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兵鏟一點一點掘開廢墟上的堆積,塵土飛揚間,土石覆蓋下的目标物慢慢露出本來面目。
“找到了!”
鄒鶴鳴半跪着把這個埋在土裏的東西取出來。這是一個長約一米的皮筒,筒身表面覆蓋着牛皮,沒有絲毫花哨,拭去灰塵,手感很好。
“就是這個。”雲希幾乎是顫抖着從鄒鶴鳴手中接過這個皮筒,動作輕柔地就像抱着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好了,取出來看看吧。”肖白圖大大咧咧地,伸手就要把筒蓋揭開,卻被女法師避讓過去。
“不要心急,我的先生,請記住——在沒有經過允許之前,千萬不要随意觸碰一個法師的物品。”雲希用手指按住筒蓋邊緣,嘴裏含糊不清地念了幾句。
噼啪!!!
一道電火花猛地炸碎筒蓋,這股強勁的力量迅速形成一條粗大的光鞭斜竄上半空,極近距離爆發出的強光和巨響都令在場衆人有些眼花耳鳴。
不遠處一棵小樹算是倒了血黴,好好的樹冠被這平地炸雷一下劈沒了半邊。
這動靜來得快去的也快,再看着法師少女手裏那個皮筒的時候,肖白圖臉色有點發白。他以自己老二的名義發誓,以後這妮子的東西,他絕逼不會亂動一下。
臭氧有些難聞,穿越衆卻不以爲意,都把注意力擱到這個剛剛解除了法術防禦的長筒上來。
雲希把手探進筒身,三指一捏,把一張卷在一起的泛黃羊皮紙抽出。
“噢噢噢噢——新世界的地圖!”
肖白圖滿心期待地看着法師少女在草地上一點點鋪開這張地圖,手裏早就準備好了單反相機。
地圖鋪開三分之一,他臉上興奮的表情有點挂不住了。
地圖鋪開一半,他興奮的神色開始迅速消退。
地圖全部鋪開······“我靠——”一道拉長的男低音,極爲生動的傳達出它主人的心情。
雖然在來的時候就對這個世界的地圖制作工藝不抱什麽希望,但在見識了法術這種超自然力量後,肖白圖認爲法師們使用的地圖好歹也應該是有點逼格的。尤其是在剛才,那道聲光效果和殺傷力都很是驚人的雷電法術當着他的面劈了一棵樹之後,更是提高了他對筒中地圖的期待值。
不過俗話說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這張小孩塗鴉般的東西就是對這句話的真實寫照。
粗劣的黑色墨迹在羊皮紙上不規則地作出圖形,亂七八糟的線條和圖塊構成了這張堪稱靈魂畫作的大陸地圖。看着這張除了邊緣輪廓能讓人看明白的大陸地圖,肖白圖險些罵出聲。
坑爹呢這是!
沒有等高線經緯度什麽的可以理解,畢竟要一個中世紀水準的文明做出這些實在是強人所難;沒有區分着色也不要緊,頂多就是分辨麻煩一點,無傷大雅的;地圖比例略爲失真,同樣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沒有衛星遙感和高精度地面測繪儀器,這種事情是難免的······可是,一個充其量隻是幼兒園塗鴉級别,除了大概輪廓能看,其他連個河流山脈都沒法分辨出來,更無法明了陸上政權國境線,乃至于隻有一堆奇奇怪怪的符号和文字備注的玩意兒!還能被稱爲大陸地圖?!就這破東西還被這妞當寶貝一樣護着!
鄒鶴鳴臉色也不好看。
這張地圖開始讓兩個哥們兒開始懷疑這妞是不是在忽悠他們了。
“怎麽了?”
發覺兩人神色不對勁,雲希擡頭看向二者。
“沒什麽,沒什麽。”
肖白圖舉起單反開始拍地圖,幾下就拍好了。拍完最後一張,他忍不住問出了一直憋在胸中的問題:“這地圖是怎麽來的?”
“我畫的啊。”法師少女理所當然的回答道,她似乎還對自己的畫工很有自信,“在出來遊曆之前,我照着老師收藏的那張大陸地形圖臨摹了兩個晚上,怎麽樣?是不是很棒?”
“······”
肖白圖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現在才發現這妞原來有靈魂畫師的潛質。
······找到了此行的目标,衆人便踏上了返程的路,一方面是完成了任務,一方面,是他們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
距離半人馬肆虐不過幾天時間,這座曾經有着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就已徹底變爲死地。
在剛進村的時候,他們甚至還見到有野狗在啃噬未腐敗的屍體。
肖白圖看到一具腸子從肚子裏拖出來老遠,花花綠綠鋪了滿地的老妪殘屍,饒是他親手殺過人,仍舊忍不住喉嚨裏泛起了酸。
他把這些拍了下來,準備帶給黃石他們看看。
透過半人馬的所作所爲所表現出來的這個世界的殘酷,開始有點挑戰這個年輕人和他的同行者的神經。
離開那個村子很遠了,鄒鶴鳴還是感覺有股萦繞不去的屍臭味在自己鼻尖徘徊。
“我現在特想宰人。”
“宰誰?”
“那群半人馬雜種。”鄒鶴鳴眉宇間滿是陰霾:“我剛才看到一個死在牆邊的小孩,是被一根棍子捅死的,那根棍子從她屁股裏面插進去,捅穿了整個人然後從嘴裏出來···真是/草/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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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聽者聯想了一下那番畫面,有點想吐。
強制讓自己不去想那些會讓自己做噩夢的畫面,肖白圖舉起單反,準備拍點沿途風光洗洗眼睛。
雲希走在最前面,穿着一身灰色雙排扣毛呢風衣的她背着一個塑料畫筒,那本是穿越衆拿來裝箭用的,現在則裝着她的地圖。
少女的黑褐色秀發被一根白色的真絲發帶随意的挽在腦後,輕風撫過,發絲飄揚,一陣淡雅的體香就随風鑽進兩個大男人的鼻中。
懶洋洋的秋日暖陽灑在她的身上,富有青春活力的背影,一時驅散了二人不少的壞心情。
“雲希。”
“嗯?”
少女聞聲轉過身。
咔嚓——清秀的面龐微側,顯露出精緻的五官,被風吹亂的額前散發飛舞,撩過一雙淡紫色的明眸。周圍的樹,周圍的草,似乎都在爲女孩的美輕輕顫動。平原上冷冽的秋風,在路過她身邊時,都好似化作一抹溫柔。
這一瞬的美好定格爲了永恒。
“什麽事?”
肖白圖笑嘻嘻的放下單反,“隻是拍張照,沒什麽。”
“哦。”疑惑地看一眼青年手裏的相機,雲希便扭過頭繼續走。
那個小村莊位于營地的東北方,距離大概二十公裏,路途多爲山路和森林,以三人的腳程,趕一趕還是能在明天下午之前到的。
無聊的兩個穿越者開始爲‘今天晚飯誰來做’,以及‘誰繼續背野營帳篷’這種話題互相扯皮。在劃拳五次輸了四次,赢的那次還是因爲自己耍賴皮之後,肖白圖非常不情願的接過了鄒鶴鳴背上的一大堆物資。
“等等。”
倏地,法師少女擡手攔住了二人。
“有聲音。”
鄒鶴鳴和肖白圖面面相觑,有什麽聲音?
雲希的耳朵動了動,突然不由分說的一手拉一個,拖着二人往路邊的樹叢裏鑽去。她本身力氣沒有多大,但兩個大老爺們弄不懂她要幹嘛,隻能順着她的意思去做。
“到底咋了?”鄒鶴鳴可不認爲這妹子把自己和肖白圖往小樹叢裏帶是要玩什麽野戰雙飛。
雲希微阖雙眼,耳朵卻動的頻繁,她凝神傾聽了一會兒,方才回應道:“我感受了其他法師的法術波動,還有馬蹄聲,很多,在往這邊靠近。”
“還有多遠?”鄒鶴鳴取下挂在肩上的武器,警惕地豎起耳朵,結果發現自己别說感應什麽法術波動了,連理應很明顯的馬蹄聲都聽不見。
咻——一支從天而降被法術護罩彈開的箭矢打斷了雲希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