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短期内掌握本地語言随後同土著進行交流這種事,穿越客是普遍持悲觀态度的。
不過上帝這老雜毛總是很會玩的。祂喜歡到處把人家原先要走的門給關上,然後再給人開扇能爬出去的窗,反正就是閑的蛋疼。對于這幾個穿越者,他也是如此。
“你們,是,什麽人?”
當這句字正腔圓的漢語普通話在肖白圖腦内響起來的時候,他隻覺得晴空一記炸雷,直接劈他頭頂上!
對,就是在他腦子裏響起來的聲音,跟耳朵聽到的完全不同,這句話聲音是那麽清晰,直入他腦海深處。
“你們,是什麽人?”
肖白圖收回手,用一種難以言狀地複雜眼神看着底下這個女孩。對方也盯着他的雙眼,似有恒星閃爍地瞳孔仿佛兩把利劍,深深刺進他靈魂深處。
深邃,浩瀚,宛若看盡一切世态炎涼的淡然······“你們是什麽人?”
這句話在他腦中總共響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更流暢。
“兔子!”
鄒鶴鳴察覺到了不對勁,一聲厲喝,同時擡弩就射。
嗡——弩箭并沒如他預料地那般穿透女孩兒的胸膛,而是在距離目标還有一米多的空中,仿佛打中什麽一般,猛地折射向另一個角度,飛進密林深處。
什麽東西?!
鶴鳴來不及驚訝,幾乎是本能地丢開弩,抽出腰間的生存刀就要沖上去。
“别動手!”
鄒鶴鳴硬生生刹在半路上,他疑惑地看向似乎剛從迷茫狀态中回過神來的同伴。
“你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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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鶴鳴歪歪腦袋,表示很不解:“聽見什麽?”
肖白圖深吸一口氣,看向地上這個臉色比方才更加煞白地少女。
“我想,我們撿到寶了。”
······看着這個爲自己治療的男子,用一根奇怪地鈎型針刺進自己傷口附近的皮肉裏。饒是她見多識廣,也不免對此有些奇怪。
不是說的療傷嗎?這是在幹嘛?
她很快就明白了。
鈎形針一點一點在傷口附近來回穿刺,早已處理過的傷口處傳來一陣疼痛,令她抿住嘴唇,但仍是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位醫師的動作。
随着他的動作,本來猙獰地傷口慢慢合攏了,兩端皮肉在醫用縫合線的作用下再次貼合在一起,隻在體表留下一道蜈蚣腳般的縫合痕迹。
真難看。
她如此想到。不過很實用,真是特别的治療方式。
上好藥,用繃帶繞過少女的腋下,不緊不送包紮住傷口,最後在肩膀位置打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譚龍把手伸進一旁的熱水盆裏洗了洗:“好了,小姑娘,記住這幾天都不要讓傷口沾到水或灰塵,啊對了,你聽得懂吧。”
通過法術知曉了對方所言是何意,她在床上微微一欠身,緻以一禮。
“不打擾了,待會兒晚飯會給你送來的。”
一直看着對方掀開木屋的門簾走出去,她才把緊繃着地神經放下來。感受着身下床墊的柔軟,還有腰間更加松軟的枕頭,她隻覺得到了天堂。
這次真是差點就死了。
生死之間徘徊過一次後,終于放松下來,頓時一陣疲倦和困意襲上心頭,靠在床頭,她忍不住打個哈欠。
還是睡一覺吧,反正現在情況也不可能再壞了。
這樣想着,她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當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拉開小窗戶的布簾子,天地間最後一點陽光灑落林間,給植物覆上一層蒙蒙地裝飾,平添一種說不出的美感和哀婉凄涼。
秋天了。
她看着這一幕,怔怔地出神。
真是如夢境一般。
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将她拉回現實。
“下午好。”譚龍端着餐盤走進來。他走到少女床頭,把餐盤放到椅子上,微微一笑:“請慢用。”
“謝謝。”
她再次動用了法術。這是個小戲法,可以在交流雙方語言不通的情況下進行單對單的意念交流,是法師們在外雲遊的保障之一。
譚龍放下餐盤便退了出去。
她端詳了一下手中這把樸實無華的勺子,光潔乳白的陶瓷勺柄傳來細膩的觸感。這種從未見過的物質做成的勺子讓她有些驚歎,真是神奇的造物。
食物的香氣還是暫時壓下了法師探索未知的本能,她舀起一勺還有點燙的米粥,輕輕送進嘴裏。
奇怪的味道,不過還行。
一碗皮蛋瘦肉粥下肚,她習慣性地摸向腰間,往常那裏的兜裏會有一方絲帕,供她擦嘴。
摸了個空。
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絲帕早就在昨天的戰鬥中遺失了。
“唉。”
頭還有些輕微的疼痛,這是法術使用過度留下的後遺症。
捏了捏眉心,她低頭看看身上,隻剩一件還留有血污的亵/衣,那件破損不堪的法師長袍則穿越衆收走了。
想了想,她最終還是決定下床。
踩着穿越衆提供的毛拖鞋,身上隻有單薄衣衫的女孩掀開門簾,迎面吹來的秋風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個小小的營地此刻有些寂靜,隻有一個方向有些喧嚣。她看過去,發現那群人正聚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沒人注意到她。
她腳步虛浮地走過去。
五人熱情地接待了她,特地找來一張椅子請她坐下。肖白圖看了看在冷風中有些發抖的少女,機靈地回房找出一件風衣披在女孩肩上。
寒暄幾句,她站起來,沖五人行了一個優雅的法師禮節,同時一個聲音在桌子另一頭的黃石腦中響起:“還未請教,你們,是什麽人?”
被問到這個問題,黃石一愣,旋即一笑:“我們?你可以叫我們林中客。”
古怪的人。
她如此腹诽一句,卻還是不失風度的點點頭。随即取下手腕上一個硬币大小的金屬紋章輕輕放在桌面:“非常感謝諸位的幫助,忘了自我介紹了——在下,雲遊法師,阿露德·圖·雲希。”