個官軍有說有笑的往府庫走來。
“真不知道這個‘彎刀客’搞得是些個什麽名堂?”陳幕自言自語的嘀咕道。
後來,陳幕見到那官軍去了地窖,兩個人分開來,這姜蘭甫獨自在府庫内閑逛,本想走過去找他,但怕那官軍随時會從地窖中走出來,于是便學起了耗子叫,想把姜蘭甫吸引過來問個明白。
而姜蘭甫在這府庫一帶轉悠,一心隻在尋找陳幕等人的蹤影,和察看适合放火的地方,起先根本沒在意這耗子叫,因爲這堆放糧草酒食的地方有老鼠也很正常。這也許是我們的陳老大太專業了吧,把這口技的活是練得爐火純青、難辨真假!
直到這賊頭叫的是嗓子冒煙,都快着起來了,姜蘭甫才聽出有古怪,心想“哪有耗子這麽叫的呀,這是發情了嗎?莫不是陳老大他們?”他正要走過去查看,那醉漢卻從地窖中走了出來,懷裏捧了大大的四個酒囊,他大約也是聽到了那“老鼠叫”,見姜蘭甫要去查看,便叫住他道:“兄弟!過來,過來,不用看那就些臭老鼠,我每天晚上都被它們吵得睡不好覺,這才養成了眯兩口小酒的習慣,嘿嘿!”
姜蘭甫心道:都喝成這德行了還隻是眯兩口小酒?反正這府庫已經找到了,那古怪的老鼠叫聲也多半是陳幕等人發出的,不如趁這四周沒人先解決了這醉鬼也好方便“幹活”,省的再聽他呱噪!于是轉身朝那個官軍醉漢走去。
陳幕叫到嗓子都快冒煙了,眼見着好不容易把姜蘭甫吸引過來,現在被這該死的官軍一叫,他又走開了,這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不等這陳幕抓狂,隻聽一聲悶哼,伴随着倒地聲,那邊姜蘭甫已經把那官軍的脖子給擰斷了。估計那醉漢是到死也鬧不明白這是咋回事。
姜蘭甫放倒醉漢便朝陳幕等人走來,而陳幕等人見那官軍被姜蘭甫放到了,也從角落裏走了出來。碰了頭,姜蘭甫告訴了陳幕城中的狀況,兩人一合計決定趕緊動手放了火走人才是上策,不然等撞上回城的官軍便沒那麽容易脫身了。
于是陳幕率着那一班黑山賊,照着事先踩好的點,在這府庫中四處點起火來,這殺人放火的勾當可是這幫黑山賊的強項,也就是頃刻之間的功夫,整個府庫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别說是那些個糧草了,就連兵甲辎重等不容易引火的器什,也被周遭的大火所吞沒,想要撈出來已是沒有可能的了。黑山賊們看着自己新手創造的傑作洋洋得意,臉上都樂開了花。陳幕管這叫藝術,放火的藝術!自從下山跟了廖淳以來,這幫弟兄已經很久沒玩得這麽開心了。
看到府庫着了火,城中僅有的留守的官軍慌了起來,趕忙從城池的四面八方趕來救火,這些官軍到達時迅速的,因爲此刻留在城中的大部分都是些糧秣、辎重兵、夥頭兵,他們的營地大部分都在這府庫的邊上。但是縱然他們大部分人都是沒穿衣褲直接從床上蹦下來,提着水桶來救火,然而等他們趕到的時候也隻能是望火興歎了。
這邊官軍爲了撲滅府庫的火忙得是不可開交,但是那邊放火的賊爺爺們光是點了府庫似乎還是意猶未盡,手依然癢癢,還想再幹點别的啥,于是開始做起了這張“考試卷”中的“附加題”,一路上把城中所到之處的的房屋,個挨個的點了,這一時間颍川城中是火光大起,照徹四野。
這沖天的火光終于驚動了正在城外黑暗的荒野中,打着火把尋找孫堅的皇甫嵩等人。皇甫嵩看着城中起火,心急如焚,知道定是城内出了事,于是趕忙勒令衆人停止尋找,立刻回城救援。
而此刻比皇甫嵩更急的卻另有一人,此人不是旁的,卻正是擔當着“大内總管”、總督三軍糧草的當南太守趙謙。這眼看着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等這慶功宴一擺自己便可以辭了左中郎将皇甫将軍回當南當自己的土皇帝去了,卻不想來了這飛天的橫禍,他心中千百遍的咒罵着孫堅,把這件事情的罪責全算在了孫堅的頭上,已然忘了那日孫堅的救命之恩。他覺得若是這天殺的孫堅沒有失蹤,那麽這慶功宴就會順利的召開,那麽酒宴後自己就可以趕在這場大火前連夜回當南,那麽失職糧草被焚的罪責就不會落在自己頭上了,現在可好了,這項上人頭沒給黃巾賊摘去,倒是要丢在自己人手裏了,早知道是這下場,當初還不如卷些金銀細軟、帶着家眷棄官逃跑了好。然而,趙謙不知道的是他這些抱怨都是馬後炮似的如果。
縱然知道自己是死罪難逃,但他還是抱着一線的希望,跟兵士們一起跑到府庫去救火,奢望着老天保佑能把這火給救滅,或者是主帥皇甫嵩能看在自己拼死救火的份上,饒了自己這條狗命。
但當他看到手下的兵士從火場中擡出來自己侄兒的屍體,而這屍體邊上還放着四大袋子的酒的時候,他絕望了,他知道一切都完了,這火一定是這天殺的賊子酗酒後不慎引燃的,而這個賊子竟然是自己的侄兒,竟然是自己的侄兒!他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整個颍川城的官軍們都在忙着救火,在這驚恐慌亂的忙碌中,應該沒有人會留意到他趙太守的離開,然而就是有那麽一雙眼睛,躲在陰暗的角落裏,靜靜注視着他,注視着他離去時那無助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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