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主人太重了。超過五百公斤的體重和兩米五往上的身高,使半人馬這一種族,在這種密集的林間做機動的時候,就是一場不折不扣的行軍噩夢。
但哈查理(由讀者白日碧玉友情出演)不在意這些,他隻是把蹄子從土裏拔出來甩了甩上面附着的泥巴,眼睛的關注點則始終在自己前面所能注意到的每一個地方,一刻都沒放松過。
越來越近了。
剛才的各種聲音毫無疑問是随軍法師和那些來曆不明的旅人戰鬥時所制造出來的,勝負如何他不知道,哈查理可以肯定的是,不出所料的話,戰鬥雙方就在這一帶。
未知在逼近。
他放慢速度,舉起早已上好箭支的騎弓,拇指扣弦,銅扳指的刻槽穩穩勾住了弓弦。做成一個菱形破甲頭形狀的精鐵箭镞被林間縫隙投下的黯淡白芒照着,一半陰影一半光,有些看不真切。
哈查理的呼吸放慢了。
他的身側兩翼,十幾個半人馬戰士散開近百米,個個挽弓搭箭待敵而發,形成一個半圓陣型緩緩向目标中心包圍過去。若是有人此時不開眼冒冒失失跳出來,劈頭蓋臉射過來的十幾支箭就會告訴他什麽叫别擋道。
這隻是一個方向,另外兩個方向,他的其他部下也在合圍過來。
哈查理的百人隊從未滿編過,常年人數都是在六七十左右浮動。過去幾年間一直沒有遭受過什麽重大打擊,可就在今天,這支百人隊爽飛了。
幾小時之前。
當硝煙散去,傷亡被統計出來,哈查理就覺得眼前一黑。
算他在内,總計六十四人的部隊在剛才那場駭人的爆炸中,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十好幾人被當場炸死,傷員也是近十人。
其中一個死者還是他的親弟弟。
看着被一點點收斂回來殘缺不全的死者軀體,還有幸存者身上的傷勢,哈查理差點當場哭出來。
可他忍住了,草原上的男兒不應該流淚,那是懦夫的表現。
他甚至克制住了宰掉這幫惹是生非的凱拉人以發洩憤懑的欲望。
安排好傷者,調出十個半人馬戰士和仆從凱拉人留守,哈查理帶着剩餘的部下一頭鑽進了林子裏。
他要剁下那三個家夥的頭蓋骨做成酒器!
而現在,似乎就到了該見真章的時候了。
他看見了一副遍地狼藉的景象,被燒焦的土地中央,躺着一個人,一動不動。一件略有破損的披風蓋在身上,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樣安靜地躺在那,胸口位置放着他的行會徽章,周圍的焦土,和他蒼白的臉色形成強烈的對比。
哈查理覺得胸口有點堵得慌。
是那個法師。
他慢慢走過去,旁邊的半人馬戰士跟着他。
來到亡者身前,單手撫胸緻以一禮,哈查理退後半步,解下腰間的皮囊,倒出裏面的酒水,在法師遺體的身側緩緩灑下。
清涼的液體滲入焦黑的泥土,仿佛在撫慰它的傷口。
“走。”
······“呼——”看着樹下的半人馬走遠,肖白圖才松了口氣。他摳着粗糙的樹皮一點一點站起來,腿一陣忍不住的打顫。這位置離地可得有二十米高,若是腳滑摔下去,那他肖某人的異界之旅也就到此爲止了。
“先别亂動。”另一棵樹上,鄒鶴鳴沖肖白圖打了個手勢,後者無奈隻得乖乖蹲回去。
半分鍾後,方才離開的兩個半人馬又溜達回來,其中一個還試探性地往樹上射了一箭。
咻——咄——那支制作粗糙的木箭斜斜插在了肖白圖左手邊一棵樹的樹幹上,入木三分,箭尾震顫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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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癟犢子!”低罵一句,他這才算是懂了鄒鶴鳴的意思。這群四個蹄子的畜生今天看來是不逮到他們不肯罷休了。
現在幾十個半人馬在這片林子裏找他們,真的是令人很不開心。不過有個勉強能算做好消息的消息——半人馬不會爬樹。
啊,真是可喜可賀可口可樂。
剛跟營地恢複聯系,簡要說明了幾人如今面臨的情況,無線電那頭沉默幾許,最終黃石給出了答複:“支援會來,在此之前盡量往營地方向移動,保持聯絡,祝你們好運。”無人機則因爲燃料逼近警戒值被迫返航。
是以,在一番商讨過後,四個人就這麽爬到樹上來,先躲躲。林間枝葉繁茂,擋住這幾個人沒什麽問題。一時間,樹下接連路過的幾波半人馬追兵都沒發現要找的目标就在自己頭頂上。
至于反殺啥的。一開始幾人還是想過的,隻是在大緻了解到追兵數量後,這個計劃就被放棄了。
風險太大。
裝備再精良,兩個穿越者手裏拿的也隻是氣/槍,不可能像用元首的撕布機那樣一口氣把發現的半人馬追兵全打成零件狀态。雲希也不是戰争法師,她會的雜七雜八的法術不少,奈何現在這種情況下最需要的大規模殺傷性法術那是一個都不會,堪稱雞肋。還有某個順道帶着的子爵大人,這位貴族老爺體魄倒很是強壯,可,沒什麽卵用。
四對幾十,而且還是在不确定對方是否會有強力增援的情況下,怎麽看都有點不現實。
兩個穿越者自不多說,不管是鄒鶴鳴還是肖白圖,都不想在這兒受點什麽傷,能毫發無傷全身而退那是最好的。畢竟在這種境況下,若是身上哪中一箭或者挨一刀,都可能再也回不去。沒人想客死異鄉。
目前的基本策略自然也就變成了躲。能怎麽躲就怎麽躲,反正能避開半人馬安全返回營地就好。
“等吧,等天黑。”鄒鶴鳴嚼着口香糖,見旁邊的土著子爵好奇的看着自己,索性也抽出一條剝了包裝扔給他。
肖白圖撥開枝葉看向下面,确認沒有什麽異常情況,又擡手看了看表:“現在四點過五分,離天黑還有差不多一個多小時。”
“一個小時?”鄒鶴鳴聽到他報出的時間,臉上忽地挂起了笑,甩了一條綠箭過來,“祈禱吧。”
一把接住還未開封的口香糖,肖白圖好奇道:“祈禱什麽?”
鄒鶴鳴笑的更詭異了:“祈禱他們别打算在這林子裏開篝火晚會。”
“你是說——”
某些不太好的畫面浮現腦海,脊背吐出幾粒汗珠,打濕了他穿在最裏面的背心。
“我就是這個意思,呸——”吐掉口香糖,鄒鶴鳴臉上的笑容快速褪去,“雖然不确定這群畜生會不會爲了我們幾個人就做出這種事,但,我絕對不會高估冷兵器時代,遊牧民族軍隊的行事下限。”
“······”肖白圖啞然。
“不過也隻是有這個可能而已。”鄒鶴鳴又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道:“萬一他們是環保主義者呢?”
“咳,說真的,你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掏出香煙,鄒鶴鳴看了看,還是塞回兜裏,換成一片口香糖塞進嘴裏:“好了好了,我也就一說,反正等到天黑咱們走人就行,現在我别的不求,隻希望他們都是夜盲症了。”
“那我就真的該祈禱一下了。”聞言,肖白圖裝模作樣在胸前畫起了十字,嘴裏還念念有詞:“安拉胡阿克巴草聖母瑪利亞阿門······”
“你又祈禱個什麽鬼?”鄒鶴鳴差點笑出聲,“還有,你丫不是道教徒麽,求綠綠和基教幹嘛。”
肖白圖闆起了臉:“因爲我覺得道教的神仙管不了外來品種。”
“啥?”
“我希望這幫畜生沒吃過胡蘿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