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遍地金黃。
一支行旅,正在道上行進。
從天空俯瞰下去,可清晰地發現這隊伍中人并不多,大抵隻有數十人,組成雜亂,人類和亞人都有。
最前方的是兩個一身布衣并未着甲的輕騎兵斥候,和大部隊保持着三百米左右的距離。而五輛由貝爾蒙領出産的優良驽馬拖曳着的馬車則滿載着物資,以每小時僅有幾公裏的時速綴在隊尾。
中間的是穿越者的皮卡,以及他們現在的“财産”。
依靠某些“特殊的商品”,從幾米子爵手上買下來的十幾個身手敏捷的貓人奴隸,幾個戰敗被俘的半人馬,三十多個号稱靠大便和腐肉都能活下來的狗頭人奴隸,以及各種工匠數人,還有死皮賴臉要來的二十個貝爾蒙輕騎兵,就是這支隊伍的主要組成元素。
順嘴一提,那個大塊頭維埃裏也被穿越者們要了過來。
關于那個村莊的詳細資料都是很久之前的東西了,貝爾蒙堡距離博德村也太遠,穿越者從每年去那征稅的稅務官嘴裏得到的消息極爲有限,尤其是貝爾蒙領不久前才經曆過戰亂。在這個消息傳遞速度慢的讓人發瘋的世界,天知道等穿越者們到了地方,迎接他們的會是什麽。
出于各種考慮,他們還是決定在去之前做好應對突發事件的準備。比如,提前就預備好一支完備的拓荒團,要能在荒蕪的土地上從零開始搞基建的那種。
爲了未來的發展,穿越衆這次也算下了血本——爲了獲取足以換得這些人力資源的“藥物”,在來貝爾蒙之前,穿越者們冒着在地球那一頭被警察叔叔逮住吃鋼芯被甲花生米的危險,扔出去大把軟妹币靠各種渠道換來可以用公斤計算的白色粉末······這般下來,效果雖然立竿見影,可資金消耗卻如流水般驚人。五人已經把是否在獲取的封地種植大/麻和罂/粟這件事都擺上議事桌了。
畢竟,那啥說得好,自古富貴險中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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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的時候,這支從早晨天不亮就出發的隊伍在道旁停了下來。
最前面的皮卡在微不可聞的刹車聲後止住了滾動的車輪,發動機聲音消失,跟在車後不遠處的奴隸們紛紛用畏懼的眼神看着從車廂内下來的鄒鶴鳴。
不知是無意,還是有心人唆使,短短時間,這輛不用牛馬拉就能自己跑的汽車在奴隸們眼中已經成了地獄而來的座駕,之所以能自己跑起來,是因爲它吃的是人肉,喝的人血······不管穿越衆們在此之前如何宣稱這輛皮卡是法師的傑作,奴隸們依然固執地相信自己的判斷,這種情緒甚至影響到了那群輕騎兵。
連帶着,三個黃皮膚的穿越者們都成了和魔鬼交易換取力量的堕落者。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變相的,一種籠罩在神秘之下的威嚴也就此樹立起來。
簡單安排一下,讓輕騎兵們将奴隸趕到一起,然後命令他們從載着辎重的馬車上卸下準備的吃食。閑下來的鄒鶴鳴撓了撓腦袋看向隊伍來時的方向,感覺有點頭大。
行軍速度太慢了。
從早上天不亮就出發,走了這麽幾個小時,貝爾蒙堡依然在視野中隐約可見,縱然已經變成了個小點,可也在告訴衆人,他們離目的地還遠着呢。
這還是在平原,路面情況完好,且沒有下雨的情況下。
“你說我們将來是不是該在這修條省級國道?讓馬車都能跑出五十公裏的時速。”靠着車門接過譚龍遞過的礦泉水瓶,擰開喝了一口,鄒鶴鳴不無調侃的道。
“不,我覺得修鐵路更好。”盡管是開玩笑,譚龍也有自己的想法:“蒸汽車頭,外燃機,不是更帶感?”
“嗯,蒸汽朋克?多鉚蒸剛?不得不說是個好點子,給你點贊。”
“那咱們就幹脆在這搞工業革命?做異界版瓦特?”
“當然,不過我更樂意做龍傲天!”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權?渾身王八之氣強者見了倒頭便拜死活鬧着要當你小弟?或者幹脆是隻坐在那,妹子就主動貼上來?哈哈哈!你可真是真是有追求的一個——”譚龍說到這頓住,撓了撓下巴,故作嚴肅的闆起面孔,“——不對,你根本就是個還沒脫離低級趣味不懂得升華人格更不明白什麽叫自我價值實現的小資産階級!”
“哈哈哈哈随便了反正你這麽形容也差不多!”
兩個人對視一眼,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反把正在忙活的奴隸們吓了一跳。
幾大袋黑面包卸下來,還有幾捆臘腸,随行負責解決飲食的幾個膀大腰圓的廚子在路邊架起了大坩埚,随便從旁邊的草叢裏薅來一把枯草,就是上好的燃料。
堅實的黑面包被驽鈍的菜刀艱難地分成小塊,那分裂的聲音聽的人牙疼,還有一截截黑/粗/硬堪比木棍的臘腸。在經過粗暴地加工成小片後,這些富有地球中世紀特色的食物被一并投入坩埚裏,同燒得滾燙的開水混合在一起。
熬煮了沒多久,大勺子伸進去随便攪合了一下,本來還層次分明的一鍋大雜燴頓時變成了顔色古怪的濃粥。
空氣中飄散起不算多好聞,卻也有幾分誘人的食物香氣。本來按照規矩,奴隸隻能硬啃分量極少的黑面包,臘腸什麽的是想都不用想的。但爲了保證這群奴隸别在半道上因爲食物攝入不足出什麽幺蛾子以及以後的勞作,三人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給他們足夠的夥食。至少,不能吃的比那些輕騎兵差。
這其中還鬧出一個小插曲——在這裏,普遍還是保持着一天隻吃兩頓的習慣,比如早上一頓晚上再一頓,中飯是沒有的。這隊伍在早上出發前就吃了頓好的,現在臨近中午,當其他本地人都習以爲常的餓着肚子休息的時候,穿越者突然下令架鍋做飯,頓時雷得一群人愣在原地。
“傻着幹嘛啊?!做飯去!”鄒鶴鳴對廚師如是吼道。
他不知道的是,在地球上,有一句形容中世紀當時的諺語,和他們目前的所作所爲及其貼合——一天吃兩頓飯的,是凡人;一天吃一頓飯的,是天使;而一天吃三頓飯的,那是禽獸!
很快,中飯做好了。
“排隊啊!排隊!”操着一口生硬的羅伊斯語站在亂哄哄地奴隸們面前,黃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更大一些。
沒有什麽效果,雖然奴隸們注意到了這個“勳爵老爺”,但大多奴隸并沒有太強的紀律性,身高一米七都沒有的黃石實在不如鄒鶴鳴那樣能給人太多壓迫力。貓人們還好,那些狗頭人在食物面前卻異常地鬧騰,黃石吼了好幾次,才勉勉強強排成松散的一列。
“我說,排隊!”
幾個下馬的輕騎兵忽然沖進了奴隸群,一陣拳打腳踢。
奴隸們聽話了。
“看,現在對待他們,隻有棒子才最有效,大棗等等再給。”不遠處,鄒鶴鳴叼着一根草莖,邪惡地笑了。
見着奴隸們一個個領了餐具,打了豬食一樣的中飯,在寒風中瑟縮在一起蹲着,狼吞虎咽地進食,黃石幽幽地歎了口氣。
“咱們這樣真的好嗎?”
“我們又不是來當救世主的。”譚龍撓了撓頭,對黃石這突如其來的感慨有點不太理解:“難不成你是想拯救封建社會底層人民于水火之中?還是在這兒傳播一下無産/階級/革命的教義?”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黃石皺起眉頭,“我隻是覺得,他們,太可憐了。”
“好啦好啦,我懂了。”譚龍一把攬過黃石的肩膀,擡手指向遠方,“看看那邊。”
“看什麽?”
“你看不見嗎?!”譚龍誇張地比劃了一個動作,“你再仔細看看,老鄒,你看見沒?”
忍着笑,鄒鶴鳴很配合的應了一聲:“看見了!”
“我還是沒看見。”年近四旬的中年老男人似乎不能理解這種幽默。
“那我告訴你那邊有什麽。”陽光下,譚龍的話語似乎帶上了一種莫名地能鼓舞人心的東西。
黃石盯着他,等待答案。
“鹹豆腐腦,飛天意面,還有,多鉚蒸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