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這是場毫無懸念的戰鬥。之所以先前在那麽長的時間裏還沒拿下對方,肯定是因爲這支凱拉人斥候小隊太無能。
他的淡定在很短的時間後就被打破了。
砰砰砰!!
他的耳朵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一種從未聽過的聲音,哈查理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循聲望去,一個方才奔騰得歡的草原健兒在他的注視下突然前蹄一軟跪到地上,旋即止不住地一頭撞到前面的樹幹上,白花花的腦漿登即迸發出來!
有古怪!
“居然有法師。”半人馬銳利得不輸蒼鷹的眼神幫助他注意到了最前方正維持法術盾的雲希,幾支箭射過去就被彈開,他感覺有點棘手了。
一個從頭到腳都覆蓋在粗亞麻布連帽披風裏的人類男子策馬移到他身旁,用低沉沙啞的嗓音道出了真相:“不,不是她。”
“那是?”面對來者,哈查理語氣裏帶上了幾分恭敬,“還請阿瑪提大師指明。”
“那個小女孩還沒有這種造詣。”被稱呼爲阿瑪提的男子擡起手臂,用瘦得骨節突出地蒼白手指遙遙點了點鄒鶴鳴:“看到那個男人沒有?就是他。”
“他?”哈查理順着比利的手指看向那個一身奇怪衣服,身形高挑健壯的人類男子,瞅了會兒,有點不明所以。
氣/槍不比火藥武器,發射時的動靜不是很大,槍口也不會有槍焰,是以很不顯眼。哈查理始終沒看懂那個男人是如何隔着這麽遠憑空幹掉自己的戰士的。
“他手裏的東西。”
“?”
“唉···真麻煩。”阿瑪提嘟囔了幾句,對着哈查理揮了揮手,一道光芒在他掌心一閃而逝,“現在看看。”
“哦哦。”
身爲一名百夫長的半人馬戰士隻能像個被大人訓話的小孩一樣唯唯諾諾的轉過頭去。
新的景象出現了。
砰!
他看見一道影子從那個人類男子手持的奇怪物體的前端噴射而出,以極快的速度飛掠,然後打穿皮甲和亞麻布衣,射進自己麾下士兵的體内。那個人就隔着這麽遠的距離,用手中的古怪武器輕而易舉地把戰力彪炳,威震北方的半人馬戰士一個又一個擊倒在地。
鉛彈的飛行速度太快,哪怕是被法師加持了視覺法術臨時增強了動态視力,他依然隻能看到一個很模糊的影子,不過,夠了。
“散開沖!幹掉他們!”
哈查理并不是一個出色的軍事指揮官,所以他能下達的指令也不多,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能想到的最好應對策略,就是用人海戰術碾過去。
忽然,他注意到三人中有個人扔下了背上的包,一番動作後轉身就跑。同時,那個女法師也突然被那個男人一把拉着往密林深處跑去。
雖然本能地覺得有古怪,但看着獵物以一種喪家之犬的狼狽姿态逃走,還是給哈查理帶來了勝利的快感,盡管對方隻有三個人。
“哈!菜園子裏的土撥鼠!懦弱的兩腳羊!呃——大師我不是說你——”
讪讪閉嘴避開身旁人類法師怪異地眼神,哈查理又把注意力放回場中,他已經預測到自己的士兵帶着三顆人頭回來的景象了,還有那種古怪的武器。
奈何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擊。
轟!!!隆!!!
突如其來的巨響恍若天神的雷罰,火光和煙霧陡然從那個方向升起,一種從未見過的破壞力橫掃一切,無論是樹木、石子、泥土、還是那附近的十幾個半人馬戰士,都被某種力量一口吞噬。片刻後,地面傳來的震動令他渾身發麻。一閃而逝的乳白色沖擊波隻在他的視網膜上留下些許殘影,剩餘地便隻有滾滾塵埃。而在那個方向的半人馬戰士,已經全都不見了。
“咯——”
方才一瞬間充斥耳際的轟鳴和眼睛看到的畫面,令哈查理呆愣在原地、直到一道帶着焦糊氣息的木片飛旋着擦過他臉頰,才讓他微微回神,想說點什麽,但嗓子卻仿佛被哽住了。
發生了,什麽?
一截手臂掉到他腳邊,摔在草叢上。
哈查理木愣愣地看過去,被熏黑地殘缺手掌,那根無名指上戴着的黃銅戒指是如此刺眼。
他感到喉嚨裏堵得更難受了。
這是他弟弟的手。
······“哈!爽死了吧!一群傻吊!”沖進林子的肖白圖聽到身後傳來的爆炸聲,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到那片區域被橫掃一空,濃煙滾滾直沖天際。
幾個僥幸沖過來逃開爆炸範圍的半人馬也被身後的動靜驚得停下步子,回過頭不知所措地看着來路。
首發
這種活靶子肯定是不打白不打,一個彈匣打出去全部撂倒,肖白圖換好新彈匣,非常粗俗地沖背後甩了個中指。
“那是?”雲希也被這般慘烈光景震住了,在她的印象裏,除了地獄火之類的高階殺傷性法術,鮮有法術能達到這種破壞效果的。
“兩公斤硝基炸藥而已。”肖白圖抹了把臉,拉了把跑得有點吃力的雲遊法師:“好了别在意這些東西了,先跑路!”
鄒鶴鳴落在最後面,警惕可能追殺的敵兵,肖白圖則在最前面開道。二人一前一後,将雲希保護在隊伍中間。
這隻小隊伍就這麽一直小跑着往森林深處前進,同時不斷變更方向,以圖甩開後面的追兵。
“沙沙~~呼叫營地~沙沙~呼叫營地,完畢。”
“我們遭到了襲擊~沙沙沙~具體~沙~······”
一直往林中深入将近半個小時,找到一個還算安全的背風位置,鄒鶴鳴才用随身攜帶的無線電跟營地通話,但無論他怎麽呼叫,那頭都沒做出任何回應。
“這裏樹太多,離營地也太遠了,這破玩意兒信号不夠強,沒法跟他們聯系。”他收好無線電,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咱們還是直接回去吧,兔子,地圖和指北針呢?”
“呃···”肖白圖尴尬地攤攤手:“炸,炸了···”
“我靠你姥姥!”鄒鶴鳴聞言臉色一漲,卻又消了氣——畢竟是他讓肖白圖丢棄背包的。
他抓了抓頭發,“得,咱仨兒今晚準備啃樹皮吧。”
“不,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把啃樹皮的事情放放吧。”肖白圖取下肩上的槍,對準一個方向:“有客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