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把霧氣噴在叔叔身上的時候,我懵了,同時,怒火又熊熊燃燒了起來。我在地上撿起一根木棍,大喊着草泥馬,然後瘋狂的朝蛇沖了過去。
那蛇似乎是被我大聲罵它的聲音吸引了,停止了攻擊叔叔,轉過身子,昂起頭,幽幽的看着我。
這時候我心裏一點恐懼都沒有了,腦袋裏全部被憤怒占據,我也沒管那麽多,舉着棍子就朝蛇沖了過去,直接就往它頭上打過去。
突然,我腳一麻,身體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倒地,我就知道這是蛇用尾巴掃倒我的。
我這麽一摔,似乎清醒了起來,意識到自己不能這麽莽撞了,那蛇身體又大,力氣又大,胡亂來的話,應該不是它的對手。
而這個時候蛇突然把腦袋朝我湊了過來,我看到了它那兩隻幽幽發光的眼睛,我當機立斷,舉起棍子就朝蛇的眼睛狠狠的戳了過去。
不知道是運氣還是我的棍法好,我這下還真就戳中了蛇的眼睛,但是因爲棍子不尖,并沒有把它的眼睛戳爆,但是我用了那麽大的力氣,這一下,那蛇也夠嗆。
蛇被戳中,擡起頭,又發出一聲類似田雞的叫聲,在我第二棍又戳過去的時候,那蛇頭一偏,身子一甩,很快就簌簌的爬走了。
我看着那條蛇爬進旁邊的灌木叢裏面,有半人多高的那些雜草,簌簌的往兩邊倒。
我沒有去追蛇,趕緊沖到叔叔那裏,把叔叔的身子翻了過來,這一翻,我的心都碎了。
叔叔的臉整個變得慘白慘白的,就這麽一瞬間的時間,就起了很多水泡了,叔叔的眼皮也在抖着,沒有瞳孔的白眼珠抖動着,看上去恐怖無比。
我抖着聲音說叔叔,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叔叔喘氣都喘不過來了,抖着手指着旁邊的包說快,快,給我拿,拿銀針出來。
我趕緊把包拉了過來,從裏面拿出一根比繡花針大一點的銀針,叔叔又抖着聲音說快,把銀針從我的人中上面刺進去。
我趕緊把銀針刺進了叔叔的人中裏面,一刺進去,一股黑黑的血馬上就流了出來,銀針被血噴到了,馬上就變成黑色的了。
叔叔依然還在急促的喘息着,血随着叔叔的喘息流了出來,空氣中除了彌漫着剛剛那條蛇身上的濃濃的腥味之外,又多了一股怪怪的味道。
我一邊用紙巾給叔叔擦血,一邊不停的四周看着,擔心那條蛇又會回來襲擊我們。
大概過去了一兩分鍾,叔叔突然長吸了一口氣,然後猛烈的咳嗽了起來,随着叔叔猛烈的咳嗽,他嘴巴裏面也流出了暗黑色的血。
我把叔叔扶了起來,正要背到背上,叔叔卻喘着氣,斷斷續續的說小天,你,你快走吧,不用管我。
我心裏一沉說叔叔,你開什麽玩笑?我是你侄子,血滴滴的親侄子啊,怎麽可能不管你呢?
叔叔用力掙紮着推開我的手說小天,我,我已經沒救了,你不用管我了,你快,快走吧,到山下去找沈佳,馬上,馬上就離開深圳,回家,去,去找盤谷村的梁爺爺,住到他那裏去,沈佳,沈佳的病,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聽天,聽天由命吧。
我不理會叔叔的掙紮了,強行把叔叔背到了背上,說叔叔,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能把你放在這裏不管,你别再說了,你不走,我也不走。
叔叔聽到我這麽說,也沒那麽用力的掙紮了,隻是一味的粗重的喘息着。我很快把叔叔背了起來。
叔叔的身體很瘦,也不高,一米六多一點點,我背着叔叔憋着一口氣跑下山,直到跑下山,我才把叔叔放下來,然後自己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等我稍微緩過勁,在喊叔叔的時候,叔叔卻沒有反應,我回過頭一看,天哪,剛剛叔叔臉上的泡已經變成了青色的包了,一個一個密密麻麻的堆積在臉上,叔叔的眼睛都被那些包擋着,看不見了。
我又喊了幾聲叔叔,叔叔還是沒反應,我又用力搖晃了叔叔一下,依然沒反應。
我趕緊又把叔叔背了起來,先離開這裏再說。
我背着叔叔,拎着袋子,來到别墅後面剛剛和沈佳分開的地方,沈佳卻不在,我把叔叔放在地上,用手機打沈佳電話,沈佳的手機卻關機了。我趕緊就地繞了一圈,一邊繞,一邊輕聲喊沈佳,但是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最後我忍不住了,大聲喊沈佳,還是沒有反應。
我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叔叔受傷,沈佳又不知道哪裏去了,沈佳能到哪裏去呢,如果是那個嘴唇鮮紅的婦女通風報信了,老左派人來抓沈佳了也沒道理啊,沈佳可是躲在這裏的,老左的人怎麽能發現?
我感覺整個天都塌下來了,看哪裏都覺得哪裏不舒服,這個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我渾身疲累不堪,但是沒有想睡覺的感覺,就覺得暈暈乎乎的,渾身上下都難受。
我用拳頭狠狠的在自己胸前錘了幾下,然後拿出手機打竹竿那個女同事的電話。打了很久,都沒有人接,沒辦法,我隻好又打了燕子電話。
第一次無人接聽,第二次的時候,燕子終于接了電話,我讓燕子趕緊起床打個車到火葬場這邊來接我們,燕子居然也不問我爲什麽,說了聲好,我現在就過來,你在門口那裏等着我,就挂斷了電話。
趁着燕子來的間隙,我又去了别墅,圍着圍牆轉了一圈,聽了一會,沒什麽動靜,我又爬上圍牆看,依然沒什麽動靜,燈光也一點都沒有。
我隻好回到叔叔身邊,叔叔臉上的疤痕似乎越來越嚴重,而且叔叔一直昏迷不醒,讓我稍稍放心的是,叔叔的呼吸還算均勻。
等了大概一個小時,一輛出租車從路上開了過來,我趕緊背起叔叔拿上包把出租車攔了下來。
燕子下車,看到我叔叔那個樣子,吓了一跳說這,這是誰?
我淡淡的說是我叔叔,生病了,怎麽了?嫌棄了?
燕子努力的笑了笑說你說啥呢,我隻是問問,說完和我一起把我叔叔弄上出租車。
這時候出租車司機似乎看到了我叔叔的異樣,下車看了我叔叔一下說你這,你這不會是死人吧,不行,我不能裝。
司機說完就要上車,我趕緊從口袋裏面掏出一疊最起碼有兩千塊錢,在司機面前晃了晃說兄弟,這大半夜的,你把我們丢這,我們怎麽回去,誰沒有個急迫的時候,幫幫忙,我們就坐後座,對你也沒什麽影響,你把我們随便送到一家稍微大點醫院就行,這錢就都歸你了。
司機惡狠狠的盯了一眼我手上的錢,點了點頭說看你說話還比較誠懇,就幫你一把吧,上車。
我和燕子趕緊上車,一上車,燕子就問我說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說沒事,就是叔叔生病了,燕子也就沒再問我了,一路上,燕子也沒有嫌棄我叔叔,還不停的用紙巾幫我擦叔叔臉上冒出來的膿水,我在心裏感謝燕子,但是我又不好意思說謝謝之類的話,隻是淡淡的裝着無所謂的樣子。
司機很快裝着我們到了一個醫院,我和燕子把叔叔弄下車後,我拿了兩百塊錢給司機,司機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說怎麽,怎麽才兩百塊錢,剛剛不是說好價錢的嗎,怎麽又變卦了,我說對,我剛剛和你說的就是這個價格。我說完很淡定的背着叔叔進了醫院。
一番折騰後,醫生終于睡眼朦胧的趕來了,看了看叔叔的臉,又把叔叔的衣服魯了起來,這時候我才發現,叔叔的身上,腿上,都長了這種泡,隻是臉上的最爲嚴重。
醫生并沒有感覺驚訝,問我這病多久了,我說就剛剛弄的,是被一條蛇的毒液噴到的,醫生眼睛馬上就瞪了起來,看着我說這怎麽可能,肯定是有一段時間了,你們沒有發現吧,如果是被蛇的毒液噴到的,也不可能會是這個樣子,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病應該是通風蛇,要住院治療。
我說醫生,我沒有必要騙你,這是我叔叔,我可不能拿我叔叔的身體開玩笑,剛剛我叔叔确實被蛇噴了一下,一條比較大的蛇,這應該屬于某種中毒,而不是什麽通風蛇。
醫生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冷冷的說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你要治的話就先辦住院手續,這病一時半會是治不好的。
這一生态度太讓人不舒服了,我本來心情就不好,我沒好氣的說對,你是醫生,但是我的眼睛是長在我腦袋上的,而不是你腦袋上的,是我看到我叔叔病發過程,你憑什麽一口咬定是通風蛇?
就在這時候,燕子拉了拉我的衣角,湊到我耳邊輕聲說小天,你叔叔那個病,我知道了,在醫院裏面是治不好的,我們還是先走吧。
我一愣,燕子怎麽會知道這個,不過我知道燕子肯定是不會騙我的,便也沒再鳥那個傻吊醫生了,背起叔叔和燕子走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